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抵達神農架林區

這個新來的女人年紀並不算大,估計也就二十來歲,不過這利落短發、黑框眼鏡的裝扮,硬是將她原本青春的氣息生生壓下,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四十多歲、暮氣沉沉的大媽。不過這並不是我們好奇的地方,我們好奇的是申重對這人的態度。

他是這個工作組的負責人,剛才還在“拿腔作勢”,沒想到這個女人一進來,立刻露出了可以說得上是謙卑的態度,這就有些值得琢磨了。

而申重這般熱切,那女人卻露出了一臉不怎麽樂意的笑容,壓低聲音說道:“申隊長,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請不要因為他的原因給我任何照顧。”

她說得鄭重其事,而申重則有些尷尬,訕訕笑道:“話是這般講,不過將門虎女,你的名聲在外,一等一的高手,工作組有你的參與,那可真的算是如虎添翼,我的工作也會好做許多了。”申重的話語之間極為推崇,這話讓人聽著舒服,這個叫做戴巧姐的年輕女人則微微頷首笑道:“我來這兒也是組織安排,至於後麵怎麽做,全憑你做主,一切以你為主,不用擔心太多。”

戴巧姐看著蠻有本事,而且為人也十分平易近人,申重如釋重負,又將她好好誇了一番,然後領著她過來與我們介紹道:“這位同誌姓戴名巧姐,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一身手段,剛剛加入我們單位,大家認識一下。”

戴巧姐與我們見麵表情淡然,有一種不經意就流露出來的優越感,而我從剛才的對話中曉得,她是申重老上級的女兒。

所謂老局長,莫非就是戴校長?若是如此,這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人可就是戴校長的女兒了。

辦公室中十人集聚,便是申重領導小組的大部分人馬,而據申重介紹,到時候行動開始,還會從軍區派一個班,也就是十位戰士過來進行加強,然後組成工作組最終的陣容。除了那些不用管太多事情的戰士之外,我們人員已齊,申重給我們介紹起了此次任務的特殊性來。

事情還要追溯到很久之前的馬王堆漢墓出土工作。位於長沙東郊的馬王堆漢墓是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第一個年頭被人發現的,那時當地駐軍準備在那兒建造地下醫院,結果施工中經常遇到塌方,而用鋼釺進行鑽探時,從鑽孔裏冒出了嗆人的氣體,用火一點立刻化作神秘的藍色火焰,後來經過勘查考古,被確定為一處墓葬群,埋藏著漢初長沙丞相軑侯利蒼以及他的妻子、兒子。

馬王堆漢墓的發掘,出土了三千多件珍貴文物,這裏麵有五百多件製作精美、紋飾華麗、光澤如新的漆器,也有大量絹、綺、羅、紗、錦等絲織品,鼎器、鐵器以及各類珠寶金銀若幹,不過最為珍貴的是三號墓中出土的大量帛書,包括《易》《老子》《戰國縱橫家書》《養生方》等漢初學術與方術文獻,涉及占卜、星相、醫術、**等諸多內容,相傳這裏麵有最為寶貴的先秦兩漢方士修行法門。

財帛固然動人心神,然而對於修行者來說,能夠接觸到這兩千多年前的修行法門,那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據說當時有人為這些法門起了爭執,最終動了手,鬧出了許多是非。

而作為馬王堆考古工作的成員之一,金陵大學考古係的程楊教授根據當年出土的兩幅古地圖,經過多年的潛心研究和對比,終於發現了另外一處墓葬群落,如果能夠將其確定並且挖掘出來,定然是一件堪比馬王堆漢墓群落發掘的大事件。當然,這也隻是程老的一麵之詞,隻有最終確定下來,上麵方才會投入真正的人手和力量,而我們這一次,主要還是護送和保護科考隊能夠順利地進行確認工作。

