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第十四卷

第一章 黑手歸來

我們出現的這個地方,準確地說,是位於緬甸的西北部,與印度東北飛地交界,在喜馬拉雅山南麓。

這一塊地方,跟咱國家其實有領土爭議。不過,此乃國家大事,輪不到我們這群好不容易重見天日的家夥來操心。經過布魚這個翻譯的溝通,我們找到了當地最有文化的老師,問清楚了此刻我們的所在地之後,我們謊稱大家夥兒是誤入山林的旅客,不小心迷路了。

這兒的條件十分落後,村莊的房屋幾乎都是用泥土和木材建造的,在我們眼中連窩棚都算不上,不但沒有電話,連電燈都沒有。

我們這一路周折,現代化的通訊工具是沒有了,好在通用貨幣倒也足夠。美金是通用貨幣,即便是在這偏僻的緬甸山林之中。既然知道自己離開了那神秘的茶荏巴錯,大家也就寬了心,掏了錢,從村民那裏買了糧食、果蔬和肉類,直接在村子旁邊露營。

烤肉、篝火、香濃的菜粥……

一切都是久違的,我、七劍和特勤二組的幸運兒小馬都是一副愜意的神情。在這一刻,沒有人打破這樣的平靜。

在地底穿行大半年的時間,無論對意誌還是對肉體,都是一種高強度的考驗。吃完後大家夥兒都選擇了休息,而我則帶著精力十足的布魚與村民交涉。

到了晚上,眾人陸陸續續地醒來時,跳動的篝火,香濃的美食,還有熱情如火的當地村民,都讓大家夥兒格外放鬆。

好多村裏的女孩兒都跑了過來,一邊打量著我們這些奇怪的客人,一邊跳起熱情的舞蹈,好不熱鬧。忙鬧了大半夜,宴席散去,大家各自歇息,倒也不著急與上麵聯係。

呼吸著林中潮濕而久違的清新空氣,我坐在一棵樹的枝椏上,默默不言。周遭的蛇蟲鼠蟻,沒有一隻膽敢靠近。

茶荏巴錯的地底之行,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段近乎於噩夢的記憶,但對我來講,絕對算得上一次鍍金之旅。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我在這一次的行動中,獲得了許多的好處。

這些好處,足以使我攀升到修行者這座金字塔的頂端。

別人都說,站得多高,就能夠看得多遠。這句話我無比同意,然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又還是有歧義的。

當年我師叔祖李道子離世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站得很高了。但那個時候的我,麵對這江湖上許多宿老強人的時候,卻還是力有不逮。究其原因,是因為我根基太淺,比起某些修行一甲子甚至百年的老家夥來說,我實在是相差甚遠。

倘若對手是康克由這般凝練數百萬人性命靈魂的狂魔,我基本隻有挨宰的命了。倘若不是心魔蚩尤,我早已死了上百次。

正如它所說,我無論是意誌、狀態還是手段,基本上已足夠了。唯一的問題,就是根子太差,除了一把劍,其他都不行。根基不牢,並非我的問題,而是因為我活得不夠久。

但此一時彼一時也,茶荏巴錯的地底一行,我終於將這個短板給補齊了。盡管這裏麵還摻雜著一段並不算好的回憶,但是這一具魔軀,已經是道心種魔功法裏最為理想的狀態。用最簡單的一句話形容,那就是天下之大,哪兒都可去得。

不光是我,七劍在這一次的地底之行中,也受益匪淺。無論是將整個觸手巨獸精華給吞噬一空的布魚,還是平分了摩呼羅迦好處的其餘七劍,都在這長達大半年的苦旅之中,找準了自己的位置。事實上,沒有什麽比那漫長而又讓人絕望的地底穿行,更能讓人快速成長。

兩萬五千裏的長征,能夠讓一支軍隊鳳凰涅槃,成為席卷全國的鐵軍,也能夠讓一個人的心境,變得宛如最堅硬的鋼鐵。此時此刻的七劍,方才顯露出磨礪而出的鋒芒。

我在樹上靜坐,沒承想半夜來了一群不速之客在樹林子裏探頭探腦。我叫小白狐去看一下,回來的時候她告訴我,我們今晚太過於高調,美元到處撒。這附近的一夥強人得到了消息,心中癢癢,想要過來找點兒便宜。這結果弄得我啼笑皆非。

