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卻見孩子已經一搖三晃地向洞口走去,顯然他們在這裏的對話太枯燥深奧,讓他聽不下去了。

不過一問之下,離冰也說不上什麽,要去問問大個兒。問完後,說大個兒隻去過它們能去的地方,其他也不知道。

盛思蕊卻直是暗暗搖頭,這孩子失去了唯一親人,又對人產生了恐懼,顯然已經把個巨型蚰蜒當成密友了。可一個小孩和一個巨蟲又能談出什麽?

這時她看明墉正在地上看著下麵的溪流。

這溪流肯定也是經千年流淌,水滴石穿,竟在地上的石麵上形成如溝狀的水渠。

盛思蕊道:“這水有什麽好看的?”

“你們發現這間石洞水流比上一間要快不少嗎?”

“那有什麽,興許這是上遊……”說到這兒,她也怔了一下。記得離冰說再往前沒什麽石洞了,那這水是從哪裏流過來的呢?

明墉見她也似想到,就沿著水流一直向上走,直到來到一處石壁前停住。

隻見那水流是從石壁下麵的縫裏汩汩流出,速度還真的是頗為湍急。

二人眼前這塊石壁,就是被巨型藤蔓遮住的這一邊。

明墉看著道:“這洞裏其他地方都沒有植物,偏偏這裏卻有,難保不是要遮蓋什麽!”

說罷他掀開藤蔓,沿著石壁一點點尋找起來。

盛思蕊道:“你省省吧!這可是一塊巨石!你以為還會是道士們的機關不成?倘若真有,誰還能用這麽巨大的石頭來布置啊?”

“思蕊這你就不明白了,”明墉頭也不回邊摸索邊說,“最早的機關都是從奇門遁甲裏變化出來的,那可是道家玄學的一部分!就不說遠的,我們極關門就研究各種機關,我雖然沒看過秘籍,但也從我這本中得知……”

正說著間,就聽見他大叫:“果然有機關!”

盛思蕊走到近前一看,隻見在藤蔓後,明墉摸著的地方,果然兩邊岩石之間有不甚明顯的縫隙,如果不是像他那樣用心摸索,恐怕是發現不了。

她見明墉循著縫隙開始上下摸索,時而跳躍觀看忙活了一陣子,這才站定了抱著手凝神思考。

她問道:“找不到吧?那就算了!還是趕緊去會合才是正事!”

她其實恐懼的是在這裏待得過久,那祁主使已經摸出了這水下洞口的門道,靈竅突開習了水性,直接潛進洞裏來找人!以他那樣執著的奇才不是沒有可能。又或者他索性站在外麵高處守株待兔,等他們現身,來個以逸待勞。

總之他們又不是要待在裏麵不出去了,要想出去可是越快越好。

可明墉卻表情專注喃喃道:“不該呀!明明是有機關,打不開也就罷了,找不到卻是不該呀?”

這是專業偏執的一種典型表現,一個人越覺得自己在某領域已盡窺堂奧,在遇到難以解決的問題時就越要探尋個究竟。

明墉此刻的表現就屬此類。雖然他的專長不是機關,但身負先師使命,對解不開的機關極為上心。他此刻的動機已從找到所隱藏的秘密,轉移到破解機關上來。甚至機關背後到底藏著何等凶險惡境,他反而不在乎了。

盛思蕊見他來來回回似是沉浸其中,不由得想歪了他的心思道:“哎呀,知道你能了!你的本事我知道,但現在這不是緊要的事情!咱們以後有了空閑再回來慢慢破解好不好?哎,明墉,聽見我說話沒?好了好了,叫你哥哥還不行……”

見明墉依舊是沒聽到般我行我素地鑽研,她可有點兒動氣了。嗬!叫了哥還不理會,這是要逼我給臉子看呢?

她上前一把拉住明墉道:“夠了!別折騰了!你聽見沒有?”

“再給我一會兒,就一會兒,我定能看出此間的奧妙!”明墉掙紮著,一把竟將她的手撥開了。

盛思蕊這回真是有點兒生氣了,此前念及他一路對自己的好,加上舍身相救,自己不但做出自己認為的此生最大舍棄,還一直對他處處順遂,可這小賊還蹬鼻子上臉了!怪不得以前聽張媽她們幾個婆子私下裏扯閑篇總說,這男人啊就像淘氣的狗不能慣著,要時不時教訓一下才能聽話!看來自己這段時間是把他慣壞了,好言好語不但不回話,竟然還敢還手了!

她也不知哪裏來的這些歪理在腦中一堵,頓時火氣噌噌上冒。看著明墉正對著那幹屍在抱臂沉思,全然是沒把她當回事一樣,她立刻火燒頂門,氣灌足下,起腳就把明墉踢了出去。

明墉也沒防備,再加上她這腳是勢大力沉,一下就被踢得直朝前飛了出去,再被前麵石椅擋住,一把就和死屍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