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深入敵營中

在瞧見廚房有人的那一刹那,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對方直接滅口了事。然而當瞧見這人是黑眼睛、黑頭發和黃皮膚的時候,我硬生生地停住劈出去的手刀,化掌為爪,掐住那人的脖子,一把把他推到了牆壁上,低聲喝道:“會說漢語嗎?”

被我死死掐著喉嚨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酒糟鼻、蠟黃皮膚,兩眼無神,仿佛宿醉未醒般。

這人一身酒氣,被我死死掐住,霍然醒轉過來,顫抖著身子哭道:“大兄弟饒命,饒命啊。我懂漢語,我就是中國人。中國人不殺中國人,您可千萬手下留情,別失手把老頭子我給掐死了……”

這老頭倒是個話多的家夥,我還沒說啥呢,他嘰裏呱啦就說了一大堆。我哪能讓他再說廢話,輕輕扣住了他的喉結,低聲威脅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是說錯了,或者故意騙我,我可不管你是啥人,直接將你送上西天,你懂嗎?”

那老頭子渾身哆嗦地說道:“我懂,啊,你不是這兒的人,對不?”

啪!

我反手一巴掌,將這人扇了個眼冒金星,瞧見他憋紅了臉,眼眶子裏的淚水嘩啦啦地流出來,我這才說道:“這一巴掌,算是給你一個教訓,我不重複了,你應該曉得下一次,就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告訴我你的身份!”

這一巴掌下去,老頭兒直翻白眼,顯然並不是什麽修行者,也沒有什麽底子。不過回過神後,他倒顯得十分配合,對我說道:“報告大兄弟,我叫尹皓,東北人,原籍密山承紫河鄉的,現在在這裏給老毛子燒飯,當廚子。我什麽壞事都沒做,你別殺我啊!”

“廚子?”

我打量了一下這家夥,果然是個廚子裝扮。我右手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大概摸了一下,曉得對方並沒有什麽修為,是個普通人。

我鬆了一口氣,不由疑惑地問道:“你一個啥本事都沒有的家夥,咋跑到這土匪窩裏了?”

尹廚子苦著臉對我說道:“我哪裏曉得咧,前兩年有一老鄉,看中了我的手藝,說老毛子這邊的錢好掙,趁著過冬結冰的時候,帶著我跑了過來,結果一頭紮到這裏來了,兩年都沒有出去過,天天給一幫比豬還能吃的家夥做飯。別說工資了,錢影子都沒有瞧見過,而且隻要偷懶,老毛子的那個監工就打得我死去活來。要不是我這手藝確實還行,說不定就被他們拿去做實驗了呢……”

“做實驗?你知道他們在搞什麽?”

“呃,這些老毛子個個都不是好東西,他們這裏最大的一個頭兒,叫伊萬諾夫。還有一個專門拿人來做實驗的家夥,叫安德烈,另外還有幾個小頭目。我曉得有一個長得蠻帥、對人也挺客氣的家夥叫維塔利,有一個凶得要死的高個兒叫列寧。俄國人的名字又臭又長,我隻是挑了短的來講……”

“你繼續!”

“這幫人以伊萬諾夫為首,不過都是跟著安德烈做事,而那個安德烈是個很恐怖的家夥。他就像以前日本的七三一部隊,專門拿人體來做實驗,我沒去過他的實驗場,不過卻聽人說起過。聽說他在調製一種能夠讓人不死的藥劑,注射了那種藥劑之後,人沒有疼痛感,就算是把腦袋砍下來,也一點感覺都沒有,冷靜得很……”

尹廚子出生在中俄邊界,懂一些俄語,他被老鄉騙到這裏後,憑著做飯的手藝,倒也能夠在這邊立足,畢竟相對於這邊的俄國大媽來講,他做出來的飯,實在是好太多了。而且他那個老鄉在這個團夥裏麵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雖然待了兩年,他倒也平安無事,沒有被迫害。

不過待了這麽久,那家夥似乎有一些斯德哥爾摩綜合征。雖然表麵上對俄國人不滿,卻極力為這幫人辯護,說他們是在做偉大的科學研究,隻要一成功,就能夠造福人類……

我大概了解完情況之後,便不再與他多磨蹭,而是在屋子裏晃悠了一圈,瞧見這兒有兩口大鍋,還有烤箱無數。左邊的鍋裏正熬著一大鍋的肉湯,我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鍋裏的骨頭,疑惑地問他道:“這是啥肉?”

