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年心性難捉摸
陶陶在哪兒?
這個問題我一直在心中憋著沒問,就是怕那小師弟慌張。而此刻湘西鬼王見機不妙遁走,便立刻說了出來。在我的心中,那龍血結晶固然重要,但是陶陶倘若岀了事情,隻怕師父這輩子都不能釋懷。
被我這般嚴肅地盯著,小師弟嘴唇微張,低頭說道:“剛才我便在此抵擋湘西鬼王,想先攔它一會兒,讓她先跑……”
我眉頭一皺,問道:“跑往哪裏去了?”
小師弟左右張望,心虛地說道:“剛才的場麵實在是太過混亂了,好像是朝著那邊離開了。我稍微做了抵擋之後,自知不敵,便朝著這邊逃來,幸好碰到了你……”
我恨恨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外麵的世界,遠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簡單,充滿了無數的危機和欺騙。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低調,可是你呢?不但貿然亮出了龍鱗血玉,引得玄武門中的人舉門而來。還惹到了湘西鬼王這般恐怖之物,簡直就是在作死。你說說,就你這樣子,還敢帶著陶陶出來闖江湖?”
因為有小顏師妹這一層關係,小師弟自小與我最為熟悉,當別的師兄弟對我這個大師兄又敬又怕的時候,他卻可以跟我隨意開玩笑。而後又因為本身資質的緣故,頗受師父和李師叔祖看重,故而少年心性重了一些。此刻被我這般一凶,難免有些委屈地說道:“大師兄,帶她出來,不關我的事,是她非逼著我……”
我雙目一瞪,大吼道:“你不帶陶陶出來,她會將你雙腿打斷不成?有什麽好辯解的,還不趕快去找到她?”
這是我第一次衝小師弟發這般大的火,我出道江湖多年,無論是在體製內,還是在江湖中,都是威名赫赫,地位也是極高的,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本身的威嚴也是極重的。這般一說,小師弟就膽寒了,低著頭,朝著陶陶先前消失的地方走去,而我則帶人跟在他身後。
林齊鳴想起小師弟剛才出手的那一招雷鳴爆音符,著實立了大功,有心為他開脫,緩衝氣氛道:“老大,事已至此,何必動怒,那湘西鬼王不是也被你打退了麽?”
我這怒火,一半是裝出來的,聽到他這般說,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真當那湘西鬼王已受重創?所謂不化骨,雖說不能不死不滅,但是身體的結實程度,已經遠遠超乎了我們的想象。除非是用雷擊之法,正中其身,不然絕難將其滅掉。他剛才之所以逃走,是因它前來此處,另有目的,不想跟我在這兒死耗,懂麽?”
“另有目的?”
林齊鳴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而我則認真地說道:“對,盡管我不知道那湘西鬼王的目的是否與我們相同,但我曉得一點,到時候倘若是有衝突,它絕對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在真正的利益麵前,那是一定要分出個生死,方才能夠了結的,你懂我意思?”
聽到這話,旁邊的朱雪婷有些膽寒了,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老大,既然如此,那我們怎麽辦?”
瞧見她一副失去鬥誌的模樣,我也不太好打擊大家,於是又給幾人鼓勁道:“那湘西鬼王雖然凶猛,但也不是絕對的。明後日,七劍成員陸續到齊,我們便有能夠與天下英雄一搏的力量了,而且我師父陶晉鴻也會帶隊前來此處。他老人家近年來罕見下山,倘若真的有宵小在前麵擋路,他也不會任其為之的,對不對?”
一說到我師父陶晉鴻,林齊鳴和朱雪婷頓時就生出了心馳神往的神情,朱雪婷興奮地對我說道:“老大,我師父總說陶真人足以問鼎天下第一高手。他到底什麽樣啊?脾氣好不好?我若是見到他,能不能找他幫我畫一張簡單的符籙,並且簽上名啊?要是能夠如此,我可以吹上十年了!”
