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湘西鬼王耍心機
我先前哄騙湘西鬼王身後有人,是出於震懾的需求,讓那家夥出手時能留一手,卻沒想到他的侍衛一搜,居然還真的搜出了人來。
這聲音十分熟悉,我回過頭,卻瞧見自己一直尋找的陶陶和小師弟蕭克明居然從林子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一直跑到了我的跟前。
小師弟原本還有些驚慌,瞧見我在此處與湘西鬼王對峙,頓時就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衝我招呼道:“大師兄,你也在這裏啊,太好了!我剛才還以為……”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將他口中的話都給終止了。我這一巴掌毫不留情,他右側的半邊臉迅速地腫了起來。
小師弟一下子就懵了,捂著臉,委屈地說:“大師兄,你這是在幹嗎?”
我寒著臉對他說道:“蕭克明,我對你真的很失望。師父隻有這麽一個寶貝孫女,而你卻帶著她屢屢犯險。為了逃避責罰,居然還趁著我離開的時候,偷偷逃離。她若是出了什麽事情,蕭克明你告訴我,你承擔得起責任麽?”
我平日裏對門中的師兄弟,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特別是我離開茅山宗之後,更是如此。蕭克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兩人的感情極為深厚,他被我這般虎著臉一通訓,頓時臉紅耳赤,嘴巴嚅動,卻沒有敢出言反駁。反而是陶陶,這小姑娘瞧見蕭克明被我毫不留情地訓斥,慌忙衝到了小師弟的麵前,就像護崽的母雞一般伸手攔著,對我解釋道:“大師兄,是我逼他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別怪他!”
陶陶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我卻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她,冷著臉繼續訓道:“你的主意?他是個男人,怎麽可能連這點兒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一切都隨著你?陶陶,你的事情,回頭跟你爺爺談。現在我得教訓一下他,讓他長一長腦子!”
我衝上前去,還想繼續扇小師弟,那小子一動不動,也不敢躲開,而陶陶則哭著攔住了我,說:“大師兄,我們知道錯了,求你別打他啊……”
這哭聲讓人心疼,與此同時,遠處的湘西鬼王卻是桀桀怪笑,幽幽地說道:“好你個小子,是在賊喊抓賊,還是設好了什麽圈套,想要我鑽進來呢?別在我跟前演戲了,也別當著我的麵教訓自家子弟,囉囉嗦嗦。你的家事先擱一邊,讓我們來談一談,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手下敗將!”
我餘光瞥見那湘西鬼王已然將拿手兵器九節白骨鞭掏了出來。
這家夥要跟我開打了。若是剛才,我說不定會直接跟他幹起來了。然而,在確定陶陶和小師弟在此處的情況下,我哪裏能夠放手一搏。我嘿嘿說道:“鬼王,我倘若說不過是迷了路,根本無意介入你和黑花夫人的事,你能否將我們放走,大家和平友好地相處,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呢?”
湘西鬼王桀桀怪笑:“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兒,那還是留下性命吧。”
這家夥顯然是吃定了我。不能跑,隻能迎頭而上,我後退到了蕭克明和陶陶的跟前,用極細的聲音對兩人說道:“一會兒我纏住湘西鬼王,你們兩個往回跑,一直跑到那邊的山口,就在那兒等著,師父應該會趕過來接你們的!”
剛才還一言不發的小師弟突然抬起頭來,低聲說道:“這怎麽行,大師兄你怎麽辦?”
他倒沒有記恨我剛才的那一巴掌,顯然是反思了自己的過錯。我抬起頭來,嘴唇不動,用喉嚨裏發出的細碎的聲音對他說道:“別管我,我自有辦法,你帶著陶陶離開。記住,不管出了什麽事情,都得保證陶陶的安全。這才是最重要的!”
小師弟並不同意我的辦法,說:“大師兄,事情因我而起,不如由我來拖住這些家夥,你帶著陶陶走?”
