第四十八章 天差地別

安霖白剛剛到家門口,安媽媽就站在樹下看著他,顯然已經等了很久了,一向盤的高高的發髻都是淩亂的。

“你是真的想讓我把夏暖送走?”

“您憑什麽覺得可以替別人做決定?”少年不肯退讓。

“因為,我是你母親。”

微風拂過,樹上的葉子嘩啦啦直響,安霖白透過斑駁的月光看見目前的臉,突然覺得那麽陌生。不可理喻。

這一刻的母親,固執的不講道理。

過了兩天,安霖白回來上課了,但是他並沒有向任何人低頭,跟夏暖的交往也是毫不避人,他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唔,你沒跟你媽媽說?”

“是的。”

夏暖其實心裏是甜蜜的,但是她偶爾能感到有人嫉妒的目光,她趴下臉,小聲嘀咕著,你可真不聽話。

安霖白笑笑,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同學們的哄笑之中,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李黎黎一眼,而那,是那嫉妒的來源。

下課的時候,安霖白直接走到了李黎黎的身邊,他敲敲書桌,“你出來一下。”

李黎黎受寵若驚,她看了一眼夏暖,顯然她也是吃驚的,嘴角微微上揚,她覺得好暢快的感覺。

看著他們出去,夏暖手裏握著筆,心裏有些惴惴不安。

信任啊,真的是個潛移默化的東西,原諒她,現在還沒有那個覺悟。

“安霖白,你找我是......”

“李黎黎,你很好,但不適合我。”

狗血的劇情,安霖白說出來卻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他是個非常有教養的人,有些話說的不難聽,卻很難辦。

李黎黎大大的眼睛很無辜,她想想自己來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不過就是為了圓自己的一個夢而已。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這麽說?是因為希望通過我來了解夏暖,現在你們在一起了,就把我一腳踢開。”

安霖白扭過頭去,“之前,對不起。”

他必須承認,自己是利用了她。

不過...這樣也是事出有因的。

她為什麽回來,自己也大概清楚。

“安霖白,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

“我說了,我不喜歡你。”少年皺著眉頭,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以後,不要打擾夏暖,這是我對你的忠告。那麽,再見。”

不帶一絲的猶豫,安霖白走了…

李黎黎握緊了手裏的筆,眼睛裏滲滿了淚水,她不會忘記今天的,她被他拒絕的日子。

夏暖後來多少抱著些小女孩兒的心思,她問了安霖白到底說什麽了,但是他隻是笑笑,說反正我不喜歡她。

我隻喜歡你。

夏暖聞言,小臉一紅,不理他了。

那次之後,李黎黎沒有再找夏暖的麻煩,她好像失去了閃閃發光的能量,在班裏也變得不太愛說話。

林晗這兩天也是比較煩惱的,因為林媽媽在國外每天都寫信給他,心裏的內容越來越明確了,她希望林晗去國外治療。

這本來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事情,可是,因為有了牽掛,自己反而就不願意去了。

如果他走了,就再也見不到夏暖了。

夏暖啊,想起那個女孩兒,林晗胸口還是疼的,像是有小錘子錘打一樣,讓人無法忽視的鬱悶。

他,無時無刻都想要見她,可是路淺說,每天安霖白都送她回家,她很快樂,或許已經不再需要他。

怎麽可以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想起來安霖白和夏暖在一起的樣子,林晗的嘴唇發紫,有些難受的將信件捏成了團子,默默的趴在了**。

他有心悸的毛病,現在,越來越嚴重了。

邱墨知道了路淺這麽說,顯然是很擔心的,他看著自家女友反常的舉動,不甚理解。

路淺呢,也不解釋,她隻是抱著一種旁觀的態度,但是,心裏是偏向著林晗的。

不用激將法,他或許就這麽沉默下去了。

“反正,我是不認同安霖白的。”

“為什麽?”邱墨總是想不通這個問題。

路淺對於安霖白似乎總是抱著一種試探的態度,跟自己不一樣,跟安霖白是錘子都打不開的鐵瓷。

“反正他絕非良人。”

路淺聳聳肩膀,她暗藏的少女心事,那是別人窺探不得的,更何況,是邱墨這個醋壇子了。

絕對不可以說出去的。

周末的一天,夏暖趁著夏媽媽去工作,偷偷的穿上了那件最喜歡的花裙子,她讓路淺教她畫了個淡妝,出門約會去了。

跟安霖白的約會越來越頻繁,她發現戀愛是會難以控製自己的,每次,隻要他離自己太近的時候,心髒就小鹿亂撞。

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

約好的街口處,小商販們在大聲的吆喝著,新鮮的蔬菜,色彩斑斕的水果,還有剛剛出鍋的梨糕,紅豔豔的糖葫蘆。

夏暖買了兩串,等著安霖白到來。

約定的時間到了,一分鍾,兩分鍾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來。

夏暖很奇怪,慢慢的走出了街道,卻在不遠處看見了安媽媽高貴的模樣,她下了黑色的商務車,遠遠的衝她招手。

原來是被發現了?

