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國主石之衡臨終前把弟弟石之遠召到了病榻前。臉色蠟黃的國主費勁地呼吸著,伸出自己枯瘦如柴的右手,石之遠含淚抓住了那隻手。
“我快要死了,這個國家就托付給你了。”石之衡用微弱的聲音說。
“不,哥哥不會死的!”石之遠哽咽著說,“我才不要當什麽國主,我要你好好活著。”
石之衡微微一笑:“生死由天定,這世上沒有不死的人。你也不必緊張,治國並不難,我們衍國國力本強,臣工們也都經驗豐富,讓他們輔佐著你,你一定能做個好國主的。”
這之後國主石之衡慢慢陷入昏迷狀態,無法再言語。石之遠跪在國主身前淚如雨下,直到宦官總管李鑫半勸半推地把他扶出去休息。
兩人來到禦花園裏,石之遠停下了腳步。
“你還真是懂我的心思啊,”二十歲的年輕王弟臉上猶有淚痕,嘴角卻已經帶上了笑意,“我還一直跟你說時機不成熟呢,沒想到你真敢冒險,趁著他重病的時候偷偷下手。”
李鑫一臉苦相:“您冤枉我了,我根本沒找到機會下手,國主他……他是自己心緒鬱結,沒有求生之誌,這才病人膏肓、無藥可救的啊。”
石之遠一愣:“沒有求生之誌?他為什麽想不開?為了那個女人麽?”
李鑫肯定地點點頭,石之遠哼了一聲:“沒半點出息。死一個嬪妃算什麽,能比得了國家大事嗎?南淮那麽多漂亮女人,偏要鬼迷心竅,所以這個國主遲早得我來當,不然國家不知道被他搞成什麽樣。不過說起來,那個女人死得很奇怪,你有什麽消息嗎?”
李鑫諂媚地一笑:“碰巧了,籮妃死前那一夜,我就在寧清官侍奉,我沒有弄錯的話,籮妃說不定是自殺的。”
“自殺的?”石之遠皺皺眉頭,“為什麽?”
“因為那一晚他們爭吵了很久,”李鑫回答,“雖然夜風太大,聽得斷斷續續,但我還是聽到點隻言片語。他們說的話……很奇怪,好像包含了很多隱情。”
"先是國主對籮妃說:‘我對你一片真心……你為什麽始終都……你就不能拋開過去……’接著籮妃回答:‘我沒辦法拋開……不可能當它不存在,’接著兩個人再吵了幾句,我沒有聽得太清麓,下一句話卻讓我一下子全身冷汗。
“國主說:‘你們……罪孽深重……這是個機會……你正好可以……’籮妃的回答則是:‘洗不清的罪孽……無數條人命……他們也不會讓我走……更何況你已經殺害了……為什麽還要……’兩個人越吵越凶,國主突然大叫起來。我們連忙衝進去,已經看見籮妃倒在地上,動也不動,鮮血流了一地。國主就坐在她身邊,淚流滿麵,拚命伸手搖晃她,但是籮妃已經沒有反應了。她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雙手就緊緊握在柄上。”
石之遠聽完後,陷入了沉思,很久之後才開口:“真是有意思啊。這個女人……會有什麽樣的過去呢?聽起來,她似乎是做過一些很不好的事,而且地位曾經很高,以至於過去的同伴不能放她離開。她來到官裏,大概有半年了吧?”
李鑫小心翼翼地說:“我也一直在納悶,不過嘛,按照您的要求,我的手下一直在關注著各國動向,就在她來之前,的確有一個很有名的女人失蹤了,不知道和這事兒有沒有關係。”
“什麽女人?”石之遠問。
“淨魔宗的魔女,”李鑫回答,“皇帝聯合諸侯剿滅淨魔宗的戰役順風順水,很快拔除了這個邪教,但是他們的魔女始終沒有被找到。事實上,在戰鬥打響之前,魔女就早已失蹤,去向不明。”
石之遠靜靜地聽完,麵無表情地說:“知道了。你去吧。”
當天黃昏時分,國主石之衡去世了。由於石之衡沒有子嗣,根據遺命,他的弟弟石之遠登上王位,成為了這個富庶的宛州公國的新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