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一場戰爭的開啟
雖然說的話不同,但是我一下子就聽出來是先前在溶洞裏麵跟小觀音對話的那個鐵箍男。
我本以為他早就已經離去,沒想到居然就在這朝北的必經之路上伏擊我們呢。
我下意識地將肩上的自動步槍給取了下來,打開保險,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瞄了過去。我心中那個恨啊,沒想到這短短的一天裏麵,竟然被三個女孩子騙了。
不過我又有些疑惑,小觀音倘若真的是跟這些人站在一塊兒,又怎麽會在溶洞裏麵掩護我呢?
林中可以隱蔽的地方不多,我和努爾在地上蠕動,終於找到了一塊滿是青苔的巨大石頭。我們縮身藏在其後,探出頭去,便瞧見那個鐵箍男從前方的林中一下跳了出來,不遮不擋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朝著我們這邊看來,大聲喊道:“兩位既然有膽孤軍深入,為何又不敢顯露於人前呢?”
他這一副自信滿滿、掌握全局的樣子,讓人看著心中憤怒。
我左右一看,發現林子四周都有人在不斷地走動,變換方位,營造出一種插翅難飛的氣氛,頓時心思一轉,將步槍取下,給努爾一個眼色,然後從石頭後麵一躍而出,冷聲說道:“我怎麽會怕你?”
瞧見我居然堅決地站了出來,鐵箍男聳了聳肩膀,眯著眼睛說道:“哇哦,中國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居然敢在這樣敏感的時期,跑到我們的國境來,真的當我們是擺設嗎?”
站出來後我反而覺得無比輕鬆,活動了一下腿腳,微微笑道:“你們不是也有人跑到我們那兒去麽?禮尚往來而已。”
鐵箍男眉頭一掀,疑問道:“你是指黑魔砂大師、禦鼠王、阮將軍和彌勒大師的北方之行嗎?”
這人倒也坦誠,我不想跟他在此事上麵糾纏,免得暴露了我們曾經擁有小白龍的事,於是便岔開了一句話:“你的漢語很不錯,哪兒學的?”
鐵箍男回答我:“1973年夏天,我曾經去過滇南的紅河培訓基地進修,我當時的老師是鼎鼎有名的烈火岩豹張金福。”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中一陣刺痛,幾乎是咬著牙說道:“你的老師,現在死了。”
鐵箍男眉頭一掀,下意識地驚歎了一聲,接著追問道:“怎麽死的?”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被你們的黑魔砂給殺死的,鐵線蟲毒掌,被發現的時候,整個肚子都變成了蟲巢,到處都是翻滾的黑色鐵線蟲。”
我本以為這個家夥會因為當年的師徒情誼而感傷一下,然而鐵箍男沒有,而是認同地點了點頭:“滇南這邊能夠拿得出手的人不多,張老師算是一個,死了也好,我們的人也會多幾分安全保障。”
這句話說得我整個心都涼了,看來此人的心智已經被戰爭磨礪得極其成熟狠厲,一切皆以實用主義出發。
跳過此事,我繼續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這話問得鐵箍男灑然一笑,指著我們的回路說道:“你們真的以為有彌勒大師的小師妹打掩護,就可以瞞過我們?其實阮梁靜早就已經發現了你,隻不過是給那小女孩麵子,不當麵揭穿罷了,你真當我們北方協調部隊是吃幹飯的嗎?”
這話說著,那個嘴唇烏紫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身旁,用古裏古怪地腔調說道:“我從小就能夠分辨一百多種氣味,你們身上的血腥味實在是太好聞了,想要找到你們並不難。不管你們是什麽人,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浪費彼此的時間……”
得知我們會被發現的緣由,我釋然地點了點頭,接著還沒等這女人把話說完,便朝後一滾,然後大聲喊道:“啞巴!”
