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花店的主人,這位每天如果不吃糖就會優雅地暈過去的,和奧黛麗·赫本相像的三十歲女性,告訴我們說她的名字叫安婕,英文名奧黛麗(還真是奧黛麗),奧黛麗·安。

一開始,我畢恭畢敬地稱呼她安小姐。

“不用這樣吧。叫我安,或者奧黛麗都可以。”她說。

後來我才改口叫她安。

小蛋叫她安婕兒姐姐,或者是奧黛麗姐姐,有時幹脆就叫姐姐。

至於打工的時間,基本上我不上課時就來店裏,周一到周五的話是下午到晚上九點,周六周日是全天。

薪水方麵嘛,由於安算我和小蛋兩份,所以總的來說已經很可觀了,至少能滿足小蛋一個星期吃次冰淇淋大餐的要求。

“每日奇跡”的工作是從每天清早開始的。我在七點半之前要趕到花店,因為這時候是花圃送花過來的時間。我幫忙從小型貨車上把預訂的鮮花和盆景搬到店裏,然後幫忙打掃店鋪做開店的準備。活幹起來一點都不累,而且早上花的香味非常清新,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開始的幾個早上,小蛋也一大早起來和我一起去花店,不過她顯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沒辦法,女孩子都貪睡,恐怕連奧黛麗·安這樣的女性也不例外。後來我幹脆留小蛋在家裏繼續睡覺。等一切做完以後去學校前才叫醒她。

自從成為花店精靈以後,小蛋不再跟我一起去上課,而是每天早上由我送到店裏,簡直跟送小朋友去幼兒園一樣。

“對……對不起,小蛋給……給你添麻煩了。”我不好意思地跟奧黛麗說。

“說什麽呢,有個人做伴不是很好嗎?要知道沒小蛋在的話一個人很冷清的。再說小蛋又這麽可愛,給花店也幫了不少忙。”

的確,每當客人到店裏看花,隻要小蛋到客人麵前乖巧地說“請買些花吧”,對方通常都會自然而然地買束花。這種本領我無論如何也學不會,還是搬花送花這些體力活適合我。

話是這麽說,花店的工作其實並不隻是簡單的搬花送花。

從打工的第一天開始,不吃糖會隨時暈倒的花店主人就開始教我們關於花的知識。從花的品種類別、種植和護養方法,到花束的搭配和插花的技巧,還有各類花語不同的含義。

粉紅色的康乃馨代表熱烈的愛,白色卻代表純純的友情;黃色鬱金香代表愛情沒有希望,紫色的卻代表愛情永不磨滅;紫羅蘭表示信任和希望;滿天星是夢幻般的憧憬;如果收到了紅玫瑰,無疑是有人在對你表白愛意(這個應該誰都知道,甚至包括我),而黃玫瑰的到來,可能是吵架之後他前來道歉。

花束搭配方麵,簡潔的橙色最近很流行。長花束適合高個子的人拿,但包裝紙的顏色要柔和,紫色花束適合瀟灑的男士,白色花束適合祝賀結婚紀念日,因為白色代表著婚姻的忠誠。

小花束可盡顯男性的品位,如果約會時男性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定會給女方一個驚喜。

小小一朵花裏麵竟有這麽多的學問,我不免感到驚訝。這樣看來就連植物學博士都未必能經營好一個花店。我很佩服奧黛麗·安,雖然不按時吃糖就會不醒人事,她還是把這個小小的花店打理得很好。

換成我,大概就不行了。

因為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無知,和安婕熟悉以後,我心虛地問她怎麽會選我在“每日奇跡”做兼職的。

她就這個問題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一邊修剪插花一邊微笑著說:

“可能因為我喜歡漂亮的女孩和單純的男孩吧。”

我的臉和耳朵一起紅了。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絕對算不上單純,高中時就看過《PLAY BOY》雜誌了,是同桌的女生借給我的(和女孩同桌,對我來說真是一段痛苦的曆史)。她從小學畫畫,家裏堆滿了美術比賽得來的獎狀。某天她問我有沒有看過《PLAY BOY》,我說沒有,於是她就給我帶了幾本,給我這個土包子開了開眼。

“沒什麽意思。”她聳了聳肩膀,說,“我用來畫人體寫真的,總比自己脫光了照鏡子畫強一點。”

有兩本她作畫完畢後送給了我,我一直保留著。直到收養小蛋以後,我才忍痛把兩本雜誌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