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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也趕緊掙紮起來,林思思幫他扯掉了身上的鐵鏈,秦飛揚也不堵著門了,拉住周子書就往上爬。

喬也脫困後,秦飛揚也趕緊拉著他往上爬,喬也已經閉了近兩分鍾的氣,再待下去,恐怕真的要沒命了。

幾個人手腳並用地爬上了梯子,直到沒有了水的地方才停下來,互相扶著坐在梯子上大口喘氣。

再往下看去,水已經淹沒了整間密室。也許因為他們已經通過了這道關卡,樓梯通道中的水位沒有再繼續上升。

“嚇死我了!”周子書也顧不上已經掉下來的帽子,大口喘著氣,用手拍了拍胸脯,“這他媽是玩兒真的啊!”

喬也調整了一下呼吸,抹了一下臉上的水:“恐怕是的。”

“不會吧?一千萬雖然很多,也沒必要玩命吧!”周子書擦了擦臉上的水,一轉頭就看到喬也若有所思地在盯著他。

“看什麽看?”周子書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頭,“要感謝老子也不用這麽深情。”

秦飛揚和林思思對望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古怪。周子書從進入密室就一直在說一千萬,可是其他人,至少在這裏除了周子書之外的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是衝著這一千萬而來的。

如果真是衝著錢來的,麵對這樣的生死考驗,到奇怪,也實屬正常。

可是對其他人而言並非如此,就拿喬也來說,他是為了一個案子來的,那麽遇到些生死關頭,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甚至可以說,就算他真的死在了這裏,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引他到這裏,給他那個線索的人,絕對不單單隻是想讓他玩一個遊戲。

而且之前,秦飛揚說即使被淘汰了也沒什麽的時候,除了周子書和陸林誌,其他人都沒有異議,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秦飛揚和林思思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們什麽也沒有說,但大家都彼此明白,心照不宣。

當然,這裏恐怕沒有人相信周子書真是衝著那一千萬來的,他一直在強調,從進入密室就沒有停過。這麽刻意的強調,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至少,喬也看得出來,周子書還有別的目的,不管是進密室,還是救他。

喬也看著周子書笑了笑,道:“我很感謝你救了我。”

秦飛揚按了按周子書的肩膀,笑著對他說:“做得不錯。”

周子書如同觸電一般,一下子打開了秦飛揚的手。他跳到了一邊,瞪了秦飛揚一眼:“少他媽碰我,”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是因為你老子會差點兒死了?”

喬也聞之挑了挑眉,低頭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秦飛揚笑著收回了手:“要是再來一次,我還會這麽做。”

“喲,”周子書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憂國憂民,心係天下啊?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在裝腔作勢。”

喬也想到他之前說的話,“我至少沒有殺人!”,他究竟在暗指什麽?對秦飛揚這樣的態度,是暗指秦飛揚殺過人嗎?

林思思不痛不癢地擺了擺手:“救都救了,還吵什麽?”

喬也轉頭看向她,問:“剛才你完全可以離開,為什麽留下來?”

“我嗎?”林思思指了指自己,微微一笑,“看熱鬧啊,密室不就是玩個刺激嘛!”

喬也微微皺了皺眉,秦飛揚和周子書也忍不住看了她幾眼,這鬼話要有人信,那就真的撞鬼了!

差不多過了十分鍾,四人從剛才那場生死逃亡中緩過氣來,調整好狀態,才繼續往上爬。

林思思走在最前麵,秦飛揚緊跟其後,周子書走在第三,喬也斷後。

周子書雖然最後還是救了喬也,甚至差點兒把自己的命搭上,但他從沒想要一個警察能對他存什麽惻隱之心,喬也的死活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隻希望,喬也不要礙了他的事兒。

林思思最先到達了下一個密室,她爬進去之後,把秦飛揚也拉了進來。周子書爬了一路,想了一路,最後一個台階兒沒踩穩,一下子栽了下去。

喬也反應極快,兩隻腳站定,一隻手扒著階梯,一隻手將周子書摟住。

周子書趕緊自己扒穩了階梯,看著救了他的喬也,謝謝說不出口,狂拽酷炫的話也不可能再說,實在有些尷尬,趕緊低著頭幾步爬了上去,拽著秦飛揚的手爬上了密室。喬也緊跟著走了進來。

所有人都進入密室後,密室就關閉了。

可是之前離開的陸林誌、鬱晨和舒嬋三人,卻沒有在這間密室之中。

他們在另外一間密室。在舒嬋進入後,門就關閉了。

自然而然,他們以為喬也等人死在了之前的密室之中,水淹沒了密室,也淹死了他們。

陸林誌表現得很害怕了,他是一個大老板,平時養尊處優,操心的是企業的生死,從來不擔心自己的生死。

陸林誌能在商業洽談上穩如泰山,能在酒會上侃侃而談,能在開會時神采飛揚??但在這樣滿是機關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會沒命的密室裏,他所會的一切都沒有用了,他知道怎麽讓一個企業活下來,卻不知道怎麽讓自己活下來。

七個人進來,現在隻剩下三個人了!