尹廚子曉得我在問什麽,苦笑道:“這是上好的牛肉,你放心,不是人肉……”

我拿勺子舀了一勺嚐了嚐,味道正好,鮮美無比,看得出來這老頭兒手藝確實不錯。於是我讓他給我盛了一碗,尹廚子又從旁邊給我拿了一根剛烤好的麵包。我也不客氣,就著牛肉湯將比我胳膊還要長的麵包吃了下去,然後從懷裏摸出了一顆紅色的辟穀丹,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對方的嘴裏,說了一堆威脅的話。尹廚子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搖頭,說不敢泄露我的行蹤。

我摸著這老頭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老尹,實話告訴你,我是對麵官家的人,這次過來呢,就是找這幫人的麻煩。你若是幫我,回頭我便找人救你出去,你若是將我賣了,不但得受萬蟲吞噬,而且你這輩子,都沒有希望回家了,你可想清楚……”

尹廚子抹著額頭的汗水,哭喪著臉說道:“大兄弟,你到底想要咋樣?”

我指著不遠處的雪屋說道:“你說安德烈的實驗場在山腹裏對吧,我要進去瞧一瞧,你知不知道怎麽混進去?”

尹廚子一臉為難地說道:“我平日裏都在外麵做事,就算進去送飯,他們也認識我啊。你一個外人,哪能蒙混過去?”

我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冷笑道:“老尹,看來你是不太願意幫我啊……”

我臉色陰沉,尹廚子聽在耳中,渾身發抖,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想出了辦法。他對我說道:“維塔利和列寧剛才帶著大隊人馬趕回來,叫我燉一鍋牛肉湯進去,給那些人加餐。麵包、酸黃瓜和土豆片都已經送過去了,還有這一鍋湯。我拿餐車親自送過去,你藏在這餐車的角落,五分鍾後正好是換崗時間,我帶你進去。後麵的事情,你自己搞定,我可不敢多弄……”

尹廚子在這邊兩年多的時間,見慣了這幫赤塔叛軍的凶狠,說起來就渾身顫抖。我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餐車旁邊,發現如果我鑽出去蜷縮著身子躲在推車的下麵,不仔細看,還真的難以發現。

我同意了他的方案,幫著一起將鍋裏麵的牛肉湯倒進了不鏽鋼大桶裏麵,跟他緊急了解了山體裏麵的區域劃分。

五分鍾的時間匆匆而過,屋子外麵傳來了人聲。我沒有告訴尹廚子我聽不懂俄語,而是撿起一塊磚頭,輕輕一拍,磚頭立刻化作無數碎灰,之後我附在他耳旁平靜地說道:“老尹,瞧見這磚頭沒有,你最好別坑我,若是被我發現你將我賣了,你的下場,跟這磚頭可沒有什麽區別。即便我被那幫老毛子纏住了,這林子裏還有好多我的同伴,到時候他們一念咒,你便生不如死,可曉得?”

聽到我的威脅,尹廚子點頭哈腰,哭喪著臉說道:“大兄弟,快別說了,我還指望著你帶我回家呢,哪裏敢害你?”

這時門被推開了,先前送餐的俄國大媽走了進來,尹廚子跟她們說了幾句,便親自推著車走向了連著山壁的屋子。我蜷縮著身子,跟尹廚子保持同步,很快就到了那邊屋子的門口,聽到門口的守衛在跟尹廚子熱情地打招呼。有人走過來,拿著勺子嚐一口,尹廚子跟他們說笑著,推著餐車往裏麵走。

我藏在餐車之下,走過兩個長廊,又過了幾道鐵門。我聽到尹廚子低聲喚我,探出頭一看,發現已經來到了山腹裏的一處十字路口,他低聲對我說道:“安德烈的實驗場在那裏,淩晨的時候應該沒有人,你要去的話,趕緊……”

我盯了他一眼,沒有多說,順著陰影往他指的方向跑去,很快就衝到了盡頭。我的手握在了鐵門的把兒上,輕輕一推,隻見裏麵一片瑩藍,接著一大股的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將沉重的鐵門關閉,然後繼續往裏麵走。這是一個巨大的岩洞,裏麵分成了好幾個隔斷,我站著的地方是岩洞的高處。

我能夠聽到一片哀嚎的哭叫,很遙遠,卻真切無比。我順著聲音望了過去,瞧見下方九點鍾方向,有一個巨大的水族箱。當我望過去的時候,正好有一個雙頭怪人,猛然出現在水族箱裏,憎恨地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