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在咣咣當當的火車上,幾人都沒怎麽作聲,要麽各想心事,要麽閉目養神。
這是唐季孫派出的第二部測試車,也是最後一部,路線是先奔赴徐州,看看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再轉道去山東臨沂。
這車掛了兩節車廂,第一節坐人,第二節是幾匹馬和一輛馬車,顯然這馬車是給不習慣長途騎馬的錢千金準備的。
由於秦周二人都已熟識套馬趕車,再加之唐季孫的手下沒一個功夫比得了這些少年的,所以除了車頭那司機和填煤工沒有任何外人了。
這車是疾速狂奔,但時速也就四十公裏左右,說得這麽誇張是因為這車廂實在過於顛簸,頗讓人有種在車中上下翻飛的感覺。
其他人還勉強撐得住,但錢先生的小身子骨實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在他再一次被掀起又生生地摔在座椅上之後,他實在板不住夫子臉了,叫道:“你們誰去叫那司機開得慢些平穩些,再這樣下去地方沒到有人就要歸西了!”
周烔離得近,打開廂門去到火車頭,這機車兩節之間都是用大型鐵鉤鉚連在一起的,且還有一段距離,來回都要跳過去。
過一會兒周烔就揪著一個戴著司機帽的洋人蹦了回來,秦瀟見是黃毛碧眼,就用英語要求他把車開慢些。
可那洋人一頓搖頭搶白,嘴中念叨的仿佛是德語,他們幾人除英法外其他語種隻懂幾個單詞,自然是聽不懂,而任秦瀟怎樣解釋那洋人都是不懂。
周烔喪氣道:“算了吧,他要是能聽懂中英語我還會帶他過來嗎?”
誰知那洋人突然半生不熟地來了一句:“唐先生叫我全速前進,不得耽擱,這是命令!”話畢擺出一副凜然的架勢。
眾人見說不通,隻得任由他回去策車狂奔。
車在次日中午於南京加了水和煤,繼續轟鳴著狂奔。
到了蚌埠之後想多方查問心月等人車的消息,卻發現車站已空無一人,根本無從問起,隻得繼續向前開去。
此時入夜已深,前路濃黑一團,車也漸漸地慢了下來。
聽著漸有節奏的哐當聲,錢先生終於鬆了口氣,活動著快散架的身子疲憊地說:“那一根筋的德國司機終於肯慢了?原以為這火車如在英倫一般平穩快速,誰想這等顛簸!早知不如坐馬車都強過如此折磨!”
盛思蕊一直坐在他的對麵,此刻閃眼道:“夫子師父終於有不明白的了吧?英國那鐵道路基堅實、路軌縝密平整,連車廂的輪子上都裝了大號彈簧用來減輕震動,我們大清哪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