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小觀音來華

“小觀音?”

這一聲熟悉的“陳二哥”喚醒了我的記憶,我麵前這位精靈一般可愛的女孩子,不就是我當年在安南境內認識的那個小觀音嗎?當年的小觀音不過十一二歲,八年過去,也沒有過二十,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她麵目精致如玉,明麗動人。我瞧見她那一雙晶瑩剔透的黝黑雙眸,與剛出生的小孩兒一般,便曉得她這些年並沒有被世事牽絆,真誠如故。

他鄉遇故知,怎麽說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我激動地喊道:“天哪,你怎麽會在這兒?”

小觀音臉上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拉住我的衣袖,興奮地說道:“陳二哥,真的是你呀,太好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是這裏的人嗎?還是你在這裏工作?你是大官嗎?你能不能帶我去吃好吃的啊?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呢……”

這女孩兒不說話則已,一說就是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我頭暈腦脹,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好。

九十年代初的麗江雖說旅遊業還沒有開始發展,但是特色飯館子倒有幾家,我們進了最近的一家,黑米灌腸、麗江粑粑、烤米油茶、紅糖蕎餅,還有一個臘排骨火鍋,點了滿滿一大桌。之所以點這麽多,是因為我曉得這少女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再說,當初在安南岩洞之中,小觀音請我吃了一頓回味無窮的炙豬肉,這一回該是我回請了。

這小小的麗江古城,先是出現了那個嫵媚女郎,又來了一個修為死死壓著我的老和尚,而這異國他鄉的小觀音也出現在這裏,一切都是那麽反常,如果我什麽都不去了解,隻能說明我的腦子壞掉了。

坐下來還沒有聊幾句話,菜就上了桌子,小觀音便再也顧不得我了,以一種橫掃一切的架勢,來一份消滅一份,櫻桃小嘴不停張合。這情形不但我瞧得驚異,就連上菜的小哥都目瞪口呆,不曉得她的肚子裏麵是不是藏著一頭餓虎。

說到餓虎,我不由得問起她的那頭白虎小夥伴。小觀音喝了一口犛牛酸奶,長長地打了一個飽嗝,這才告訴我,小熊不方便進城,被她扔在了山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兒吃食。

說到這裏,小觀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你們這兒一點也不好,山裏麵連大一點的動物都沒有,害得我連著餓了好幾天。”

我一頭冷汗,雖說滇南山林眾多,但是倘若裏麵真的窩著些野豬麅子或者老虎,那可怎麽住人?不過我對小觀音的脾氣有一點兒了解,曉得她對世界的認識終究與我不同,解釋太多也是徒勞,於是直接抓住重點,詢問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有什麽事情。

小觀音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她之所以北上,並非她師父山中老人所派,準確地說,小觀音這一回算得上是離家出走。

小觀音告訴我,一直以來跟她相依為命的師兄彌勒在幾年前就已經北上回國,她怪想念的,幾次說想來看望師兄,結果師父就是不準,說她師兄在忙一件大事,太苦太累,又十分凶險,沒有辦法照顧她。但是小觀音自小便與師兄最親,思念成疾,這一回湊巧與師父吵了架,就決定一個人北上,找師兄玩兒。

小觀音師兄?

我的腦海裏頓時浮現出一個俊朗邪魅的光頭男子,恬淡的笑容、周密的計劃以及陡然之間的冷酷,都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盡管他是我的老鄉,並且當初將自己的同伴阮將軍殺害也是為了救我和努爾,但是我至今都覺得那人並不能夠成為朋友,那是一個絕對的梟雄人物。

我問小觀音既然北上,是不是知道她師兄在哪兒,要不要我幫忙帶她過去找尋。

小觀音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她師兄現在做的事情十分危險,有無數的仇家,如果因為借助我的力量,將她師兄的行蹤泄露出去,那她恐怕永遠都找不到自己師兄了。而她跟師兄自然也有約定的聯絡方式,雖然麻煩一點——我什麽都不用幫她做,隻需要好好地請一頓飯,就足夠了。

小觀音單純,但是並不蠢,對我多少也是些防備,這個我能理解,又詢問起她是否有相關的證件,她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瞧著我,反倒讓我一陣無語。

從小觀音這兒問不出太多的東西來,麵對著這個救命恩人,我也不想摻雜太多功利的東西,所以也不再多問,而是專心地伺候起這位巨能吃的小妞兒來。好在小觀音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胃口似乎變得小了一點兒,桌子上的菜換了三輪,上菜的小哥都有些麻木了,風卷殘雲之後,她終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平靜地說道:“好吧,勉強吃飽了。”

我身為總局二司特別行動組的組長,自然不會過於寒酸,行動經費也是有一些的,不過當夥計上前來結賬的時候,我還是小小地肉疼了一下。

結完賬,我又塞了一筆錢在她手裏,交代她倘若在山裏找不到吃的,就到集市和城裏麵來買,不要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另外,一定要管好她的那隻小白虎,千萬不要傷到人,要不然到時候就麻煩了。

小觀音聽到我的交代,認真地看著我,然後問道:“陳二哥,你現在是不是大官了啊?”

我無語,告訴她,我雖然在官方做事,但就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我剛才交代的是每一個心懷敬畏的修行者應該做的,讓她千萬不要胡來。小觀音笑了,說:“你真的當我還是小姑娘嗎?這些我自然曉得,到時候出了事兒,說不定陳二哥你都要找我麻煩的對吧?國內不比東南亞,人命重如山嘛,小熊很乖的,你放心!”

小觀音不願與我同行,我便與她在館子門口分別了。除了錢,我還將自己在首都的地址以及部門的聯係電話留給了她,以方便她隨時聯絡我。

我返回白家,鄰居都已經散去,我將那老和尚的狀況跟白家人說起,當得知那個老和尚比我還要厲害許多的時候,提心吊膽的白家人也感覺多了一些保障,臉色好了許多。問起是否報案,白磊告訴我,當地的派出所已經過來做了登記,說這幾天會組織人手搜尋,並且下發到各市縣的兄弟單位,讓他們幫忙調查。

我在官場也算待過一段時間,曉得這樣的承諾有真有假,執行的力度是否強硬,得看上麵的關注是否足夠,壓力是否大,而我現在的身份可以做許多的事情。

我出門找到郵局,然後給留守總局的徐淡定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幫我查到了當地有關部門的電話,再通過有關部門與當地的公安機關進行溝通,推進此事。做完這些之後,我帶著白合的父親來到了公安機關,拿出我的證件與當地的領導溝通。恰好這個時候,上麵的電話也打了進來,當地的公安機關熱情接待了我們,並且決定組建專門的工作組處理此事。

我送白磊返回家中,然後準備去工作組繼續追查此事,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總感覺白家好像被人監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