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雪地上的屍體

因為是嚴冬的關係,即使到了早上5點,天空依然沒有一絲光亮。一名衣衫襤褸的年邁拾荒者沿著郊外的某條小馬路向前走著。腳下的路麵陰冷濕滑,兩旁的草叢被厚厚的白雪覆蓋。無論是何種形式的生命,在這樣的嚴寒下或許都是脆弱的。

馬路左邊豎著一道長長的鐵柵欄圍牆,圍牆的內側是一個已經廢棄的小公園。拾荒者邊走邊時不時望一眼被柵欄隔著的公園。此時,整片公園的地麵都積著厚厚的雪,宛如抹上了一層光滑的奶油。忽然間,遠處的白色“奶油”上赫然出現一個不協調的黑點,引起了拾荒者的注意。

拾荒者加快了腳步,想看看那個黑點究竟是什麽。慢慢走近它,黑點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那黑漆漆的是……是頭發!拾荒者停下腳步,眯起眼睛再次確認了一番圍欄裏麵的物體。沒錯,像垃圾一樣被丟在雪地上的,是一顆人的頭顱!

人頭的臉部貼在冰冷的雪裏,毛發濃密的後腦勺和脖子處黑紅色的斷口清晰地呈現在拾荒者的眼前。此刻,他已嚇得癱倒在地,同時從嘴裏發出一陣怪叫。

由於案發現場所在的H縣地處偏僻,大雪天路又不好走,警察半小時後才來到現場。負責這次案件的警官名叫王家毅,年紀不大,卻長著一張大叔臉。他因為前段時間連續破了好幾宗大案而被升了職。

邁進鬆軟的雪地裏,白色的雪花已將整個腳部完全淹沒。王家毅帶著法醫和幾位警員來到發現頭顱的雪地附近。他瞧見頭顱周圍沒有任何腳印,不遠處的鐵柵欄外倒有一些慌亂的足跡,應該是之前那名拾荒者留下的。此時,身材纖細的青年法醫走到頭顱前方,蹲下身子開始檢驗,他身上的白大褂與周圍融為一體。

“男性,30歲上下,頭顱在沸水裏煮過,無法驗出確切的死亡時間。脖子上有幾道勒痕,但目前無從判斷死因。頭是被電鋸之類的齒狀切割工具切下的。”法醫簡單明了地說明驗屍結果。

王家毅看了一眼麵部已被煮得不成人形的頭顱,罵道:“哪個王八蛋這麽殘忍?殺人分屍不算,還要放在水裏煮,這樣根本無法辨別被害人的身份嘛。”

“我還要回去做進一步的檢驗,”法醫叫人拿來一個大號的裹屍袋,將頭顱小心翼翼地放進去,“那小王,這邊就交給你了。”

王家毅點點頭,正打算安排下一步的現場勘查工作,遠處一名警員突然向這邊奔來。

“王隊,發現了其他屍塊!”警員大口喘著氣說道,“我們在公園中央的涼亭裏發現人的四肢。”

一行人立即奔赴第二處棄屍現場,剛要離開的法醫也急忙跟上。這座公園的正中央有一座石頭涼亭,四根柱子支撐著上方的圓形亭

蓋,很簡單的結構。涼亭的地麵上赫然放著四條人的胳膊和腿,並擺出一個奇怪的形狀。

法醫繞到涼亭的後邊,繼續他的驗屍工作。

王家毅圍著涼亭走了一圈。同樣,涼亭周圍的雪地上也沒有任何調查人員以外的足跡。隨即,他蹲在法醫邊上,查看起如四根粗木棍般被丟棄在地上的殘肢。“和剛才的頭顱是同一個人的嗎,吳法醫?”他問。

“目前還不能確定,”法醫麵無表情地說,“這些殘肢同樣在沸水裏煮過,死亡時間從表麵無從判斷,看切口的狀況,應該也是被電鋸之類的工具割下的。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明顯的傷痕,也無法判斷死因。至於和頭顱是不是同一具屍體,恐怕要提取骨骼裏的細胞組織驗明DNA後才可以確定。”

王家毅觀察了一番地上的四肢,站起身,往後退了幾步,他皺起眉頭,對身旁的一名警員說:“小徐,你看這像不像兩個字母?”

年輕的小徐從王家毅的角度望向地上的四肢:“的確很像‘L’和‘T’兩個英文字母的大寫。”的確,地上的四條殘肢被人刻意擺放成“L”和“T”的形狀,左腿和左臂構成“L”形,右臂和右腿構成“T”形。

“這是凶手留給我們的信息嗎?還是有什麽特別的寓意?”王家毅將手扣在下巴上,沉思起來。

取證人員拍下現場照片後,法醫將四肢一起放入剛才的裹屍袋中。

“你們再去附近找找,可能還有其他的屍體殘骸。”王家毅下令搜查整個公園。10分鍾後,公園的另兩處分別找到了人的胸和腹兩部分殘屍。

案發公園現場略圖

經檢驗,胸部和腹部同樣是被電鋸切下的,也放在沸水裏煮過,其中死者的內髒已被全部掏空。頭、四肢、胸、腹,所有的屍塊被裝在了一起,一個大致的人形終於在陰冷的裹屍袋裏拚湊而成。雖然屍塊的外表都已被煮爛,但從四肢以及胸部健碩的肌肉大致可以判斷出,死者應該是個體型比較健壯的男子。

“氣象中心說,這場大雪是在今天淩晨0點前後停的,”小徐向王家毅報告,“公園裏沒有留下拋屍者的足跡,這就表示屍體是在雪還在下的時候,也就是0點雪停之前被扔到這個公園裏的吧。”

“確實如此。”王家毅頷首道。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邏輯了。按照這樣的推斷,死者一定是在淩晨0點之前被害的。

回到局裏,經過DNA比對,證實在H郊縣廢棄公園裏發現的屍塊均屬於同一個人。一樁惡性殺人分屍案就這樣打破了這個清晨的寧靜,也消去了所有警員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