茅山的掌教真人陶晉鴻,在世間的傳說頗多,崇拜者無數,朱雪婷就是其中一位。瞧見她這般追星族的模樣,我不由笑了,對她說道:“天下第一這名號實在是太重了,無數人想問鼎天下第一,但是為何至今無人能坐在上麵?至於簽名,那應該是沒問題的,你畢竟是我手下的人。這點麵子,老頭子還是會給的!”
聊到我師父,仿佛能夠驅散湘西鬼王所帶來的陰霾一般,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而我此刻也將湘西鬼王浸入我體內的陰寒毒氣驅散,渾身暖洋洋的,腳步也穩健了幾分。
我們一直來到了山穀靠右的一處崖邊,瞧見此處有打鬥的痕跡。小師弟突然瞧見一塊白布被釘在了鬆樹上,臉色一變,快步衝到跟前。上麵有字,仔細一看,卻見寫著——小姑娘在我的手上,倘若是想要人,拿那東西來換。留言的落款,寫著“王雲鬆”三個字。
王雲鬆?我念著這名字,臉色變得越發嚴肅起來,而旁邊那個一路跟著我們的矮個子則忍不住低聲驚呼道:“門主?”
得到了矮個子的確認,我的臉就黑了,沒想到那玄武門的門主一路損兵折將,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被湘西鬼王吸幹血了,最後居然撿了這麽大的一個漏,將陶陶給擄了去,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說些什麽。矮個子羅一馳嚇得渾身發抖,他並不是愚蠢之人,這一路跟隨,已然從我們的談話中曉得了我們這一夥人的身份。拋開特勤局和茅山宗不說,光我這麽一個黑手雙城,都不是玄武門能夠招惹的。
特勤局是國家單位,按法規行事,茅山宗頂尖道門,行事素來注重臉麵,但是黑手雙城卻不是。傳言中,“我”從來都不講道理,為了“一己私恨”,甚至將得罪自己的東北大派羅滿屯給滅了門。手下的人命無數,沒事拍拍手,都能濺到自己一身血。很多江湖同道,都稱“我”為——陳老魔。故聽過我名號的人,都知我不好惹。
所以當我斜眼瞟到他的時候,他忙不迭地說道:“大哥,別殺我,我有用的,我能夠幫你去找王雲鬆那個被寶物迷了眼的狗東西。他在黃山的五處巢穴我都曉得,我領路,妥妥的!”
這矮個兒異常主動,讓我有一些詫異,不過我也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反倒要對他好一點,於是讓林齊鳴給他上藥。趁著這空隙,我對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師弟說道:“怎麽樣,師兄罵你有錯沒?”
小師弟將那布條給攥得死死,臉上露出了幾分狠厲之色,咬牙切齒地說道:“那狗日的,我要宰了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宰了他可以,先把他找到再說吧!”
盡管矮個兒知曉那玄武門門主的五處藏身之所,我卻並沒有放棄在此處找尋的機會。循著左右的痕跡不斷搜索,一直到出了山穀,天色也漸漸開始亮起來的時候方才發現幾處腳印比較深,顯然是負重而行,而且是朝著山外而去。
在得知陶陶被擄之後,小師弟的臉色一直不是很好看,也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大概也能夠估計一些,他與陶陶雖說差著輩分,不過自小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而如今他將陶陶帶出,弄出這般的情形來,著實讓他難以自處。陶陶無事還好,若是有事,隻怕做什麽他都無法原諒自己了。而人落在那王雲鬆的手上,到底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誰又能知曉?
我們在山穀中找尋不得,於是在矮個兒的帶領下,前去王門主五處藏身之所搜查。如此找了三處都不見人影。這時我接到電話,張勵耘、尹悅、布魚等人也陸續到達,急缺人手的我緩了一口氣,忙著張羅匯合之事。而就這麽一陣工夫,當我忙完回過神來,卻瞧見小師弟不見了。
這時,朱雪婷方才想起什麽,從兜裏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我,我接過來拆開一看,隻見上麵是小師弟的字跡:“大師兄,我自己犯的錯,我自己彌補。我去找陶陶了,就算是死,也一定不會讓她有事的!”
看到這,我氣得猛然把手中的紙條往下一摜,憤憤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