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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林思思哆嗦了一下,差點摔了下來,然而她手上的工具卻掉了下來,砸到了鬱晨的肩膀上。

鬱晨皺了皺眉,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秦飛揚趕緊撿起工具,問了鬱晨一聲:“沒事吧?”

鬱晨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嗯”了一聲,看向了林思思。

喬也也看向了林思思,問道:“怎麽了?”

“不行,不行??”林思思閉上了眼睛,使勁搖著頭,“不行。”

秦飛揚拿著工具走了回來,微微皺著眉,看了一眼林思思:“CBU-87。”

喬也知道這是一種炸彈型號,可他不知道這種炸彈有什麽特別的,便問了一聲:“這怎麽了?”

“沒錯,”林思思爬下來,蹲在地上,雙手捂著眼睛,聲音極為沙啞,“是CBU-87,是CBU-87??”

“沒事的,”秦飛揚柔聲安慰她,“這種炸彈一點兒也不複雜,你沒問題??”

他的話還沒說完,舒嬋就走了過來,攔住了他:“我來吧。”

她是專業的心理醫生,秦飛揚自然不會和她爭,便點點頭,站到了一邊。

喬也抬頭看著他們,想起秦飛揚曾說自己是外科醫生。目前看來,這話的真實性也值得商榷,就算秦飛揚本科學過心理學,不該對心理治療熟悉到這個地步吧?

舒嬋輕輕撫摸著林思思的脊背,柔聲道:“我知道,你跟我一樣,都深深愛著一個人??”

舒嬋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就像要把人催眠了一樣,到後麵,除了林思思,沒有人能聽清她在說什麽了。

舒嬋的治療卻非常管用,大概三分鍾後,林思思慢慢恢複了平靜。在舒嬋的引導下,她慢慢站了起來,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眾人滿懷期待地看著林思思。

林思思接過了秦飛揚手中的拆彈工具,再一次爬上了攀爬架。舒嬋跟著爬了上去。

“對,就是這樣,”舒嬋在林思思耳邊小聲地開口,“沒關係的,開始吧。”

林思思的手還是在微微顫抖著,看到這枚炸彈,她腦海之中就難以抑製地飛過許多畫麵:碎肉橫飛,所有人都在尖叫、逃跑,大家絕望而無助的眼神??

“不要去想,忘記那些事情,”舒嬋在林思思耳邊輕聲呢喃著,“什麽都不要去想,你的眼前隻有這枚炸彈,去觀察它,去想怎麽樣才能拆掉它。他在看著你,也在幫你??”

舒嬋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催眠一樣,隨著林思思皺緊的眉頭漸漸鬆開,舒嬋也停止了說話,一動不動地站在折疊梯上,觀察著林思思的行動。

林思思的情緒終於徹底穩定了下來。這時,離爆炸時間隻剩下十分鍾三十三秒了。

舒嬋最初還有些不放心,但在看到林思思的表情之後,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

密室裏的聲音,除了那“嘀嘀嘀”如同催命一般的聲音,還有林思思拆彈的聲音,工具和炸彈輕微的碰撞聲,每一下,都敲擊著人的心。

林思思漸漸進入了狀態,其實也清楚,拆除這枚炸彈對她而言不算難—至少在她拆過的炸彈中,比這枚難拆的要多得多。

如果不是自己的心態,如果不是腦海中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麵,林思思拆除這枚炸彈,根本用不了這麽長的時間。

在角落的幾人著急不已。

眼瞧著陸林誌就要忍不住開口,周子書趕緊一眼瞪了去。舒嬋衝著陸林誌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雖然唯一的計時器在炸彈上,但大家也能估摸出剩餘時間恐怕不到五分鍾了。陸林誌這麽膽小的人,按捺不住也很正常。

畢竟,如果失敗了,很有可能,所有人都會被炸死,被炸得血肉橫飛,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回來!

喬也一直在觀察著鬱晨,他從頭到尾都麵無表情,沒有關注林思思,隻是扶著折疊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喬也正想著,突然聽到上麵傳來一聲如釋重負的歎息。他忙抬頭看去,就看到秦飛揚接過了林思思手裏的炸彈。

“好了,下來吧,小心一點兒。”秦飛揚將炸彈和工具箱遞給了喬也和鬱晨,扶著林思思爬了下來。

喬也接過了工具箱,鬱晨接過炸彈,倒計時的時間停留在一分四十七秒。

鬱晨看了一眼,挑了挑眉,將炸彈放進了大工具箱裏。

“成功了?”陸林誌首先衝了過來,一看到炸彈上剩餘的時間,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周子書也跑了過來,想去碰炸彈,又不放心地問了一聲:“這炸彈現在安全了吧?”

林思思臉色有些蒼白地對他笑了一下:“安全了,引爆線我已經剪斷了。”

周子書咧嘴笑了一下,立刻將炸彈拿了起來,好奇地看著,時不時“哇塞”一聲,似乎完全忘了這枚炸彈差一點兒就要了他的命。

沒有人知道,這枚炸彈的旁邊還有一顆微型炸彈。也沒有人注意到,林思思將那枚微型炸彈悄悄地藏了起來。

舒嬋拿起兩瓶水,遞給了林思思和秦飛揚,看到林思思額頭上的汗,又遞了一張餐巾紙給她。

“謝謝。”林思思勉強地笑了笑,在一邊兒坐下了。

這時候,密室中的另外一扇門打開了。

“不著急,”秦飛揚看了一眼林思思,“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走。”

“大家都先吃點兒東西吧,”喬也一邊說,一邊把食物分給了大家,“一邊吃,一邊說說話。”

接過食物的眾人一下子愣了,喬也這語氣,明顯不是想跟大家閑聊,何況他還是個警察,怎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跟大家閑聊?

如果不是閑聊,那就是審訊了?最起碼,也算得上是“訊問”吧。

喬也一點兒也沒在意大家的反應,拿了一瓶水,靠著折疊梯坐下,然後擰開水喝了一口,便意味頗深地看著所有人。

他的眼神,帶著明顯的審訊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