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生機險中求

在那一瞬間,我幾乎想要奪門而逃,在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離開這兒。如果我這般做,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留住我。如果讓我遁入了茫茫雪原之中,那麽天大地大,誰也奈何我不得。

然而我很快便遏製住了心中的這股衝動,作為男人,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是肩頭的責任。

老熊、丁戈他們還在牢裏等著我去救他們呢,如果我這邊開溜,他們鐵定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

既然不能跑,就隻有絕處逢生了。我橫下心來,朝孔八神的背影摸去,尾隨他一路越過了幾個區域,一直來到了監牢前。孔八神站在關押老熊他們的牢房門口,手中揮灑著某種粉末,口裏念念有詞,似乎發現了什麽東西。

我收斂氣息,藏身於陰影中,小心翼翼地接近孔八神。所幸對方並不是什麽厲害人物,對於我的到來顯得十分茫然。不過他發現了有人曾經來過這裏,正拿著一根鐵棍子敲著鐵柵欄,盤問老熊他們。拿了辟穀丹,吞咽回氣的老熊等人哪裏會理他,全部都或坐或躺,暗中回著氣呢。

孔八神瞧見裏麵的家夥都這副篤定模樣,曉得事有蹊蹺,狠聲說道:“你們這幫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都不說是吧?老子找伊萬諾夫去,讓他將你們這些家夥全部都拉去做人體實驗!”

在這實驗場的監牢裏麵,“做實驗”可是一個很可怕的名詞。那兩個俄國佬起初有十來個,現在就剩下兩個光杆了,其他人都被抓去做了實驗。

孔八神本以為這樣嚇唬,能讓裏麵的人反水,卻發現沒有一個人理他,他憤然轉身,氣呼呼地說道:“那好,你們都挺能的,硬挺著不說,等那幫老毛子來了,你們就曉得得罪了我孔八神,後果有多嚴重了。我再說最後一遍,剛才到底是誰沒有經過申請,溜進了這裏?”

依舊沒有回應,孔八神抬腿便走,口中念念有詞,說要將這兒的人全部殺了。

就在這時,我接了一句話:“我知道!”

“是誰?”

孔八神欣喜地轉過頭來,然而扭到一半的時候,他發現有點不對勁,下意識地將那根鐵棍朝我的臉招呼過來。

他這點本事,哪裏入得了我的眼。我陡然出手,一把抓住對方的鐵棍,猛然一扭,便將鐵棍從他的手中奪了過來。接著“啪啪”兩下,我用鐵棍在他的手腕上敲了兩下,最後狠狠地捅進了他張開的嘴裏。

“唔唔……”

陡然的變化讓孔八神猝不及防,一聲“救命”也沒有叫出口。我揪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寒聲說道:“你想死的話,就給我掙紮吧……”

孔八神一開始還在瘋狂掙紮,一聽到我這充滿殺氣的話,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我將孔八神一把拖到了四號監牢門口。老熊和裏麵的囚犯瞧見我去而複返,並且揪著孔八神這個老家夥,都激動地圍了上來,低聲喊著我的名字。他們的言語之間,幾多哽咽,激動得眼淚花兒都迸出來了。

我對裏麵的人點了點頭,然後掐著孔八神的脖子,寒聲說道:“我把棍子拔出來,如果你鬧的話,這棍子會直接捅穿你腦袋的,知道嗎?”

孔八神就是個牆頭草,此刻他不僅被製,雙手還被我打斷了,又是疼痛,又是驚慌失措,隻得慌忙點頭。

我拔出了堵在他嘴裏的鐵棍子,這家夥迫不及待地問道:“你、你是誰?”

我也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微笑著說道:“剛才王秋水不是給你們隆重介紹過了嗎?怎麽,你的記性這麽差?”

孔八神勃然變色,失聲喊道:“你是……黑手雙城?”

時間緊迫,我沒有跟他多扯,指著監牢,說道:“誰有鑰匙?”

孔八神搖頭說道:“安德烈。隻有安德烈有,別的人都沒有這兒的鑰匙。在實驗場裏麵,安德烈是權力最大的人!”

我無所謂地聳肩說道:“那好,如果我強行打開這裏,會有什麽後果?”

孔八神低頭說道:“我房間裏的油燈會閃,我徒弟一定會瞧見。一旦通知到大家,到時候你們誰都跑不了!”