第一個關卡就死了人,而且死了四個人!

陸林誌的臉上淚混合著水,他縮在牆角蹲著,哭腔也漸漸成了嗚咽:“這??這遊戲真的會死人的,咱們別玩兒了,會死的,出去吧,走吧??”

舒嬋看了他一眼,自己走到了角落,將身上的衣服擰幹了,又脫下外套,擰幹後,擦了擦臉上和頭上的水,然後又擰了一次外套,重新把它穿在了身上。

鬱晨看得出她情況不是很好,問了一句:“沒事兒吧?”

他問話的方式和秦飛揚截然不同,秦飛揚是溫和的,能讓你感受到他的關心,而鬱晨的語氣,就好像在問你“你死不了吧”一樣,雖然也是關心,卻帶著一種讓人不爽的直接。

好在舒嬋並不在乎,她搖了搖頭,就地坐下,閉上眼睛休息調整。

陸林誌還在嗚咽著:“不能繼續了,會死人的??”

鬱晨輕輕踢了踢已經緊閉的門:“你出得去嗎?”

陸林誌的嗚咽聲戛然而止,停得十分突然,就好像專門在等著一個人給他一記重擊,然後順坡下驢一樣。

他抹了一把臉,一下子站了起來:“你??你能破解這個密室的機關嗎?你們帶我出去,我可以給你們錢,一百萬!一百萬怎麽樣?”他伸出一根手指,雙眼瞪得目呲盡裂,滿臉希冀,好像真的拿出這一百萬,他就能活著出去一樣。

“一百萬?”鬱晨有些戲謔地重複了一下這句話,他挑起嘴角,冷冷地笑著問,“大老板,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

陸林誌的臉一下子就垮了,臉色變得鐵青。他垂了眼瞼:“為了錢啊,還能為了什麽。”

“嗬!”鬱晨輕哼了一聲,“那我祝你還有命拿著錢出去。”

陸林誌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知道不能再繼續跟鬱晨交談下去,便轉移目標,跑到了舒嬋身邊。

舒嬋正在閉目養神,陸林誌跟鬱晨說的話,她也都聽到了,她不想再聽一次,在陸林誌說話之前,她就先開了口:“我想休息一下,別煩我。”

陸林誌隻好把已經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下去。他也不瞎,看得出舒嬋的情況不太好,不敢再煩她,自己跑到一邊兒蹲著,不過仍然時不時看看鬱晨,又看看舒嬋,心裏急得不行。

大概過了二十分鍾,舒嬋感覺自己好了一些,頭沒有那麽暈了,身體也稍微有了一些力氣。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鬱晨正在對麵看著她。

舒嬋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目光,輕聲問他:“你發現什麽了?”

鬱晨搖了搖頭:“沒有。”

舒嬋看了他幾眼,又歎了一口氣,開始觀察這間密室。

她走進來的時候頭暈目眩,感覺到密室中盡是五顏六色,但還沒注意到是什麽,休息了一會兒後,她才看出這是畫兒。

“你看,很多畫兒!”陸林誌又站了起來,“我收藏過一些名畫,不過也就知道個名字,還有價錢??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那個,你不是畫家嗎?你看看,你一定能找出線索的!”

舒嬋被他吵得頭疼,鬱晨看她想起來,就去扶了她一把:“沒事吧?”

舒嬋被他扶著,身體突然一僵。她轉頭看著鬱晨,目光複雜,有期許,有為難??

鬱晨看她一直看著自己,微微皺了皺眉,剛想要放開她,就聽到她說:“你??認不認識木九千?”

鬱晨的眉頭皺了皺,立刻回答道:“不認識。”

站在旁邊的陸林誌也跟著怔了一下,很快又吵吵起來:“現在還敘什麽舊啊,先想辦法出去啊!”

舒嬋稍稍怔了一下,隨後輕輕點了點頭:“我先看看這些畫。”

她扶著牆慢慢地走,又突然問了鬱晨一聲:“你也沒有線索,怎麽一點兒也不著急?”

鬱晨沒想到舒嬋會突然問他,挑挑眉:“我?無牽無掛。”

她很想問清楚鬱晨關於木九千的事情,如果他不知道,那秦飛揚也一定會知道,但是她明白,現在不適合問這個問題。

“無牽無掛?”舒嬋搖頭笑了笑,“要是真的沒有牽掛,也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參加這樣一個奇怪的遊戲。我相信,每個來這兒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吧?”

鬱晨挑了挑眉:“那你的目的是什麽?”

舒嬋絲毫沒有隱瞞,笑了笑說:“愛人。”說完,她就繼續研究牆上的畫了。

這間密室之中掛滿了畫,中國的水墨畫、西方的油畫、幼兒簡筆畫、畢加索的抽象畫??舒嬋所知道的派係,這裏幾乎都有。

和第一間密室一樣,這些畫的排列也是雜亂無章的,既沒有按國籍分類,也沒有按派係分類,就那麽散散亂亂地掛在牆上,好像畫展一樣,但比畫展要亂得多。

舒嬋轉了一圈兒之後,陸林誌耐不住性子問:“怎麽樣,有線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