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肉身布施,咫尺天涯

衝過這道門之前,我設想過各種場景,甚至於想到薑鍾錫大師已然身死魂消。這是最壞的猜想。然而我們所見到的,卻是如此一幅旖旎**奢的場麵,十二名美女,都是天上人間的妖女級別,長發飄飄,肉光濟濟,曼妙的舞姿便是那瑤池仙女也有所不及,美麗的臉龐好似那天上的仙人,凡間的聖女,一時間長腿如林,光著細嫩的腳丫子秀美婉約。說是比基尼,其實就是情趣內衣,讓人看了,忍不住血脈賁張,鼻血肆流。

薑鍾錫大師盤坐在地上,默默念著咒訣,在他的身周,有隱隱青光透體而出,似乎正在極力地抵禦這種種**。

看到這些妖精一般的美人兒,我心中忍不住一陣狂跳,也能夠理解剛才張靜茹的憤怒,看到旁邊的雜毛小道眼睛都瞪得直愣愣,不由得出言笑道:“這待遇還真的是差別好大,怎麽我們撞上的要麽是長相抱歉,要麽就是清一色**,咱啥時候能有這待遇?”

平日裏色迷迷的雜毛小道並沒有附和我,而是咽了一下口水,流著冷汗說道:“看來閔魔繼承的是白蓮教一脈,隻怕我們麵前的,是那著名的無欲天魔肉菩薩陣!”

我見他說得嚴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說,這名字怎麽這麽拗口,到底是什麽來頭?

雜毛小道麵色凝重,跟我解釋道:“我們之前知道,邪靈教是一代奇人沈老總,集合好多個民間教派而成,這白蓮教即為主體。談到白蓮教,它是源於南宋佛教的一個支係,崇奉彌勒佛,教內真義複雜,還有人援引密宗歡喜佛,故而衍生此法,以邪法和肉身布施為主旨。在此陣中,入陣者會精神隔絕,與萬千美女**,倘若能夠心中無欲,便能夠直達天魔境地,成就業果,而布陣女子則為肉身菩薩,鯉魚躍龍門;但倘若是動了一絲色欲,即會化身枯骨,神識永墜沉淪,化身為惡魔,供人驅使,生生世世,永無斷絕。”

聽得雜毛小道這番說法,我不由得心驚肉跳。

人食五穀雜糧,便有七情六欲,萬千美女而不動凡心色欲,此等人物,不是還未有出生,便是已然成佛升天,哪裏還會在人間停留?薑鍾錫大師此番入陣,妥妥的精盡人亡,化身惡魔的節奏。不過這也能夠瞧出他的不凡,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居然還在堅持。老薑就是老薑,辣得很。

我們在旁邊這般說著,張靜茹卻忍耐不住,口中一聲“師父”,就準備衝上前去。

然而她剛走兩步,揮動繩子想抽那窈窕魔女時,卻一下落了空。原來在我們麵前那栩栩如生的畫麵,竟然隻是虛妄,是幻影。張靜茹哪裏知道內中蹊蹺,打了幾鞭,都落了空,又跑到薑鍾錫大師麵前跪倒,大叫一聲師父,伸手去摸,哪知也是一陣空。

她這時方才反應過來,身為此行中人,自然知道這世界上很多東西,眼見未必真。於是回頭來問對此侃侃而談的雜毛小道,口中恭敬說道:“蕭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她原本的性情極為高傲,目光朝天,並不太習慣與我們好生說話,然而剛剛我們將她給救下,而且將製服她的人給震懾住,死的死,逃的逃,此刻她多少也收起了驕傲,隻是有些不自然而已。

雜毛小道並不計較,平心靜氣地說道:“傳言這無欲天魔肉菩薩陣極為玄妙,一入陣中,不在三界。當然,這也隻是傳言而已,也許是世人為了誇大或者貶低,往往會將事實的真相掩蓋。我個人認為,這個就好比一場影像,事情應該有所發生,隻不過,在另外一個地點而已。”

聽雜毛小道說得如此玄妙,張靜茹擔憂地望著自家那盤坐在地上的師父,說,這麽厲害的法陣,為何會布置在我師父身上來?

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說,這個說不好,就跟我們之前所見到的那個大頭娃娃一樣,邪教的某些手段,其實也來自道家真諦、宇宙天機,也許是你師父他的生辰八字,或者其他東西,與之相符合吧?

張靜茹又問:“那可怎麽辦呢?”

