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明墉他們可是著實等了好久,直到巨蚰蜒車廂般大的頭顱和離冰放著藍光的小腦袋都從通道裏探出時,密集的藤蔓後洞開的石壁裏還是沒有動靜。

盛思蕊捅捅明墉道:“還好沒事,別再闖禍啦!快出去把機關給關上,這太讓人提心吊膽了!”

明墉轉身出去,看了石壁一陣後,又回到了石椅旁,抱著膀子在那沉思。

盛思蕊出來見石椅上的古屍雖然仍然保持著原姿不動,但經此一折騰衣服都已化作碎片落盡,身上已經**然無存。

她皺眉氣道:“你還琢磨什麽呢?是不是又等著……”說罷又要伸腳。

明墉突然伸掌一立道:“等等!思蕊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那刻字上他寫‘傾其真元,力保玄壁,斷妖截魔’,可奇了怪了!如果他想通過這石壁把妖魔關在裏麵,那為何要設個打開的機關?這根本說不通啊?”

盛思蕊一想也是,但馬上說道:“這與我們又有何幹,快找辦法關了石壁,不就一了百了、萬事大吉了?”

“不然!雲裳子前輩如果是力保玄壁,斷妖截魔,這石壁就必用全力把它封死,絕不會再設個能打開的機關!”

“那你的意思是這機關裏沒有妖魔?”

“這還隻是其一。你看他機關的設計,是在自己的石椅椅背,而自己的死屍又坐在石椅上。思蕊你想,一般人進來看見這情況會怎樣?”

“要是膽小的,就像離冰小孩那樣,待在旁邊洞裏都不敢過來看。膽大些的嘛,一看也就走了。”盛思蕊不假思索,這是人之常情。

“可要是有武功有膽色的呢?就像我們?”

“那就像咱們剛才那般,看看刻字感慨感慨,有心的鞠個躬,後輩磕個頭,而後看看沒什麽異樣,也就走了。”盛思蕊繼續以常情推論。

“對了!常情!你看就連思蕊你也沒想動那死屍對吧?”

“誰沒事動他,就算他是令人尊敬的先賢,一般也沒人動,多晦氣呀!”盛思蕊說的都是人之常情。

“你還記得我疑惑過,既然他師弟李淳風那麽悲痛,用功力刻字做記紀念他卻不給他安葬嗎?”

“對呀!這卻是說不通!”盛思蕊也思考了起來。

“現在看起來,那是要等世上有能力的有心人!”明墉突然眼中放光,似是打通關節一般。

“這怎麽講?”

“隻有有能力者才能進到這極隱蔽的石洞裏,也隻有有心之人看了雲裳子前輩的事跡,動了欽仰之心、惻隱之情,才會想給他入土為安,才會碰他的屍體,動那張石椅!”

“你是說這機關實際是給有心人留的?可如果有個普通人誤打誤撞進來了,偏偏還是個熱心腸,也想給他安葬,那不就白費了他的安排?”盛思蕊存疑。

“你說的隻是萬中無一的事情,你記得離冰說洞口要蚰蜒背著他穿行好久嗎?還有咱們進來的地方,那湖中惡魚可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

“就算你說得通,可盜墓賊呢?就像你曾經那樣,還有點本事?”盛思蕊笑著揶揄。

“我的思蕊呀!這就是你常年在外對華夏曆史不了解了!此處自古在各朝都屬極北邊疆,好像漢朝時武帝曾派兵遠征過漠北,最後也收縮回去了。此後各朝此處都是少數遊牧民族的居所,哪裏有過王朝都城繁華文明?盜墓賊都是無寶不去,哪個瞎了眼到這北境邊荒的地方來?退一萬步講,就算費盡千辛萬苦進來了,這道士可謂身無長物,頭上就個簪子,也是不值錢的普通貨,根本就沒法下手。就算他幹脆想來個賊不走空,順手拿了,可一般也是講規矩不動屍身的!你不知道這行裏的確是有人摳死人身上的隨葬,像兩竅填玉什麽的,但都是大富巨貴的墓裏才有!況且這類人因為糟蹋屍身惹得神憎鬼厭,往往幹不了多久就要死於非命,所以平時惜命著呢!從不遠赴艱難之境!行話裏不有嗎:王侯富貴多不義,窮山險地惡靈多。誰放著好到的富墓不去,偏選這遠道的凶地下手呢?”

“兩竅填玉?什麽意思?”

“啊……這個你不知道也好!反正啊不是這位前輩想要等到的人,這機關是打不開的!”

“噢!”盛思蕊眨眨眼道,“你囉裏吧唆一大套,就是想證明這機關是專門等在機緣巧合下,某個良善的能人來打開唄!”

“隻有這樣解釋才通啊!你是不知道,有時一個墓底機關可是要考證好久才能試圖破解,揣摩不出意圖很容易全軍覆沒的……”

明墉話一下講順嘴了,就想往下延伸,但一見盛思蕊眼神變化,當即打住。

“好了,我聽你說都累了,那這雲裳子究竟想留什麽給這個有心的有緣人呢?”

“那我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就那裏,黑咕隆咚的,雖然沒什麽動靜,可還是……”盛思蕊真是犯難。她最怕這環境,雖一路熏陶,但內心的恐懼始終都在。

“啊……要不這樣,我們請離冰那大個兒幫個忙!”

“什麽?請它……幹什麽?”盛思蕊體內殘餘內丹對蟲子的敵意尚存。

“等我一下!”明墉轉身去跟離冰說了些什麽,離冰點點頭,帶著巨蚰蜒就去了那洞口。

隻見大蚰蜒伸出觸須進去探了半天,腦袋動了動,而後又抽出觸須對著離冰仿似點點頭。

離冰點頭叫道:“大個兒說了!裏邊沒有活物!”然後一人一蟲就走了。

明墉謝過他,掏出冷瑩流石和盛思蕊向石壁內走去。

盛思蕊跟在他身後,就是不住地想著離冰到底是怎麽和大蟲子說話交流的呢?

這時聽明墉在裏麵叫道:“思蕊你快進來看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