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林豪父親

林豪是天津人,他爹是退休的老師,早年間林豪上大學的時候,參加過一些事情,被開除了,檔案上還留有汙點,最後不得不流落到首都一帶,幫著老鼠會頭目蒼天鼠做些事情,這使得老先生根本就不理他,兩人雖說沒有斷絕父子關係,但是每次回家,都用掃帚將他轟出家門,這情況一直到後來他改名換姓,從陳子豪變成了林豪,加入特勤局特勤組,才有所改善。

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是無法了解鐵飯碗的魅力的,拿到我們給林豪定製的證件,陳老先生對鄰居朋友說起自己兒子時,終於可以正大光明了——你看看,現在他對國家、社會有用了。

林豪在江湖上混過一段時間,特別油滑,但非常孝順,對家庭和父母的想法十分看重,有了這一點,才使得他心甘情願地在特勤組出生入死,即便是在金陵跟我出任務的時候,差一點被黑寡婦弄死,他當初的反應,也顯得頗為豁達,那就是此生足矣,不過一死。

這就是怕痛的林豪說出來的話,不管怎麽樣,都讓人覺得特別信任。

林豪受傷以來,一直不敢跟家人打電話,也不敢跟家裏人說自己的情況,不過後來為了治療的效果,醫生通過特勤局其他同事跟林豪父母取得了聯係,這才有了林豪父親陳老先生從天津匆匆趕來的事情,這林豪也是知道的,不過卻沒想到一個電話過來,才知道自己老爹出事了。

我站在旁邊,聽得不真切,問林豪怎麽回事,林豪搖頭苦笑,說剛才打電話過來的是他的表妹,小姑娘有點焦急,說自己和他爹被人扣在火車站派出所裏了,不知道怎麽辦。

林豪的表妹話沒說幾句,電話便被一個彪悍的女人給奪過去了,好像還嗬斥了她一聲,才“砰”地一聲掛掉。

聽到林豪的複述,我的臉頓時就沉了下來,瞧見病**這小子一臉焦急、恨不得立即下場準備前往火車站的模樣,先是安慰了他幾句,然後承諾他道:“你這病不宜下床,好好休息吧,這事情我來處理,一定把你爹和表妹給安全送過來,別擔心。”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鬧到派出所,這事兒估計有些麻煩,有我出麵,林豪自然沒有什麽不放心的,隻是擔心我也是病人,身體不便。我笑著擺了擺手,其實我並無大礙,要不是身上的好多傷口未愈合,都已經和正常人一般了,有小白狐推著輪椅,我倒也是哪兒都去得。說完話,我問清楚了一些情況,然後拿著林豪的手機,跟著小白狐離開。

出了病房,我讓小白狐撥通了手機回撥,嘟嘟半天之後,一個懶散的女聲出現,問怎麽回事,我問起剛才的事情,那女人頓時就不樂意了,大聲罵道:“打架鬥毆,正拘著呢,老家夥什麽都不肯說,正準備當盲流處理呢,你們要認識他,趕緊過來!”

林豪老爹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是個正直的老實人,怎麽可能打架鬥毆?我聽到心中頓時覺得奇怪,立刻說不可能,陳老先生不可能幹這事兒,那女人頓時就像大姨媽不調一般,怒吼道:“什麽老實人,你覺得我們會冤枉好人不成?”

我聽這架勢,知道事情不能善了,盡管不願意,還是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嚴肅地說道:“我是特勤總局的陳誌程,現在立刻趕過去,在此期間,你們最好照顧好陳老先生,要是出了任何事情,我唯你是問!”

那女人一聽,勃然大怒道:“嘿喲,你是國家特勤總局,我還是王母娘娘呢,跟老娘在這裏裝什麽癟犢子……”

我掛了電話,不再跟這種小人物吵架,閉上眼睛想了一下,然後對小白狐說道:“走,去火車站派出所。”

小白狐瞧著一臉蒼白的我,不情願地說道:“哥哥,你看看你自己,連路都走不了,身體這麽差,還是在醫院休養吧。這事兒我去辦,保證沒有任何問題,你看行不行?”