我又問:“沒了?”

孔八神點頭,我沒有再猶豫,打了一個響指道:“那行,老王,開工了!”

一聲令下,王木匠陡然出現在半空中,雙手不斷揮舞,對這處附靈法陣動了一番手腳,瞧得孔八神完全愣在一旁。王木匠很快便搞定了,朝我做了一個手勢,我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拔出了飲血寒光劍,陡然一劍揮了過去。鐺的一聲,那精鋼打造的門鎖應聲而開,碎成兩截。

我衝進那宛如狗窩的牢房裏,手起劍落,貫足了力道的飲血寒光劍無堅不摧,將這些囚犯身上的所有鐐銬,全部劈了開來。

這劍勢又重又疾,看著仿佛要殺人一般,然而卻是點到為止,拿捏得恰到好處,也看呆了裏麵的幾個家夥。我露出這一手,並非是炫技,而是給這些在牢裏麵蹲得太久的家夥一點兒信心。

我沒有想到飲血寒光劍這般極富特色的法器將我的身份暴露了出來,旁邊的丁戈驚訝地低喊道:“陳大哥,你就是那影子大俠?”

清河伊川來華挑戰落敗身死的事情已經過了好幾個月,大家對於神秘的影子大俠也已經漸漸失去了好奇心。然而對當時在場的人來說,卻是記憶猶新。被丁戈點出了我的身份,我也沒有否認,而是微微一笑,平靜地問道:“怎麽樣,你們能自己走嗎?”

老熊捏了捏拳頭,骨節哢嚓作響,這才笑著說道:“陳兄弟你的辟穀丹真不錯,現在感覺好多了。一會來人我頂著,肯定不會變成你的負擔!”

我又掃了一眼旁邊另外四個人,老熊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對我說道:“我跟他們都談攏了,你放心。”

這監牢裏麵實在是太臭了,我沒有久留,引著眾人退了出來。那孔八神被王木匠看著,倒也不敢動彈。我這邊剛出來,其中的一個朝鮮人就一下衝到了三號監牢旁,衝著裏麵大聲呼喊,說的是朝鮮語,我聽不懂。不過他這麽一鬧,卻將整個監牢裏的人都給攪醒了。

我有點兒怒了,然而這時那家夥卻衝到了我的麵前,磕頭跪拜,口中念念有詞。

這家夥不會說漢語,我聽不懂,老熊在旁邊給我解釋:“這樸永信求你把他妹妹一起救出去!”

妹妹?

我瞧見監牢的鐵柵欄那兒撲來兩個年輕女子,是我先前以為是自家同胞的女人,正淚眼婆娑地朝著這邊哀聲求來。她們旁邊還有三個女子,正操著正宗的東北話,哭著朝我求救呢。

救一人是救,救一堆人也是救。我沒有半點兒猶豫,長劍一出,直接將那鐵門的鎖給劈開了,將裏麵的一堆人都放了出來。

這些女人跟老熊他們不一樣,身上都沒有鐐銬,倒是輕鬆。門一開,她們立刻湧了出來。

這時整個監牢都沸騰了,到處都是呼救和求饒聲。我曉得這會兒悄不作聲已經來不及了,心中也有計劃,吩咐老熊他們看好那三個女同胞,然後一不做二不休,將所有的監牢都給破開,將裏麵的人全部都放了出來。

六十多人湧在了一起,拚了命地朝外麵跑。而我們這一行人則擠在人群中,順著人流一同衝出。

這時實驗場已經來了守衛,他們瞧見監牢大暴動,頓時紛紛揚著鞭子,呼喝著衝了上來。我讓老熊他們照看著那三位同胞,自己潛行到了先前伊萬諾夫等人進去的那處房間門口前,開啟遁世環,然後等待著機會。

隨著大量的囚犯被放出,高台下的平地裏一片擁擠。那兩個朝鮮人和俄國佬在混亂中不斷攪事,喧鬧不已。這時裏麵終於有反應了,門被轟然推開,伊萬諾夫、安德烈和維塔利陸續衝了出來,他們瞧見這副場景,都十分詫異,一邊大聲招呼,一邊朝著人群裏擠去。

我卻不管這些人,一直收斂氣息,耐心等待著。終於,王秋水也從門裏一臉茫然地走了出來。

好嘞,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