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個夢想的啟航

相隔不久,再次與南南相見,他依舊躲在暗室之中。在燭光下,他認真聽完了我對於楊劫的描述,然後點了點頭,評價道:“他的選擇並沒有錯,既然這個世界都覺得他是異類,與其迎合別人的期望出現在陽光之下,倒不如一個人獨享寂寞的滋味來得自在。”

經曆相近的人似乎更容易惺惺相惜一些,也比較會懂得對方的想法,南南固然如此。而楊劫,在英華真人和小顏師妹她們的描述中,我也曉得是一位修煉中的天才。

西方有一句俗語,叫上帝為你關上了門,必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戶——這事兒也應在了楊劫身上。

我聽說楊劫對於茅山並不盛行的五行遁術最是擅長,對於金、木、水、火、土這五色元氣的運用甚至比許多入門多年的師兄師姐還要精深,近身搏殺術和小擒拿手也是一絕。如此說來,英華真人倒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南南並沒有給我做麵具,而是叫來了馬爺,吩咐了兩句。接著馬爺從地下室封存的鐵箱中拿出了一個滿是灰塵的盒子來,南南遞給了我,告訴我這是他爺爺於墨晗留下來的遺物——影子麵具。

這麵具曾經是一位南方著名高手央求於墨晗大師定製的。隻可惜後來被於大師知曉這件物品其實是那高手受了日本人的委托,專門給一位忍術大師量身打造的。

日本人曾經於半個世紀前,在金陵這個六朝古都犯下過滔天大罪。於墨晗大師是經曆過那一場災難的,故而心中對於我們這個一衣帶水的“友邦”,充滿了無比的仇恨。當其得知了這個消息後,便憤然中止了交易。他當時本來想將這麵具給直接砸了的,然而這件作品終究是他此生最得意的幾件代表作之一。下了幾次手,都狠不下這個心來,於是就一直留存到了今日。

正所謂“寶劍贈英雄”,於墨晗大師的這件作品雖說價值無可估量,但是南南卻是個十分任性由心之人,他既然覺得楊劫不錯,便也不會有半點舍不得。

寶器配英雄,這是一件十分讓人暢快的事情。隻有落在能夠讓它發揚光大的人手上,才不算是辱沒了匠人的手藝。

我打開了這塵封已久的盒子,瞧見裏麵卻是一片霧紗。輕輕捏了捏,感覺軟中有硬,硬中有軟,材質十分古怪,卻聽到南南介紹道:“這影子麵具采用了煤石之精、十年罌粟花、二十年桑蠶樹、曼陀羅花、迷幻鼠尾草等多種特殊材質與金絲調和而成。繪以符籙,製成之後,帶在臉上,便能夠隨意模擬他人的臉孔,也可以將自己整個頭顱隱於黑暗之中。你且記住一句咒文,交給楊劫時說與他聽。”

南南將這影子麵具的使用口訣告知於我,隨後揮手送客,也不談任何報酬之類的。這事兒讓我有些過意不去,出來的時候找到馬爺,問起了酬金。

對於我的意思,馬爺直接就否定了:“南南既然說送給你,我若是背著他收你的酬金讓他曉得了,我如何使得?”

我看著周圍的環境,覺得多少也得盡一份心意,便從八寶囊中掏出了一根從神池宮中取來的金簪,遞到他手上,說這便算是酬勞了。馬爺接過來,一開始還推辭,結果仔細一打量,雙眼立刻瞪得滾圓,問我這東西的來路。我也不能多言,指著西北方向。

馬爺也是一位手藝人,自然曉得其中的妙處。盡管這簪子不過是一件裝飾品,並無法器之姿,但是卻也能夠從中瞧出許多妙處來,細細看來,更加愛不釋手。我倆稍微一聊,當馬爺得知我手上有大量暗中取來的首飾準備變現時,他提出了一個建議,告訴我倘若普普通通就當了,所得不過是本身的材料錢。如果能夠拿到專業的鋪子去處理,不但能夠兌出大量的現金,而且更是價格翻番。

我本身對於金錢的欲望並不是很重,也沒有太多安逸生活可以貪圖。不過當初之所以花費大量的貝幣采購這些財物,也就是希望手上能夠掌握一筆來路清白的資金,去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比如說努爾一直掛念的西熊苗寨,再比如說我那些故去戰友的家屬和曾經想幫卻無能為力的人們……

