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晚飯過後,三十五號如約而至,坐在他身旁假意舉臂拂了一下桌子,一個小本子就被塞進了秦瀟的衣服裏,這手法快得都讓人來不及反應。

秦瀟快速把它塞進褲子裏,三十五號也沒看他說:“這本子是我進來時從一個醫生身上順手牽來的,可是上麵除了數字和幾張圖外,我是什麽也看不懂。你好好看看,明天告訴我到底寫了些什麽!”

秦瀟點頭稱是,三十五號甩下一句:“可千萬別被發現了!”

晚上關了燈,秦瀟等守衛走遠,悄悄來到鐵柵門前,借著走廊的燈光從襠裏摸出筆記本。

這是一個很精致的牛皮套本子,紙張白膩,燙印精美,是英國百貨公司才能買得到的。

上麵有個明扣,打開翻過見第一頁下角寫著“傑弗遜·愛馬仕,一九九〇年四月二十三日”。

看來是本日記,再接著翻看第二頁。

四月二十四日,今天我非常興奮地從院長那裏接到一份差事,去東方的上海一年參與一場史無前例的醫學實驗。對於我這樣一個腦外科醫生來說,能參加這樣前沿的神經外科研究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可是院長不允許我對任何人說起這次行程的目的,他對外也說我被派往上海聖喬治醫院公幹,我想他是不想把這個消息過早公之於眾吧?

我見了親愛的瑪麗安,她雖然口頭祝賀,但我看得出她是不怎麽高興的。也不怪她,在我們熱戀到就要談婚論嫁的時候離開是很不近人情的。尤其是她的父母還不怎麽喜歡我,難道說與人腦打交道就要受到傳統基督徒的鄙視……

這個醫生花了兩頁紙發了滿腹的牢騷後,滿懷憧憬地上路了。接下來的幾篇是他的海上見聞,沒什麽特別的,秦瀟也就粗粗略過,直到他來醫院的部分。

六月十一日,船到了上海。這一天下著毛毛細雨,透過雨看著這座遠東新興城市,我很詫異它的發展速度,難怪有人說不出三十年它就一定會比英國所有的港口城市都要繁華。

隻是這雨讓我想起了倫敦,這個季節倫敦也是陰雨連綿,不過這裏更加潮濕悶熱。碼頭已經有馬車在等我,一路上我們穿行於市鎮之間,點點白種人混雜在黃種人中間,並不分明,直到進入掛著英國國旗所屬的租界地後,白種人漸漸多了起來。

最後我們停在了遠郊一處由高大圍牆架起鐵絲網圍成的巨大院子,透過大門可以看到裏麵遠處正中一棟三層古典建築,旁邊有兩棟小樓,院外掛著牌子上用英文寫著“遠東第一精神病院”,旁邊有中文牌子,雖然我不懂這古老複雜的結構文字,但上麵隻有七個字。

牆上還掛著“禁止入內,擅闖必究”等警示字句,都是中英文的,掛中文的可以理解,但英文的警示難道以為會有英國紳士擅自闖入嗎?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