可是,安霖白不是說安媽媽同意了嗎?這麽多天了,如果要反對的話,早就說了,又何必等到現在。

夏暖遲疑著,腳步向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安阿姨,那個...您好。”

“嗯,上車吧。”

上車?

夏暖有些緊張,想到這個女人是安霖白的媽媽,胸口就砰砰跳,根本就平靜不下來。

商務車車子緩緩地往外走,開出了夏暖所熟悉的街道..

“安阿姨,這是要去哪裏?”

“帶你去看一個人。”安媽媽的聲音帶著清淡,對於夏暖,她禮貌而疏離,“不過在此之前,想跟你聊聊霖白的事情。”

夏暖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是點點頭。

“霖白是我二十五歲那年生的孩子,安家的獨子。可以這麽說,盼了這麽多年的兒子是整個家族的希望。他有著許多的堂兄表兄,但是唯一有資格繼承這一份的也隻有他一個人。”

嗯,安霖白身份高貴。

安媽媽的意思,夏暖領會到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怎麽樣,她跟他交往也不會影響什麽啊。

“我不是不允許你們在一起,隻是,夏暖,你應該知道的,我們這種生活環境不適合你,你們現在還小,不懂以後的事情。你是個好女孩兒,我也不希望你受傷害。”

“安媽媽,我,我知道你的意思。”夏暖抬起頭,也是理解的,“可我們在一起不會影響學習,我也會很努力追上他的。”

雖然很困難,但是兩個人一起努力,一定可以的。

她有這樣的覺悟和信心。

“夏暖,我隻問你一句話,你覺得我兒子會娶你嗎?”安媽媽修剪的很整齊的指甲摸摸她的小臉,她盯著她,意味深長。

會娶她嗎?

他們隻是孩子,怎麽可能想這麽遠?

夏暖無法掩飾心裏的那份失落,她扭過頭,不敢看安媽媽的眼睛。

那裏麵審視的意味太明顯。

過來人總是有獨特的想法,她經曆了很多,自然明白,愛情這東西,的確存在,但他們也真的還太年輕。

她不喜歡夏暖的原因,也隻不過是卻因為她是夏暖,而不是誰誰的孩子罷了。

院子裏表麵和樂,實際上哪個不是有心思的,等到一有風吹草動,誰不是報團取暖,聯婚也是最好的辦法。

否則,邱家和路家對於孩子們的戀情為什麽那麽寬容,除了都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以外,拒絕不了的理由就是這一點。

夏暖,她隻是投錯了人家罷了。

車子緩緩地停到了一個工廠外麵,安媽媽下了車,示意夏暖也下來,這個地方很偏癖,工廠裏冒出來的黑煙也特別的濃。

夏暖下了車,顯然還是在意安媽媽剛剛的話,“安媽媽,來這裏是幹什麽?”

安媽媽笑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工廠的門口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穿著白大褂的人搬出來一堆堆的黑煤,各個都疲憊不堪,他們咳嗽的很厲害,臉上幾乎麻木。

夏暖頭一次見到了這樣的場景,在她心裏受到了衝擊,她從小也是很幸福的長大,沒有見到這樣的場景。

哪裏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這話,說的真好。

“你看到了吧,這個世界上,即使別人都提倡公平公正,但這本來就是扭曲的世界,人和人的起點不一樣,如同你和霖白一樣。”

夏暖心裏覺得好難受,她明明知道安媽媽是什麽意思,可是就反駁不出來任何的話。

她說的都有道理。

進進出出的人之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她揉著腰,端起來一盆煤炭,腳下不穩,摔在了水泥地上。

夏暖掉眼淚,心都要碎了。

媽媽...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在哭泣,是她太自私了,媽媽獨自一個人撐起了她們的家,而她有什麽資格去追求幸福啊。

她的媽媽,曾經是那樣的嫻靜優雅。

她終於明白了媽媽每天為什麽很晚回來,她滿腦子的談戀愛,根本就忘了製衣廠的工作不過如此連軸轉。

卑微如塵埃的她,不配幸福,也配不上安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