聽到馬爺的提議,我自然很感興趣。往深了一聊,才曉得他說的那個地方便是我所熟悉的慈元閣。

說起慈元閣,我之所以下決心去天山祖峰,還有那閣主方鴻謹的一份功勞。不管這事兒他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我都欠他一份人情,故而並不排斥這件雙方互惠互利的事情。另外慈元閣與天山神池宮的接頭人黑鴉被我斬殺了,他們想要重新開辟商路,必然也不會給我報價太低。所以我點頭應下這件事情,拿出三件比較精美的首飾,讓馬爺幫我聯係一下慈元閣的人。他們倘若是有意,自可以到華東法術學院找我談。

這邊的事兒辦妥之後,我便也不在金陵久留,而是帶著南南贈送的影子麵具,與招生辦的同誌一起出發,前往下一個基層學校進行生源選拔。

從元宵節過後一直到三月份開學初,我一直都在外地奔走,短短的時間裏跑了七個省市十來個基層學校,終於從龐大的生源中挑選出了四十多名學生。這些學生將進入華東法術學院新一代的重點班,承擔起華東法術學院邁向國內一流專業學府的重任。而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將會在兩到三年後的集訓營中嶄露頭角,甚至有可能作為集訓營中的佼佼者直接進入中央,開始自己嶄新的人生。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美好的願望。在此之前,他們都懷揣著中大獎的興奮心情,享受著學校提供的旅費,扛著大包小包而來。真正麵對這個嶄新的環境時,他們便一下子忐忑起來。

二月末,我帶著一身風塵返回了華東法術學院,再次見到了魂牽夢縈的小顏師妹。望著她美麗臉龐上展露出來的笑顏,便感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雖說我與小顏師妹之間的關係純潔無瑕,但是分別了這麽久,難免有些心急,總想與她獨處,好好地說些貼心的話。不過讀懂了笑意中的平淡溫婉,激動的我立刻感到心下澄淨,想著就是這種相視一笑帶來的淡淡的幸福原來是我一直所追求的東西。

我愛著她,她愛著我,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兒嗎?

回到學院,還沒跟小顏師妹說上兩句話,我便被英華真人叫到了辦公室匯報這一個多月的諸多事宜。我將準備好的學生資料一一擺在她麵前,然後有條不紊地講起了我對這些孩子的看法和期望。英華真人對我大部分的工作都還是比較滿意的,唯一對我大力誇讚的是那個叫林齊鳴的小胖子這件事,楊師叔表示了十二分的不理解。

她瞧著學生檔案上麵那張人畜無害的憨厚臉孔,怎麽看都覺得這個一身贅肉的家夥沒有我說得那麽玄乎。我也不急於解釋,而是讓她過兩天再下結論。

然而過了兩天,當英華真人見到林齊鳴真人之後,依舊表現出一肚子的不理解。我依舊不解釋,而是對張勵耘講了一句話,說這人懷才就如同懷孕一般,時間久了才能夠看得出來。乍一眼看去,這小胖子平淡無奇,怎麽都像是走後門進來的,不過我倒是很期待他的表現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時候。

三月初開學,這一屆臨時被選拔出來的重點班的第一課,由我親自教授。

課堂上,我沒有講如何練氣,也沒有說如何修行,而是講了一個故事——一個老師在某個基層院校招生時偶然碰到了一個小胖子,與他一同蹲在電線杆下看螞蟻搬家的故事。

我講得很認真,把當時的對話隱去雙方的姓名再和盤托出,然後動情地向堂下的所有學生說道:“那個孩子告訴我,他不想學武、不想修行,因為學出來了,還是生活艱辛、低人一等,還不如開挖掘機賺錢。那麽我想告訴大家,在這個班級裏,今後將會出現無數的大人物。你們之中的一些人,可能會讓無數後輩為之敬仰豔羨。昨日的黃埔軍校,如今的華東法術學院,都將會是永遠的傳說。我可以向在座的所有人保證,當你畢業了,你也將是傳奇人物!”

我慷慨激昂地說完後,輕輕地問了一句話:“少年們,告訴我,你們想與我同行,去追逐這個共同的夢想繼而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想!”堂下一張張年輕的麵孔精神煥發,異口同聲地答道。接著教室裏便是一片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