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相約之事你可忘
戰場之上,交戰雙方唯一的目的,就是將對方從肉體上消滅,從來沒有任何人情可講,所以努爾也沒有寒暄許多,而是一棍揮了出去。
隨著這一棍子而出的,還有努爾用腹語說出來的古怪咒文,也就是當日在甌雒靈堂之時,他喊出來的:“薩姆呀個薩姆布台,破呀!”
趕神棍豎直朝天,頓時間從棍身之上生出了一大股排山倒海之威勢,緊接著棍尖處冒出好大一團黑色霧氣,瞬間就轉化成一條帶翅巨蛇,大口一張,利齒滿嘴,朝著安南人之中身手最是強悍的一夥人疾衝而去。
這巨蛇乃罡氣所化,並非實物,然而其勢洶湧宛如狂潮,最前一個安南人瞧見此蛇有些發愣,避之不及,結果就被直接吞沒入腹。
被帶翅巨蛇吞入口中的那人依舊還在原地,仿佛這恐怖的靈像隻不過是透體而過一般,然而在下一秒鍾,他便化作了紛飛的碎肉,灑落一地。
這一招棍氣化形,乃努爾根據蚩尤一脈秘法召出,哪裏可能止步於一人,於是便如狂潮席卷而至,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一瞬間便有六人化作了漫天血肉,那帶翅巨蛇這才勁氣力竭,嘶嚎一聲,不甘不願地消失於無形。努爾此招一出,雖然沒有傷及到最中心的那幾個高手,但是也將安南人給嚇了一大跳。事實上,不光是他們,就連王朋、蕭大炮以及我方的一眾人等也被震驚得口不能言,眼睛瞪得碩大。
這個耍棍的啞巴小子,啥時候竟然變得這般厲害了?
努爾一棍使出,終究有些精力透支,氣勢陡然一弱。然而我與努爾相伴日久,也算是配合默契,他這一招使前方一片空**,而我則趁此機會一步衝前,朝著對方的首領直取而去。
我這般殺入其實危險萬分,畢竟對方頭目並不是弱者,而且恰恰相反,幾乎能夠跟我們當初在甌雒山穀中見到的那一夥人相提並論。不過我也是沒有法子,所謂交戰,最重氣勢,倘若你的意誌稍微動搖一分,便會被敵人直接壓倒,而此刻我們已經算是陷入了絕境之中,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若是能夠將其領頭人給幹掉,那麽形勢必將會得到逆轉。
想到此處,我才會如此拚命,而蕭大炮顯然也曉得了我的想法,一步跨前,緊緊跟在了我的身後。
我們兩人一前一後,朝著敵方眾人直衝,意圖明顯至極。而對方明白過這一點來,當下也是惱羞成怒,居中的那個大光頭開始調兵遣將前來阻擋。
我使慣了小寶劍,向來都是喜歡貼身纏鬥,體會生死之間的瞬間快感,所以倒也不會跟對方拉開距離,一旦有人迎上來,便一躬身錯肩而過,手上的小寶劍便順手劃了過去。我講究的是一個精巧,而蕭大炮則直來直往許多,他一把闊劍拎著相當沉重,揮舞起來卻輕巧得很,當我這邊受阻,他就成了向前衝鋒的猛將。此刻的他似乎也用上了秘法,這闊劍揮舞過去,對方斬來的苗刀無一不被**開,居然被他直接砍出了一片天地來。
然而無論是我,還是蕭大炮,此時此刻都還是太年輕,根本沒有形成那種一錘定音的強烈效果,一旦被人拖延,就陷入了敵人的重重包圍之中,那刀槍劍戟從各處殺來,根本就防不勝防,結果我們兩人在即將接近目標之時,被三四個人分別圍住。
這一圍,意味著我們的突進行動即將陷入失敗的境地。
此刻的我被幾人圍住,好是一頓刀光劍影,卻也瞧不見其他的情形。當時我也是發了狠,在步步驚心之際,硬是不顧自己胳膊受傷的風險,強行衝入一人的懷中,一個直鉤拳、撩陰腿,將此人的防備給全部卸掉,接著就以這人為依靠,左右周旋,方才避免了被亂刀砍死的下場。
場麵一片混亂,就在此刻,突然從東南方向傳來一陣**。我一開始還沒有感覺,然而很快就發現周圍的攻擊變得遲緩起來,這才抬頭看去,卻見那邊又殺出了一隊人馬。
那一隊人馬足有十人,皆作中山裝打扮,頭縛道髻,健步如飛,一上來便直接圍著邊緣處的安南黑袍人追砍,基本上是三兩個對一個,一照麵就砍翻。
這一隊生力軍的出現使得傾斜的天平立刻得以扭轉,這些人的手段也極為狠辣,裝備統一,凶悍莫名,看得我心中一陣凜然,想著什麽時候我要是掌權了,也弄這麽一票人馬,進退如山,疾風如電,到時候可就真的風光了。不過當我瞧見那為首之人,心情就沒有那麽的爽利了,但見此人正是與我素有仇怨的龍虎山趙承風。此人手中一柄青光劍,劍尖宛若遊魚,在人群之中不斷滑動,而後總能夠出現在敵方的破綻處,一擊而殺。
此人到底是龍虎山傾盡全力培育出來的真傳弟子,一旦什麽限製都沒有,立刻發揮出讓人難以想象的力量來,東突西走,將安南人的防線給撕扯得稀爛。
趙承風一番攪和,終於將整個場麵給直接扯破。當我們麵前的阻力不再,蕭大炮終於發揮了他雄壯萬分的戰將之風,一步跨前洶湧而上,將核心外圍的人全數逼退。而就在此時,努爾和王朋也擠上前來,與我和蕭大炮並肩作戰。這時居中的那個大光頭也終於感受到了危機,臉色沉重,口中開始大聲地呼喝起來,布置妥當之後,從旁邊的手下那兒拽過來一把雪亮的苗刀,騰身而起,朝著我們這兒揮刀而來。
鐺!
