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溜出宮外

葉庭芳和譚扶搖的散步非常簡單,就是圍著元安殿順時針慢慢地兜圈子。

“陛下夜裏休息的好嗎?”葉庭芳問譚扶搖。

譚扶搖說:“這是這些日子朕睡得最香的一夜,竟然忘了做夢。”

“陛下經常做夢嗎?”

“朕經常做夢,而且總是做同一個夢。”譚扶搖將目光望向沐浴在晨光中的大殿。

“如果是好夢,天天做也挺好。”葉庭芳笑著說道。

“說不上是好是壞,朕總是夢見一個藍衣女子,一直在朕的前麵走,卻不知道她的長相,因為她從沒回過頭。”譚扶搖看了看葉庭芳,然後苦笑了一下。

“陛下是在想念什麽人吧?”接觸譚扶搖多了之後,葉庭芳發現他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

“你說的沒錯,朕是在想念一個人,可朕不能告訴你這個人是誰?”沒想到譚扶搖說話如此坦率。

“想念一個人其實是件美好的事情。”葉庭芳說道。

“可朕一想就頭疼。”譚扶搖用手指輕彈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多思則多夢,多夢睡眠就差,導致頭疼。陛下長期伏案,用眼用腦時間過長,而肢體活動不足,所以才會不時鬧些小毛病。”葉庭芳為譚扶搖解釋頭疼的原因。

“所以,你就讓朕出來散步了?”譚扶搖問。

葉庭芳說:“對以往導致疾病的生活習慣做一下調整,有利於健康。”

“是需要調整一下了。”譚扶搖說道,“朕已經有一年多沒自己出來走動過了。沒心情。”

一年多。聽到這個數字,葉庭芳的心揪了一下:那個所謂叛亂發生不也是一年多了嗎?

譚扶搖說的這個時間長度,絕不會是巧合。而所謂叛亂,正是一年多來一直壓在他心上的那塊兒大石頭。

把心頭大患除掉,應該高興才對,可譚扶搖為什麽沒有呢?反而一病再病。

“你走神了。”譚扶搖真是心明眼亮。

“我在想怎麽讓陛下快點兒好起來。”葉庭芳搪塞譚扶搖。

“生病也不完全是壞事,朕可以見到從沒見過的人,聽到從沒聽說過的事兒。”譚扶搖的思路與眾不同。

“比如呢?”葉庭芳問。

“比如,生病讓朕認識了一個衛梁國的葉氏姑娘,朕聽說她救了肖記飯莊老板的兒子,人家請她吃飯,她卻偷偷留下銀子。”譚扶搖在講葉庭芳的故事。

“人活著,沒銀子不行。但扒拉開銀子,就能看到最本真的東西。肖記老板念我救他兒子的好,我念他不記成本款待我們二十多個人吃喝的好。最後,雙方記住的都是感情,所以這裏邊也沒銀子什麽事兒了。”

“葉姑娘活得通透!”譚扶搖說得是真心話。

“讓陛下見笑了!”葉庭芳說道。

“肖記的菜好吃嗎?”譚扶搖的問題還真多。

“好吃,尤其是那道米粉蒸肉。”葉庭芳說道。

“晚上,讓他們出去買一份回來,一起吃?”不苟言笑的譚扶搖竟然也有一顆好奇的心。

“還是算了吧,買回來都涼了,不好吃,剛出鍋的才好吃。”葉庭芳否定了譚扶搖的想法。

譚扶搖很失望,不說話了。

“陛下,你的頭還是那麽疼嗎?”葉庭芳問譚扶搖。

譚扶搖說:“我這個腦袋呀,一半是因為有病才疼,一半卻是為了一個人疼。因為我想念這個人時,另一半腦袋才疼。都是讓這個人鬧的。”

“陛下剛才也說了,不會告訴我這個人是誰?我也不會問。那一半因為病的頭疼,交給我來治。另一半因為心病的頭疼,陛下自己治。”

葉庭芳把譚扶搖頭疼的事兒做了分工後,又說道:

“一說起肖記的菜,我還真有點兒饞了,在衛梁國吃不到。不如這樣,陛下換上一件普通衣裳,然後一起偷著出去吃一頓?”

譚扶搖一聽高興起來,“好主意!自從朕當了這個皇上,還沒出去吃過飯。”

“那就趕著去吃個午飯?”葉庭芳是個說做就做的人。

“走!我去換件衣裳。我就跟他們說,朕需要多活動活動,不用人跟著。”譚扶搖說道。

當來到大街上時,一副閑散打扮的譚扶搖看哪兒都新鮮。

街上很繁華,到處都是人。

譚扶搖也不認得路,在他的國家還得葉庭芳領著他走。

到了肖記,兩人剛一進門,眼尖的肖老板就認出了葉庭芳,“小爺,你又來京都了?快裏邊請。”

“肖老板好!”葉庭芳見過禮後,指了指身後的譚扶搖,“今天我帶我家兄長來吃飯,米粉蒸肉必須有,其餘的你看著上,夠兩個人吃就行,不要上太多菜,吃不了浪費。”

肖老板給譚扶搖施禮後,說道:“老朽已經習慣稱你家妹妹小爺了,請不要見怪。”

“怎麽習慣怎麽叫?我不怪你。”譚扶搖還真是一副兄長的腔調。

吃到一半時,葉庭芳又叫來肖老板,“您讓廚房做二十份米粉蒸肉,一會兒我走時讓夥計提著跟我走一趟。”

“好,放心吧您那!”肖老板答應著走了。

看肖老板走了,譚扶搖問葉庭芳,“肉是給侍衛們要的?”

“對。兄長你是不知道,因為你的頭疼病,衛梁國皇帝讓我們晝夜兼程往這邊趕。我有車,路上還可以靠著墊子眯瞪會兒。他們困了,隻能輪著在馬上趴一會兒。”

“受了這麽大罪,怎麽沒聽你說半句。”譚扶搖憐惜地看著葉庭芳。

“有什麽好說的,奉衛梁帝之命行事,不敢懈怠。”葉庭芳把金都貼在梁伯達臉上。

“行,我都記下了。”譚扶搖極為感動。

吃完飯,葉庭芳去結賬,肖老板自然不肯要。

葉庭芳說:“那就是不讓我再來了?”

“那哪能呀!”肖老板急得臉都紅了。

“那就趕緊結賬,不然肖記的米粉蒸肉就是饞死我,我也不來了。”葉庭芳誇獎裏帶著威脅,卻讓人聽著舒服。

肖老板沒辦法隻得收了銀子。

“兄長,是先回去,還是跟我去館驛送菜?”葉庭芳問譚扶搖。

“去館驛。”譚扶搖毫不遲疑地說道。

譚扶搖很享受葉庭芳一口一個兄長的叫著他,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隻是他不知道,葉庭芳這個兄長的稱呼卻是真的。

晚飯時間,譚扶搖和葉庭芳才意猶未盡地回到了宮中。

“陛下,頭還那麽疼嗎?”葉庭芳問譚扶搖。

“朕腳疼。”譚扶搖竟然撒起嬌來。

葉庭芳發現這個兄長不光不可恨,還有些可愛。

這種想法,又促使她想起譚靈澤。譚靈澤的慘案,就是眼前這個人一手製造的嗎?

但到目前為止,仍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