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傷無數

轟然的槍聲在這墓室裏麵響了起來,這兒相對於別的地方還算是寬敞,然而墓室畢竟是墓室,一旦發生槍戰,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騰挪移動的空間。

所以當矮子張鼎舉起槍瞄向我的一刹那,我除了盡量地將身子縮到胖子老雲寬胖的身後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微衝不是手槍,一旦掃射起來,這不遠的距離根本就沒有躲避的空間。

然而就在我驚悸莫名的時候,張鼎的胸前突然多了一隻尖銳而鮮血淋漓的手掌,在那手掌之上則有一顆還在撲通撲通跳動的心髒。

那心髒之前還屬於這老鼠會中凶悍的矮個兒,此刻卻被徹底地取了下來,雖然它依舊在跳動,但是每一次的搏動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緩。這樣生取心髒的手段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以至於我們所有人都忽略了還在持續的槍聲,瞪大了眼睛朝著矮個兒後麵的那人瞧去。

是張快!

竟然是剛才還跪在地上不斷嘔吐的張快,此刻的他嘴唇邊還留有穢物,幾絲菜葉子掛在下巴上麵,模樣顯得十分可笑,但是當我瞧見他那宛如蚯蚓爬過一般、滿布青筋的臉孔時,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對自己的同伴悍然下死手,這事兒就算是傻子都曉得不對勁兒,看他這般模樣,我在心中嘀咕:“這家夥莫不是中邪了?”

這自然是中邪了——隻見張鼎雙手捧著胸口的血孔,一臉驚詫地跪倒在了地上,那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瞪得幾乎都要凸出來了,遠處的馬領導一聲哭喊道:“張鼎,我的兄弟啊!”

馬領導這一聲哭喊,可不隻是為了心髒被人掏了的張鼎,還有被我挾持的胖子老雲。這個家夥的運氣簡直是背到了家,腦殼竟然被張鼎誤打在頭頂上方的跳彈擊中,開了瓢,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就一命嗚呼了。

胖子老雲一死,我就沒有了可以憑恃的人質,不過此時這些家夥的對手已經不是我了。但見張快竟然將那心髒放到了自己的嘴前,先是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然後像吃火龍果一般大口咬下。

之前有過傳言,說生吃心髒能夠壯陽,所以有些人宰豬宰羊的時候就好這一口,連羅大根的老爹攆山狗也在我麵前吃過一次,看著都感覺惡心。不過那些比起此刻來,場麵卻是又弱上了幾分。

人的心髒,終究跟那些四蹄畜生要多一些區別。

張快吃得滿臉都是鮮血的樣子簡直恐怖極了,在這樣的家夥麵前,我也隻能算是小麻煩。就在我假裝胖子老雲還活著,小心地往旁邊移動的時候,馬領導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掏出了一把雪亮的鋼鏟,鏟刃邊緣鋒利如刀,朝著張快的脖子砍去:“我操你大爺!”

張快渾然不動,仿佛沒有看到這一記殺招一般,不過旁邊的黑袍人卻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馬領導的手腕,將那鋼鏟固定在了半空,寒聲說道:“先等等,他是中邪了,不是有意的。”

馬領導一股邪火被攔住,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還大,顧不上先前的融洽氣氛,朝著黑袍人大聲喊道:“中個屁邪,他殺了我兄弟,就算是中邪了,我這做得也沒錯。”

黑袍人將馬領導一把推開,凝重地說道:“讓我來處理!”

兩人一番爭執,張快終於將拳頭大的心髒吃完了,猛然回過頭來,一聲招呼也不打,便朝著黑袍人撲去。

張快作為黑袍人的後輩,按理說是不如黑袍人的,然而兩者糾纏在一起,卻是張快攻得多,步步緊逼,而黑袍人則是不斷地後退,似乎有些擋不住這個蠻性十足的家夥。

場中戰火連連,我一刻都不想停留在此。那個時候的我已經隱約曉得,張快的中邪應該是跟我剛才從胃中嘔吐出來的蠕動血塊有關,而這詭異的墓室卻是與那千年前的大方士利蒼有著關聯。

黑袍人剛才還笑話化作一攤屍水的軑侯利蒼用盡手段、費盡心力,最後屍體還是被他這後輩毀掉,此刻卻吃了教訓。原來這墓地的主人一直都在,在旁邊靜靜地打量著它的領地,一旦有觸犯底線的事情發生,它終究還是會出現的。