苗刀飛快,第一下斬在了蕭大炮的闊劍之上。蕭大炮這麽凶猛的家夥,結果那一下愣是沒有握住闊劍,手抖一下,差一點就將劍給丟了。
蕭大炮往後退了兩步,大光頭又斬了過來。我的劍短,不敢硬拚,不過努爾站了出來,一棍朝前,頂住了這一擊。雙方對拚,誰都沒有退一步,接著又是一陣眼花繚亂的過招,那人鋒利的苗刀斬在努爾的趕神棍上,卻有金屬撞擊的叮叮之聲,這讓他詫異萬分。結果沒打兩下刀就鈍了,他猛地瞪眼,朝著努爾大聲喝道:“你這棍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這人說話有一股濃濃的怪味,努爾一抖棍花,那根趕神殺威棍依舊漆黑,卻一點兒刀痕都沒有,一臉冷酷說道:“吃兩棍再告訴你!”
努爾一棍在手,自信滿滿,而那個大光頭與他硬拚幾記,鋒利的苗刀應聲而斷,氣得哇哇大叫,回頭找手下給他再遞一把刀,卻不料這一看,發現自己三十幾個手下倒的倒,跑的跑,竟然有一大半都沒蹤沒影了。安南一方大潰敗,這是趙承風的功勞,他趾高氣昂地衝到跟前來,旁邊幾個同伴將那幾個安南高手給截下,接著他也衝過來與這個為首的大光頭較量。
一時間我們場中最厲害的五個人,都圍在了這大光頭身邊。
此人雖然在安南一方是一個絕對厲害的角色,卻也不是鐵打的金剛,一番攻擊下來,難免會有破綻之處,結果被趙承風鑽了空子,一劍削斷了手腕。這時努爾一個“烏龍擺尾”,正中其下盤,這大光頭立足不穩,朝著我這邊倒來。
他即便是失去了平衡,倒也能夠避開王朋和蕭大炮伸出的劍尖,而我則是直接飛撲上前,以一種大無畏的氣概,直接將小寶劍紮在了他的腦瓜子上。
喀!
此人的頭骨很硬,但是再硬也不能和我那鋒利的小寶劍相提並論,故而一劍紮入,他雙眼一瞪,連一句場麵話都沒有講,就直接慘死過去。
我這一劍將場中最厲害的安南高手給殺死,然而並非皆大歡喜,就在大家都流露出輕鬆麵容之時,趙承風卻是雙眼一翻,悶哼一聲道:“討巧的小子,你知道麽,我隻要再一劍,僅僅隻要一劍,就能夠送這個家夥上西天,要你多此一舉!”他說這話是在嫉妒我搶人頭了,我心中曉得,一邊得意,一邊裝作很無辜的樣子,聳了聳肩說道:“大家急著殺人,哪裏還顧得了這些?再說了,殺人也沒有什麽獎勵不是?”
瞧著我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趙承風急眼了,一步跨前,死死盯著我說道:“陳二蛋,你忘記我們當初的約定了?”
所謂約定,說得實在曖昧,不過是當日我們兩人的比試取消,他與我談及說比一比誰殺的安南人多。
我都差一點忘記這茬了,聽到他提起,方才想起來。而趙承風瞧見我一臉疑惑的模樣,不由得意洋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聲說道:“今日一戰,死於我手下的安南人便有十七個,怎麽樣,你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