我搖了搖頭,說道:“事情有點複雜,你一個人去,估計應付不了。火車站那地方魚龍混雜,而且你聽剛才電話那頭的語氣,一看就知道不對勁。林豪為了我弄成這個樣子,而倘若他的家人在來看他的路上再出了事,我這老大就不用當了,直接跳樓得了。”

我說的話不容置疑,小白狐也沒有辦法勸我,隻得跟住院醫生溝通了一下,這醫院是特勤總局的對口醫院,自然曉得我們工作的性質,也不敢阻攔,隻是讓我將事情處理好之後就立刻趕回來,不要將傷情擴散了。

特勤一組有三台配車,小白狐推著我上了車,一路朝著火車站那兒趕去。

兩地相隔頗遠,路上還修路堵車,一路走走停停,等我們趕到了位於胡同之中的派出所時,兩個小時都已經過去了。天色已黑,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小白狐將車停好,然後弄好輪椅,將我推進所裏。左右一看,過去找人詢問,結果問了兩個人都不知道,問第三個的時候,那老警察記起來了,說:“哦,是胡副所長辦的案子吧,人關後麵呢,你們是家屬吧,過來填個申請。”

我皺著眉頭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就把人給抓起來了呢?”

老警察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年輕人,有的事情也說不明白。說是打架鬥毆,但陳治民又死強不認,說是自己被偷了錢包,不過當時的場麵混亂,又沒人出來作證,所以也沒辦法了解情況。你回頭見了他,幫著勸一勸,趕緊將這事兒了結便是了。”

這老警察能說出這番話來,看著是個好人,但我從他的這話裏聽出許多貓膩,於是又問道:“都說打架鬥毆,那另外一方的人呢?”

這時從走廊那兒走出三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來,朝著這老警察招呼道:“老盧,火車站的苟二請吃涮羊肉,前門東北飯店,你走不走?”

我認識製服,曉得他們三個是協警身份,沒有正式編製,麵前這個老警察才是正式的,不過三人說話輕浮得很,流裏流氣的,對這老警察是一點尊重都沒有。奇怪的是那老警察卻不在意,跟領頭的那人說道:“張磊,這個是下午帶來的那個陳誌民家屬,過來領人的,你通知一下胡副所長,看怎麽處理?”

叫張磊的年輕人橫看了我一眼,撮著牙花子說道:“胡所長都已經下班了,還能怎麽處理,明天咯?”

說完話,他看都不看我,便揚長而去。

我皺著眉頭,我麵前的這個老盧居然連這點事情都決斷不了,反而還要問一個協警,而對方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真古怪。看著這三人離開,老盧也隻是笑了笑,沒多說,將我們帶到了辦公室,然後提著鑰匙出去,沒一會兒,領了一個頭發斑白的老頭來。

這老頭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中山裝,眉宇間有些書生氣,跟林豪也有幾分相似,我看到他,便伸出手來說道:“您是陳治民老師吧?我叫陳誌程,是林豪的領導,他在醫院來不了,我接到消息之後就匆匆趕過來了,具體什麽情況,你能跟我講一下嗎?”

老頭仿佛受了很大委屈,兩隻手把我緊緊一握,眼淚就倏然流了下來,挺大的一個人,說哭就哭了:“他們說我打架鬥毆,說要拘留我十五天,還逼我簽字畫押——我陳治民為人師表三十多年了,哪裏幹過這種事情?領導,你可一定要幫我啊,不然我這大半輩子的清白,可就全沒有了……”

他說得委屈,不過卻沒有將事情給我解釋清楚,我皺著眉頭,看了旁邊的老盧一眼,我曉得他跟抓林豪父親的胡副所長不是一夥的,不過老盧卻咳了咳,輕聲說道:“陳老師,其實對方也沒有追究的意思,我看你要不就認了,簽了字,回頭等胡副所長上班,我就給你辦手續,讓這位同誌把你領回去就行了……”

他這般勸說,聽的我心中,好像塞了亂麻一般,看到老淚縱橫的林豪父親,一股無名怒火生出來,猛地一揮手,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辦公桌上,怒聲罵道:“認什麽認,叫那個狗屁胡副所長給我過來!”

我雖然修為沒有恢複,不過這含怒一出手,那辦公桌卻也給我拍垮了半邊,老盧驚呆了,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我卻想起一事,陰著臉說道:“跟陳老師一起的還有一個小姑娘,應該還在所裏,你幫我找過來。”

老盧愣住了,疑惑道:“什麽小姑娘,我沒有看到什麽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