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僵屍蠱蟲,群屍圍攻

小周想必是廁所上到了一半,褲子都沒有穿好,一邊跑,一邊哇哇大叫,試圖引起大家的注意。屋頂上放哨的胡文飛把手電筒往他後麵一照,就見一個渾身泥土的人,佝僂著身子,全身苗家盛裝。然而這並不是一個活人,他的臉爛了大半,黑乎乎的全部都是腐肉,有白色的蛆蟲,喉嚨裏還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吼叫聲。

它行走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比正常人還要緩慢一些,隻是嚇人,倒也不會對小周造成真正的傷害。

我心中一驚,再望向寨口處的那一排新墳,隻見那奇怪的墓碑東倒西歪,墳堆多被刨開,黑暗中,伸出許多手來;也有的屍體已經爬了出來,臉朝著火光的這邊看,踉蹌地行走過來。我們都警戒起來,各自將身上的槍拿在手上,吳剛朝著走路姿勢頗為古怪的小周大喊,說趕緊跑啊?怎麽跟個烏龜一樣……就在你後麵了!

小周一激靈,直立起身子,朝我們這邊一陣狂奔,兩三秒鍾後,便風一般的衝到了我們麵前。

也許是害怕失去,吳剛顯得格外的嚴厲,大聲喝罵道:“平日裏是怎麽操練你的?性命關頭,跑得啷個慢?”小周哭喪著臉,指著自己的褲子,說都屙襠裏麵了,能不慢嗎?站在旁邊的我一深呼吸,果然還有熱騰騰的臭味飄散。

此言一出,我們都自覺地跟小周保持了一定的安全呼吸距離。

不過危急關頭,容不得說笑。寨口湧出一大堆的死人,搖搖晃晃地朝著我們這邊衝來,這詭異的情形讓好幾個人都嚇得魂飛魄散,老金更是沒出息地一溜煙躲回了祠堂屋子裏。馬海波望著房頭上的胡文飛,問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死人怎麽都爬出墳來了,是詐屍嗎?

胡文飛也疑惑,說怎麽可能呢?今天我們就查探過了,那墳堆裏沒有什麽怨氣啊?

我們緩慢地往後麵退,楊操有些驚疑,說,這伏都教的玩意兒,怎麽會在這裏出現,還是說他們被下了僵屍蠱?說話間,追在小周屁股後麵的那個死人已經跑到了我們前麵十米處,在幾隻電筒的照射下,他的麵容更加清晰了: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身高一米六幾,頭上包裹著苗人常見的藍黑色帕子,左臉已經爛完,露出黑白相間的牙槽,眼睛是白色的玻璃體,裏麵流露出來的冰冷和仇恨,讓人看一眼就心驚肉跳。

在房頂的胡文飛率先開火了,自動步槍清脆的點射聲嗒嗒作響。

第一梭子打在了胸前,作響,打得這死人後翻倒地。然而等到槍聲停止的時候,那具屍體又開始蠕動了起來。楊操凝神瞄準,一槍射進這家夥的頭蓋骨裏麵,回過頭來,笑話胡文飛:“都說是伏都教的活死人了,起作用的是腦幹部分的神經係統,你還打胸口?爆頭啊……”

正說著,那個腦袋血淋淋、腦門上一個大洞的活死人,居然又開始蠕動起來,楊操張大了嘴,沒再說話。

我往後麵退了幾步,想到了《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育蠱一節的記載,相傳蚩尤與黃帝中原爭霸,死傷無數,實力大減。後來得巫神啟示,煉製了一種名為“土螻狡”的蟲子,能夠讓死去的人重拾生前的本能,接著戰鬥,直到粉身碎骨而死。當時此物頗為恐怖,曾經讓蚩尤在一段時間獲得上風,後來黃帝得了九天玄女的《陽符經》,將其克製。蚩尤身死後,九黎崩亂,山河破碎,一直到耶朗大聯盟時期,才有一些山中遺族煉製此物,名曰僵屍蠱、僵屍蟲,外形如屍鱉甲蟲,翅膀紅亮,遺族以千人部落抗衡大聯盟;後來此法逐漸失傳。據說湘西某些趕屍家族有些傳承,也會煉製此物。

若真是僵屍蠱,情況就危險了。

要知道,被種了僵屍蠱的人沒有疼痛,沒有意識,但是還保留著生前部分的戰鬥意識,雖然不像美劇裏麵的喪屍一樣,可以通過廝咬和抓傷感染,但是肚子裏麵的僵屍蟲能夠快速自我繁殖,然後將屍體轉化為同樣的活死人,而且帶有劇毒;更重要的是,這東西不知道會藏身在何處,也許是腦袋裏,也許是胸腔中,甚至是藏在小弟弟裏麵,都有可能。

如果賭不對,我們必須將它給拆散了,才能夠防止其複發。

楊操風一般地跑回屋子裏,拿出一把三十公分的軍刀來,焦急地問我怎麽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因為在這裏,我是唯一的苗疆養蠱人。