這時,陶陶卻也不同意了,焦急地說道:“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們都不走,就在這兒!”
這小姑奶奶的話讓我一陣無語,我倒也不想跑路,不過這是在別人的主場裏,一切都是湘西鬼王掌握著主動權。一會兒真的拚將起來,我根本無暇照顧他們。
小師弟急於證明自己,說:“大師兄,我這裏有李師叔留下的一套符籙。一旦出現什麽問題,隨時都可以離開,你們走!”
聽到他的話,我總算是放心了些。他和陶陶若是有了自保的手段,那麽我就可以放手一戰了。
我還想跟他說些什麽,遠處的湘西鬼王卻不耐煩了,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揚,抖落出一道炸響,微笑說道:“狡猾的人類,你們別商量了。放心,我在這裏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每一個人,都別想逃脫出去!”
他這般說著,那黑衣侍衛居然又從林間趕出了幾人。我眯眼瞧去,竟然是懸空寺的法元和尚、智飯和清秀小尼姑。瞧見這三人,我不由得一陣歎氣,這人要作死,誰都沒有辦法阻攔。
小師弟這邊既然有了底牌,我一點兒也不急,心思又回到了那屍陣上,暗地裏蓄積雷勁,也不言語。等湘西鬼王朝那三人望去的一霎那,腳尖猛然發力,倏然便到了湘西鬼王的跟前,抬手就是一記掌心雷。
我動作迅捷無比,然而對方到底是積年的老僵屍,對炁場的把握不比我差,單手一揮,一股惡臭無比的黑色毒氣便將他周身封鎖。眼看就要撞一起,我不確定自己這一記掌心雷是否能夠解決掉湘西鬼王,卻曉得自己倘若一頭撞入這片毒霧,隻怕很難走出來。
所謂“不化骨”,最強的一點便是那一身屍毒,當真讓人頭疼不已。
我不想將所有的一切都賭在一招之間,當下也是認了慫,朝旁邊退開。而湘西鬼王卻是得寸進尺,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揮,朝著我如棍般掃來。我往後翻身避開這一擊,卻不料那鞭子又化作了靈蛇,寒芒乍吐,朝著我的腰身紮來,靈活得讓人難以躲避。
好在我的散手擒拿之法都是在生死之間練就的,對於瞬息萬變的危機倒也能夠勉強把握,於是堪堪避過此擊。
湘西鬼王得勢不饒人,手段老辣至極,也不給我喘息的時間,仿佛想要將我活活耗死一般。而我也明白,倘若我扛不住這等的壓力,說不定就在某一節點失誤,落入他的節奏,直到將我弄死。
我不停地動著,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開始還瞧見小師弟跟陶陶在與湘西鬼王的侍衛以及精怪周旋。到了後來,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了麵前。
我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為稍微一鬆懈,便有可能被死亡吞噬。
一番激烈的交鋒之後,我瞅了一個空子,將飲血寒光劍陡然拔了出來。這寶劍一在手,我立刻多出了十二分的膽氣,上麵紅芒微動,能夠將九節白骨鞭散發出來的毒霧驅散,總算是能夠勉強扳回一點兒局麵了。
湘西鬼王自稱“不化骨”,不過跟《子不語》中飛天遁地的不化骨有一些區別,但是他的力量和敏捷度,著實恐怖得很。對於炁場的操縱,也是驚人的厲害。我與之交手,越戰越心驚,感覺倘若是一直這般下去,說不定真的要栽在這兒。
就在我奮力抵抗的時候,那湘西鬼王像是突然遇到了什麽事情,往後一退,桀桀怪笑道:“來了,來了,有這些東西在,我倒是可以省出許多力氣呢!”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直到湘西鬼王朝後方退去,那屍陣的煞氣卻已然衝天而起,紅光將大半個天空照亮。緊接著,一道泛著黑色氤氳的門憑空而起。
在門的另一頭,傳來了無數憤怒而暴戾的嚎叫。
壞了,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