我叫著努爾的外號,而一直在旁潛伏的努爾則直接衝出來,朝著麵前不遠處的這兩個人就是一梭子。
巫門棍郎不但耍棍子不錯,使弄這燒火棍兒也是一把好手,槍法精準無比,然而當我從草叢裏麵爬起來的時候,卻並沒有瞧見鐵箍男和阮梁靜躺倒在原地,而是失去了蹤影。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前麵的努爾一把將我拽到了那塊巨石的後麵,力氣大得嚇人。接著我們剛才站立的地方便被一陣風暴似的彈雨給淹沒。
在巨大的槍火聲中,努爾一臉苦笑:“對方是高手,剛才並不是本人,而是紙偶替身,結果我們不但暴露了行蹤,還浪費了彈藥。”
正說著話,突然右邊冒出一個人影來,朝著我們這邊掃射,我和努爾連忙趴下,然後朝著那兒開火。
那人被我和努爾交錯的子彈給擊中,一聲慘叫倒下,然而與此同時,那人身後又冒出了更猛烈的火力來,將我們兩人壓製得頭都抬不起來。
可以感覺到,對方來的絕對不僅僅隻有八個人,聽這節奏,至少還找了一個排的遊擊隊。
槍聲驟停,接著我聽到那鐵箍男再次喊話道:“兩位,放下武器投降吧,我保證你們會得到公正的審判的。”
兩軍交戰,除非是投敵叛變,哪裏有可能受到公正的審判?再說了,既然是要審判,那麽今天早上與我們交火死掉的人又怎麽算呢?我想也不想就大聲痛罵起來,讓自己像電影上麵的烈士一般,然而對方在陷入了一陣沉默之後,接著飛來了幾個鐵疙瘩——手榴彈。
對方確實不準備留活口了,落點準確得很,眼看著就要飛到跟前,努爾往懷裏一摸,右手暗扣幾顆圓滑的石子,朝著這幾顆手榴彈射去。
石子飛出,彈無虛發。
手榴彈相繼爆炸的一瞬間,整個叢林都是一片震動,白霧橫生。而趁著這時機,努爾拉了我一把,然後縱身朝著左邊的方向開始快速跑開,而我也是心有靈犀地緊隨其後,奪命狂奔。
爆炸之後的那一瞬間,成為了我們逃出包圍圈的契機,然而右邊有火力壓製,左邊怎麽可能沒有人呢?
當我們衝到近前,草叢中突然爆起了一大團刀光,朝著努爾當頭罩了下來。
對手刀法嫻熟,一看就是見過血、殺過人的角色。
不過一寸長,一寸強,努爾隨手弄來的木棍在這一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陡然而出,掃開了一大片的區域,而那刀光也被棍影給攪和得一片淩亂。
所幸這左邊雖然有好幾人埋伏,但皆非強手,於是我們兩人強衝了出去。我將肩上的步槍取下,一邊跟著努爾往前衝,一邊回身射擊,將這些人壓製得不敢貿然追逐上來。彈夾很快就打完了,我將這變成燒火棍子的步槍往旁邊一扔,而努爾則回身繼續射擊,保持壓製。
這一前一後,給我們爭取了寶貴的時間,當努爾也將彈夾打完之後,我們已經跑出了兩百米開外,跟對方拉開了距離。接下來,就是腳板底的比拚過程了。
就這一點而言,兩個來自麻栗山的年輕人有著不輸於任何人的決心和勇氣,我們發足狂奔,進一步將這優勢給擴大。
雙方一追一逃,開始了漫長的追逐過程。
然而我們雖然在山林之中跑得飛快,但雙方到底還是距離太近,根本就甩不開對方,而且因為不熟悉地形,好幾次都被對方給堵上,情況簡直就是驚險萬分。
太陽西沉,天色越發變得昏暗。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但是這般長時間的奔行,對我和努爾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絕對的煎熬,此時此刻的我們已經將身上的子彈全部打空了,奔行的路上還幹掉了三個普通士兵。
我渾身氣血翻湧,卻意外地發現背上的傷口不知不覺已然愈合了。
這是我自從在利蒼墓浸泡**之後就一直表現出來的能力。
終於,努爾堅持不住了,在奔跑中絆到了樹根,整個人飛了起來,然後重重地摔倒在鋪滿腐質樹葉的林子裏,用手撐了一下,卻沒能爬起來。
我衝到他跟前想要扶他起來,然而努爾一把抓著我的手,喘著粗氣說道:“那個女人不死,我們永遠都逃不出去。”
這是實話,一個人的鼻子能夠分辨出一百多種氣味來,無論我們走到哪兒,她都能夠循著味兒找到我們。
我同樣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問道:“那你覺得該怎麽辦?”努爾冰冷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狠厲:“我們不跑了,在這兒設伏,然後跟他們遊擊,盡可能地將敵人的有生力量給消滅掉——殺光了,就不會有人來追我們了。”
他的話讓我一陣震撼,很難想象這麽堅決狠厲的話語,會從這個沉默寡語的年輕人“口中”說出。
接著我的腦海裏浮現出無數的悲慘場景,有內參電影裏的,有我親眼瞧見的。
也對,憑什麽黑魔砂、阮將軍能夠潛進我們的國土為非作歹,我們卻要被這些安南士兵追得像狗一樣奔逃呢?
爺今天也硬一回,以眼還眼,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