可惜,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僵屍蟲這東西,敦寨苗蠱一脈對此並無研究,洛十八在筆記中對它也十分輕視,說不過是雕蟲小技,充當炮灰的玩意兒——他老人家眼界高,卻不曾想徒孫們的難處。見我搖頭,楊操箭步向前,一刀砍在了這個活死人的頭上,他是用了死勁兒,那頭顱立刻化作一個圓球滾下來。楊操一不做二不休,刀出如風,三下兩下,就將麵前這個活死人的四肢給剁了下來。

八卦男發起狠來,竟然比一般人彪悍得多。

這個醜陋的活死人被楊操分了屍,掙紮了一會兒沒了動靜,然而一大群從墳墓堆中爬出來的活死人,已經逼近了我們這邊的十米警戒線內。胡文飛朝我們大喊,說敵人來勢洶洶,外麵太亂,先躲進祠堂裏麵去,抵擋一陣再說。早已經瞧得渾身戰栗的馬海波、吳剛、小周等人紛紛後退,過了一會兒,已經到了祠堂裏麵,喊我們進去。

既然是蠱蟲,金蠶蠱作為食物鏈上遊的存在,定然是不怕它們的。我心念一動,立刻一拍胸脯,高喊:“有請金蠶蠱大人現身!”然後口號喊完,卻沒有得到回應。我的念頭沉入身體中,發現此刻的金蠶蠱,竟然進入了沉眠的階段,怎麽呼喚,也喚不醒。

我驟然想起了雜毛小道對我說過的話:金蠶蠱對來自深淵的東西,有一種天然的恐懼。

難道,我這殺手鐧要變成段譽的六脈神劍,時靈時不靈了嗎?

麵對危機,我的腳步緩緩後移,胡文飛也從房頂上跳下來,看著前方七八米的三五個活死人先鋒團,我、雜毛小道、楊操、胡文飛四人對望一眼,然後齊齊衝了上去。此刻趁著人少,我們先解決一些,看看有沒有什麽方法破解。我手上持著的,是早上的那把開山刀,一刀劈在最前麵的那個老婦人麵前,她竟然往後一躲,比行路時靈敏了幾分,不但如此,她還見了空隙,一巴掌甩來。

她的手如鳥爪,筋縮皮緊,上麵的指甲又尖又長,呈現出一種青色近乎烏黑的恐怖顏色。

我可以想象得到它的堅硬。

手腕一轉,開山刀與她的指甲砍在了一起。噌!火花一閃,有莫大的力道從鋼刀上傳遞到我的右手間,震得我手腕發麻,酥酥地疼。我往後麵一躍,雜毛小道便從我旁邊擦肩而過,白天剛剛趕製出來的木劍飛快地點到了這老婦人的額間。他幾乎在半秒鍾之內,用符製木劍的劍尖,在這活死人的額頭上畫了一個複雜的符字。

此字一成,劍顫動如過電,雜毛小道口中綻放若春雷,大喝一聲:“封!”

一語之後,這個活死人竟然定在當場,接著軟軟地倒在地上。

不愧是茅山道士,果然對這等鬼物有著強效的殺傷力。

雜毛小道歡喜地高喊:“我茅山秘傳的《登隱真訣》,對付此物有效!”特勤局兩人連連後退,一聽這話十分高興。楊操見二十來個活死人已經全部都湧到跟前,怕被圍攻,高喊說我們先躲入屋子,再作定奪。我出聲說同意,率先退入門中,雜毛小道劍尖燃符,將圍上來的活死人一劍逼退,正準備將前麵的一個女人給封住,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小女孩清脆的喊聲:“阿姆……”

雜毛小道一愣,回頭看,隻見小苗女悠悠看著他前麵那個一身爛肉的女人,哭泣地喊叫著,想要奔出門去。馬海波手快,左手一把將這小苗女給摟住,拖進房間裏去。

就在這一愣神的工夫,那個被小苗女悠悠叫做阿姆的女人便一下子抱住了雜毛小道,張口朝他脖子咬來。我心慌,這可還了得?跨過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掏出懷中的震鏡一照:“無量天尊!”金光一照,那死人倒下。我聽到雜毛小道“啊”的一聲叫,他胳膊上的衣服,竟然被劃出幾道傷痕來。

我一把將他拉著,往後一跳,滾進了祠堂裏,一直在旁邊等待的吳剛和小周立刻把大門關上,然後搬來幾個石凳子死死抵住門。我滾了一圈,稍一穩定,便去看雜毛小道的左臂,上麵一片青腫,有膿水出來。

我二話不說,直接拿過來,開始吸毒,三口兩口地吸,感覺舌尖發麻,往地上吐唾沫,全是黑水。

沒一會兒,雜毛小道的手臂消了腫,而我的舌頭卻大了一圈。外麵砰砰的敲門聲響起,突然胡文飛大聲叫道:“誰看到賈微了?”我抬頭一看,那個一直被我們懷疑的賈微竟然在這混亂之中,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