何為底線?比如這一夥兒不聽帛布上麵的警告,非要將內棺打開。

神秘的黑袍人與中了邪的張快在墓室中央糾纏,馬領導也牽涉其中,餘者皆死傷。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衝上去幫忙,而是借助著胖子老雲的身體移動到了角落,然後收起魔簡,在場中所有人的視線之外,朝著我們剛才落下的石鼎處跑去。

我原本是受了許多傷,然而在那內棺的棺液之中浸泡了一小會兒,傷勢竟然好了大半,這一番衝刺速度十分快捷,接著縱身一跳,直接就躍上了石鼎。

我的眼睛徑直盯著那開鑿而出的隧洞,就想著逃出生天,然而旁人卻並不容許我這般離去。就在我雙手攀住了石鼎邊緣、準備向上攀爬的時候,感覺雙足一沉,那腿竟然被人緊緊拉住了。

我低頭,瞧見抓住我的是那個光頭壯漢。

這是個肌肉**、金牌打手型,練的是硬氣功,一咬牙一跺腳便有一股怪力憑空生出,將我往下麵生生拽落。

我跌落地上,屁股摔得生疼,卻瞧見那個光頭壯漢一臉猙獰地抽出了我的那把小寶劍,雪白的牙齒映著寒光,冷笑道:“小子,這一回沒有人攔著我殺你了!”

他對殺我這件事情十分執著,小寶劍毫無偏移地朝著我的脖子間抹來,眼看著離我的大動脈就隻剩下幾指的距離,突然莫名一陣停頓,接著我的腦海裏陡然響起了白合的聲音:“傻小子,快啊,我能幫你的就隻有這樣了,堅持不了多久啊。”

光頭壯漢渾身僵直,臉上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而我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將小寶劍斷然奪下,回手就是一抹。

小寶劍鋒利無比,一道寒光閃過,光頭壯漢半邊脖子都被我切了下來,朝旁邊斜斜歪去。

在白合出其不意的幫助下,我瞬間就將這個霸蠻壯漢殺掉,而後一點兒也不停歇,緊緊握著小寶劍,縱身躍上石鼎,回望場中,那四層棺柩和珠寶法器散落一地,而馬領導和黑袍人正在跟中了邪的張快火拚。

短短的一瞬間,已經有了三條性命冰消瓦解,化作虛無,這讓我深深明白一點,煉屍窮三代,盜墓毀一生。

張快的身子原本有些凝滯,然而時間越久,動作便越流暢,一人酣戰兩位高手,毫不吃力。這時黑袍人開始往兜裏掏東西,這是準備發出據說來自李道子的“殺鬼符”了。

這是壓箱絕技,一次性用品,場麵必然恢弘,我卻絲毫不做停留,朝著石鼎斜上角的隧洞那邊跳了過去。

隧洞長約五米,我爬到一半時,那邊傳來了詢問:“是誰?下麵什麽情況?”

墓裏墓外,兩個世界,我不敢搭腔,生怕自己暴露了,於是更是加勁,連滾帶爬地衝出了隧洞。我這邊匆匆忙忙,留守外麵的人顯然也有所覺察,我剛一滾出隧洞口,立刻有一道勁風由上而下地襲來,朝著我的要害紮。

土夫子是一份十分凶險的職業,講究的就是反應敏捷,在我選擇了沉默之後,對方立刻就感覺出了危險,直接上了殺招。

留在墓外照看的有兩人,一人是胖子老雲的助手鹹穎,另外一個是嚷嚷著要殺我的紅臉漢子。前者是技術工種,也不好鬥,不過後者看來是個硬茬子,下手狠厲,追著我一路砍殺。

這邊其實就比外麵的盜洞大一些,左右也騰挪不得,我沒辦法躲避,隻有咬著牙抽出小寶劍與其周旋,刀刃相拚,立刻火光閃耀,每一招都凶險莫名。

對方是個殺人越貨的老油子,心理素質超強,一邊與我針鋒相對,一邊調侃道:“小子,使出你吃奶的勁兒來,一點兒也不夠味。”

麵對著他的挑釁,我氣沉丹田,猛地揮出一劍,凶悍得很,紅臉漢子不敵,連著退了幾步,正待反攻,結果身子突然僵立當場。

我抬頭瞧去,卻見他的身後又出現了一個黑影,一把雪亮尖刀紮在其腦門頂上。

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