在這樣的年代,居然還有打家劫舍的強人,說句實話,當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過這是在東南亞,時局動**的緬甸,什麽稀奇事兒都有,我也懶得多說,叫上布魚,三人過去將這二十來個拿著上個世紀“二戰”武器的家夥撂倒在地。通過逼問,竟然意外地從首領的身上搜出了一台衛星電話。

這衛星電話,是首領用來跟外界聯絡的工具。他除了是強人,還是個毒販子。

這二十多個家夥被我們三個人撂倒之後,也知道不對勁,直接撲倒在地,大聲求饒。

因為是在異國他鄉,而且重見天日的我們心情又好,所以倒也沒有殺人,甚至都沒有傷到幾個,一切都以降服為主。

這群強人識時務,察言觀色的眼光也強。最妙的是那首領因為生計的緣故,居然還懂得漢語。盡管是帶著濃重滇省口音,不過這對曾經在南疆戰場上待過幾年的我來說,莫名親切。

我沒有吵醒其餘酣睡的隊員,用繳獲的衛星電話,跟宋司長取得了聯係。接到我電話的時候,半夢半醒的老宋還以為見到了鬼。

事實上,在總局的報告裏,我們是葬身地底的結局,而且為了這件事情,他還跟幾位大佬據理力爭過。隻可惜最終的決議並不僅僅由總局方麵來拍板,而是由那些大佬來拍板。

該犧牲的,總是得犧牲。至少為了人民群眾的集體安全,無論是誰,都應該有這樣的覺悟。為此老宋還喝了好幾天的悶酒,流過眼淚。

沒承想,這個讓他傷心內疚許久的家夥居然打電話過來了,而我喊了他三遍,老宋才清醒了過來,知道我真的還活著,一陣激動過後,問我人在哪裏。我把我的位置告訴了他,老宋詫異得很,說怎麽跑那兒去了?說起來我就惱怒,我也不想啊,在黑乎乎的洞裏爬了大半年,居然還出了國?這事兒弄得,我找誰說理去?

我跟老宋將大致情況說清楚,讓他在總局那邊報備一下,安排南邊的兄弟部門在國境線接應。

盡管並非個人意願,但我們這一回出現在緬甸,也屬於非法入境了,通過正常的渠道離開,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動靜還是有一些的,為了不引起注意,我和老宋商議的最終方案,還是自己摸回家裏去。神不知鬼不覺,對誰都有好處。

這事兒若是別人,自然是千難萬難,但是對我們這些人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休息了一夜,七劍和小馬醒了過來,神采奕奕,十分精神。

經過挑選,我從這二十多人的俘虜裏挑了幾個人當向導,其餘的人,繳獲武器之後,也就放了。

對我們這支神秘隊伍,沒有人敢心生報複,那些離開的人又是磕頭,又是伏拜,一臉感激。留下的人,因為常年走私,所以對路況很熟。

在這識途老馬的帶領下,我們晝伏夜出用了兩天時間,便來到了國境線的邊緣。與前來接應的兄弟單位接上頭之後,我們與這幾個向導揮別。

接下來,我們在滇南春城休整了兩日,然後乘坐專機,抵達了首都的南苑機場。

我帶隊回到總局,行程十分隱秘。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總局的負責人王紅旗,兩人在小紅樓的辦公室裏麵聊了許久。

對我的工作,王紅旗難得地給出了高度的讚賞。

特勤一組,在這一次的事件裏,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不但救出了許多失陷敵營的同誌,而且那些預備役成員還將這威脅藏南地區的地下通道損毀了,避免更多的損失。更為難得的,是我們在這一次事件中,表現出來的犧牲精神。

我從他這洋溢的熱情裏讀出了歉意,也知道他想要表達的東西。事實上,對這位忠心耿耿維護國家的老人,我實在說不出半點的怨言。人力有時盡,心意在就好。

見過王紅旗,我又與其他部門的負責人見麵交接,與何武這些預備成員交流,又提交了行動報告,一番忙碌後,我向上麵提交了休假報告。

宋司長以為我要撂挑子,連忙跑過來跟我談論功行賞的事,說還在統計,讓我別著急。我笑了,說我真的不是撂挑子,而是有很著急的事情要做。算算日子,老子陳誌程,也要有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