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巷口圍堵大魚現

我瞧見了楊小懶,此時的她雖然容顏依舊豔麗,然而給我的感覺似乎又長了好幾歲,二十七八,嫵媚年華。

實際上,這個女孩兒的真實年紀應該隻有十八才對。

我知道這是當初在南明古墓附身於楊小懶的那頭惡鬼的功勞,它使楊小懶多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力量,比她以前厲害了不知道多少倍,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以迅速衰老作為代價。人生匆匆數十年,照著這個速度,隻怕楊小懶活不了幾年。豔麗如初,小腹微凸,楊小懶饒有興致地堵在了我的前方。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矮胖的禿頂老頭兒,正攬著這美豔女子微微凸起的腰,眯著眼睛看我。

他的臉上掛著笑,然而眸子裏的光芒比那三九天的冰雪還要寒冷。

而在我的後麵,有一個全身都掩在黑色袍子中的男人,就像一個電線杆子似的挺立當場,穩如泰山,而在他的右肩之上,則斜挎著一把彎刀。

高手!

直覺告訴我,將我圍堵在這兒的每一個露麵之人,都是絕對的高手,像這樣的人,每一個都比我之前遇到的範供奉要強上許多。這情況讓我頓時就有一種小羊羔闖入狼群之中的感覺,而楊小懶瞧見我拔出了那把小寶劍,不由得笑了:“二蛋,我們好久沒見,沒必要一見麵就拔刀相向吧?”

她當著我的麵,毫無顧忌地依偎在那個光頭佬的懷中,這情形讓我莫名地有些吃味——雖然我並不喜歡楊小懶這個惡婆娘,但是好歹……我的初吻也是被她奪走的吧?

不管怎麽樣,好歹也得尊重一下我吧?

然而對方並不會管我的想法,那光頭佬眯著眼睛瞧了我好一會兒,這才微微地笑道:“我真的很好奇,就是這樣一個小子,竟然能夠讓我的白紙扇、首席煉器師和得力供奉都栽在手裏。這回我可算是瞧見了,不過天啊,是這個世界變化太快,還是我已經老了?我怎麽看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光頭佬自嘲著說道,然而聽到這一句話,我全身上下莫名一顫,膽寒不已,驚訝地說道:“你是……集雲社的大檔頭朱建龍?”

這是一個大膽的猜測。集雲社是一個盤踞在金陵一代最具破壞性的惡性腫瘤,而它的首領朱建龍以及他麾下直屬的朱家班,則是最有破壞力的團夥。這個集雲社大檔頭向來詭異莫測,神出鬼沒,這些年來更是幾乎沒有露過麵,最為謹慎,無論是在分局還是在省局,除了一些文字描寫,幾乎找不到他具體的信息。

他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兒,還堵在我前麵的路口呢?

但是,這個世界上,有幾人會說出這般的話來?

而就在我震撼莫名的時候,似乎是嫌我不夠震驚,他居然笑了:“嘿喲,這小炮子還挺機靈的,竟然一下子就猜出是我了。這樣機靈的家夥,我都有點兒忍不住想收他當個徒弟了。”這話兒也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旁邊的楊小懶卻緊接著說道:“老朱,你可想好了,這個家夥雖說是一塊好材料,但是沾上他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當初我爹收了他當徒弟,可是結果呢,被官方的人亂槍打死,你難道還想重蹈我爹的覆轍麽?”

楊小懶這麽一說話,那光頭佬便嘿嘿笑著擺手道:“哈哈,小寶貝兒,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血海深仇嘛,把這個小子做掉才是正理,對不對?”

楊小懶嬌哼一聲,眼神一飄,光頭佬立刻眉飛色舞,轉過頭來衝著我說道:“雖說你這個人是個可造之材,不過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惹我的小寶貝不高興。既然如此,那麽就隻有死字一途了。小子,你別想著跑,在你後麵的是老子的貼身護衛,奪命快刀景辰,一刀可以將出膛的子彈劈成兩半,這整個金陵城裏麵,沒有誰的刀有他快,所以呢,你有什麽遺言,可以快快講來!”

對手出乎意料地強大,隨便一個人都能夠將我碾壓,這情形讓我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苦笑著說道:“對付我這麽一個小人物,有必要這麽隆重嗎?”