即便如此,上麵對於此事還是體現了足夠的重視,不但我們這些人被從各地抽調而來組成工作組,而且上頭交代,程老交代的一切事情都由我們去地方上進行協調,力保此次的科考工作得以順利實施。

談完了此事的背景,申重一臉的凝重,環視著我們所有人,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一旦被證實,必將引來無數人的窺探覷覦。從今天開始,所有人都不能私自與外界聯係,把緊口風,統一行動,任何將工作組的事情透露給外人的行為都將受到最嚴厲的懲戒。我希望各位明白一點,那就是馬王堆當初的混亂絕對不會存在,有些人也不要產生僥幸心理。”

宣布紀律之後,工作組的氣氛便顯得有些凝重,不過我們也曉得,這件事情倘若真的得到證實了,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很多江湖中人一旦知曉,便有可能像聞到鮮血的鯊魚一般尋味而至。

申重一開始就將此事的重要性給我們講明,而後便是封閉式訓練,進行團隊默契的訓練,也讓我們這些從各處抽調而來的人員彼此熟悉。這段訓練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姓戴的年輕女人,模樣平平的她竟然是修行者,也是我們這個小組裏麵實力最為雄厚的人。她精通咒訣,無論是畫符還是布陣,都有一套手段,按理說她這樣的人來做領導最為合適,隻不過她也隻是剛剛加入我們部門,還不足以擔當大任。

除了戴巧姐之外,還有兩個修行者,一個是來自餘揚的丁三,另外一個是來自建鄴的穀夏。

前者是出身河幫的水性高手,一身的暗器功夫;而後者祖上則是搬山道人,精通各類盜洞挖掘之事。工作組中年紀最小的我也受到大夥兒的關注,一來是因為我肩膀上麵一直蹲著的那肥猴子;二來也因為我這些日子以來的修行,使得我整個人都有些精氣外露,一雙眼睛鋒利如刀。

隊伍的磨合在繼續,我在這裏有申重這老領導的照料,而且為人也算和善,不與人爭,倒也跟眾人保持了良好的關係。

一個星期之後,金陵大學考古係裏,以程楊教授為首組成的科考隊也準備齊當,總共有九人,六男三女,這裏麵除了兩個助教和一個行內好友老孫之外,其餘的都是程老的學生,其中便包括了小妮的父親張知青。我們在這處西郊的大院中見過麵,程老便馬不停蹄地跟申重磋商起考古的工作進度,而我則找到張知青談起了此行的事情。

我在工作組的事情,之前就跟張知青通過氣,他也表示了期待,如今在此見麵好不高興。張知青是程老的得意弟子,曉得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他低聲告訴我,具體的地址是程老和那個行內好友參照馬王堆的古地圖確定下來的,為了確保安全,除了他們兩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曉得,當然也不會告訴我們這邊。

這事兒我倒不操心,聽說就在神農架北部那一片區域,至於具體的方位,我跟著大部隊就是了。

科考隊並非空著雙手,還有許多便攜式的勘探設備,這些都被程老帶了過來,而他與那名白胡子的行內好友孫策符、申重以及戴巧姐幾位領頭的幹部開了一下午的會後,當天晚上便宣布了行動計劃,我們將於次日奔赴鄂北,開始此次科考工作。大家憋悶了一個多星期,終於成行,幾乎都歡呼起來,與我一個房間的小魯甚至整晚都沒有睡著,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

我們是被三輛綠色軍車從金陵一路拉到鄂北的,與我們同行的還有省軍區抽調的十名戰士。

路況不好,我們在軍車的後廂顛簸了兩天,方才到達了鄂北靠近神農架林區的一個小縣城,我們在那兒休整一天,采購了足夠的物資之後,又來到了林區北部的一個鄉。到了這兒,就沒有可供車行的公路了,申重拿著介紹信,在當地一個村子裏暫時落下了腳。大部隊在此歇著,而程老則帶著人先行進山,勘測地形。

他帶的人並不多,而我就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