怎麽辦?我笑了笑,說,我們此刻最好的辦法,是先退出這廠房,然後讓特勤局的專業人士過來處理,而不是由我們這些民間的雜魚在此攪和。說實話,我們真的玩不起。

“特勤局,這是你們專門處理此類事件政府部門嗎?”張靜茹緊緊拉著我的手,不讓我跑掉:“怎麽可以走呢?我師父還在這裏,說不定他下一秒就會死去的!”

雜毛小道望著前麵那十二名曼妙起舞的漂亮女人,臉上沒有一點兒表情,淡淡地說道:“我們不走,說不定就會死在這裏。你師父是人,我們也是人,而外麵的那三個幸存的普通人,也是人。哦,對了,其中還有兩個是你們寶島同鄉。”

顯然,雜毛小道和我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我們是好人,但不是濫好人,我們不會被一些所謂的正義高帽子衝昏頭腦,喪失判斷力,既然已經救出一個,那麽我們也算是盡了人事。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折回去,將謝一凡等人先帶出去,然後報警,讓更加強力的人員來與這裏麵的家夥拚鬥。

我們轉身回走,而張靜茹並不願,在場中的影像中徒勞地撈著,試圖將自己的師父給抓在手裏。然而依舊不能,她終究是失敗了。她返身跟著我們,口中不斷地嘮叨道:“你們這些人,見死不救,倘若我師父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是罪魁禍首!”

我能夠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還是被她的神邏輯給氣到了,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說,你不是自稱很厲害麽,你不是說我邪門歪道嗎?為何還指望著我們,用生命去解救你師父?

張靜茹被我問住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麵滿是淚水,帶著哭腔說道:“你好過分啊,怎麽可以這樣對女孩子說話?誰知道竟然會有這麽厲害的人物,連我師父都著了道……”

經曆了這一係列事情,張靜茹也有些崩潰,使得她堂堂一個“研究院代理副院長”,竟然如同一個小姑娘一般哭泣。倘若在平時,我或許有心情哄哄她,不過此時的我,心裏麵卻是亂糟糟的,想必雜毛小道也如此,於是不理不顧,匆匆往謝一凡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然而到了那地方,謝一凡、羅喆和那個姓王的保安以及地上的老沈,竟然再次消失不見了。

如此詭異,我們離開其實並不久,怎麽會是這樣呢?

雜毛小道一個箭步走到自己剛剛劃定的圓形環陣中,伸出左手的食指,開始與此間的炁場勾連,過了幾秒鍾,他搖搖頭,對我說沒有任何外力作用,應該是他們自己走出去的。

走出去?他們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會沒有聽從我們的警告,試圖逃脫嗎?

我們心中壓抑,頗有一種顧此失彼、分身無術的無奈感,也知道在這種恐怖的環境裏,讓他們完全無礙地相信我們,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想起了在這廠房內剛見到謝一凡的時候,他告訴我出不去了,門鎖住,窗關緊,所有的聯絡方式都被封閉了,當時他們在外麵的總共有六個人,而出現在廠房裏麵的有五個,那麽也就是說,隻有一個人在外麵看車。倘若那個人也被害了,隻怕沒有人會知道,偌大的工業園,無數的廠房、生活區和集體宿舍,我們到底在哪裏。沒有人知道,也就說明,沒有援兵,此間的主人倘若想要拿捏我們,那可是隨意而為。

思路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畢,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相互點頭說道:“走窗!”

為今之計,最快的逃脫路線,自然是走窗戶,此處廠房雖大,但是為了確保采光性能,貼近外麵的牆壁都會有一排排的窗戶。情形危急,我們沒有再作思考,沒有返回長廊,而是快步找到了一個臨近邊緣的房間,雜毛小道飛起一腳,將那硬度極高的玻璃窗給一腳踢碎。

靜靜的夜裏,哐啷一聲響動,十分刺耳。

雜毛小道待那玻璃碎片悉數落下,跑窗邊一看,臉色頓時一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跑過去探頭一看,但見窗外並不是成排的樹木,以及低矮的觀賞綠化帶,這些原有的景物悉數不見,在我視野中,是空空****的懸崖,深淵萬丈,黑乎乎,有陰森的寒風刮來,吹在臉上,如刀割肉,忍不住地就流下眼淚水來。

張靜茹衝到我們身邊來,低頭看了一眼,驚恐地喊道:“這是傳說中的咫尺天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