楊小懶**地笑了:“我們也是路過正好碰到你,順手料理了,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再說了,你當日曾經受過我父親的恩惠,浸泡一鍋好藥,想必內裏的東西也比旁人要來得有效。我找人瞧了,我這心病需要十三條亡魂來填住,仔細算一算,你應該就是第十三個。想想還真的是緣分啊,看來你的心髒,是我父親給我留下來的寶藏,吃了之後我便能夠好一點兒了。”

這狠話撂完,自然是要上前動手了。光頭佬朱建龍身為一社之主,自然不會擼著袖子親自動手,而楊小懶也沒有那個意思,於是動手的是那個叫奪命快刀景辰的家夥。

我的右手拿著小寶劍,左手偷偷摸摸地伸進到了懷中,想要捏破風符趕緊跑路,然而剛一動作,楊小懶便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上有李道子的符籙嗎?不過你真的不要浪費了,在老朱的麵前,一切把戲都是白費,你還是拿出那天將範供奉撕成碎片的本事來吧,要不然分分鍾就得死在這兒。”

楊小懶的警告說得輕描淡寫,我卻曉得她在這一點上麵是不會騙我的——李道子的符袋曾經一直在她的手裏,我到底有什麽底牌,她也最是清楚不過。

那奪命快刀已經一步一步地逼近上來,剛才光頭佬所說的是幹掉我,而不是將我擄走,這讓我感受到了一種將近絕望的情緒,就好像是當初狼牙山五壯士瞧見漫山遍野的敵軍蜂擁而上時的感覺。我握在劍柄之上的手緊了緊,一咬牙,想著這回可能是沒命了,不過我就算是要死,也得拚一拚,看能不能拉兩人下水才行。這般想著,當那刀手持刀而上,簡潔明了地一刀斬來的時候,我身子猛地一動,接著朝旁邊閃開,揮手刺了過去。

我這一劍直刺那人的胸口,然而就在我出劍的刹那,對方手中的刀便如同一道閃電朝著我的手腕斬來。

這一刀,一點兒拖泥帶水的停滯都沒有,果斷而堅決,充滿了肅殺之意。

對方絕對是一個冷血殺手。

就在刀鋒即將把我的手臂斬斷的時候,我總算是在萬分危急之時收回了手,避開了這一刀。然而那刀鋒之上所帶著的勁風,仍然將我半隻手的氣血都封得發麻,無法流暢。僅僅一招,我便是處於了下風。到了此刻,我也終於放下了生死之間的恐懼,回憶起當初與法螺道場、範英傑等人拚死搏鬥的場景,感覺一雙眼睛開始發亮,竟然也將這快刀給生生地接了下來,雖然有些狼狽,但是也成了僵持之勢。

這時間一久,朱建龍本來摟在楊小懶腰間的手也放開了,摸了摸鼻子,哈哈大笑道:“小子不錯啊,竟然能夠跟我的貼身護衛鬥上這麽幾個回合,這回我倒是相信了,楊大侉子和王斌他們,砸在你的手上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這話是在誇我,聽在奪命快刀景辰的耳中,卻是自家領導在抱怨對他的不滿,心中不由一緊,手上的刀勢又加急了幾分。

我本來就是在拚死躲避景辰的快刀奪命,早就已經狼狽不堪,難以應付了,沒想到他陡然間又快了幾分。很快我就被一道疾鋒斬到,左臂之上一道血口飛揚,火辣辣的傷口一瞬間綻放,我一個踉蹌倒開,而那奪命快刀騰空而起,手中彎刀旋轉,眼看著就要將我這大號頭顱從脖子上麵取下來了。就在此刻,一道金星閃耀,“叮”地一聲炸響,那快刀中途改道,接著景辰一個翻身,當他再次站到地上的時候,拿刀的手不受控製地抖了好幾下。

我瞧見朱建龍和楊小懶的目光都朝我身後的牆頭看去,於是我也跟著瞧去,卻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上頭。

朱建龍的臉上依然留著微笑,拱了拱手,不過語氣客氣了很多:“集雲社在此辦事,這位朋友若是方便,還請務必給我們一個麵子,現在離開,當做什麽也沒有看到,以後我集雲社必有回報。”這光頭佬先禮後兵,然而那個高大的身影縱身一躍,停在了我的身邊,微微笑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這話說得是沒錯,不過你們要殺的這個人以前是跟我混的,眼看著他就要喪命於刀下,我怎麽忍心袖手旁觀呢?”

來人如此不識趣,朱建龍的眉頭都揚了起來,冷冷說道:“聽閣下的口氣,倒是有關部門的人,未曾請教?”

那人客客氣氣地拱手說道:“龍虎山,李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