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黃雀在後

楊小懶目露凶光,裏麵充斥著滿滿的恨意,瞧見她這狀態,我便估計她跟之前的地包天一樣,也是中邪了。

凡事都有一個過程,楊小懶此刻並不是一下子就能夠變得無比厲害,而是隻能夠停留到在表麵,唯有用那一副宛如尖刀的眼神來剮麻衣老頭和我。麻衣老頭剛剛殺完人,一身的殺氣,能夠鎮住很多生魂。他殺地包天,神情淡然無比,仿佛就跟出門買菜一般輕鬆平淡,但是麵對自家女兒,他卻沒有了那種“寧殺錯、不放過”的磅礴氣勢,反而臉上一陣發冷,開始掏起懷裏的各種物件來。

他的心情複雜至極,反倒是給了楊小懶一點兒機會,我瞧見地上的那個漂亮少女一骨碌爬起來,一聲厲叫竟然朝著我這邊撲來。

剛才的破地獄符,雖然動到深處靜寂無聲,然而到底還是將此間最猖狂的鬼氣給鎮壓封鎖住了,這對於鬼物來說是最大的威脅,誰知道這符袋裏麵還有沒有另一張相同的符籙?她這麽一動,我趕忙將符袋收入懷中,忙不迭地退後,而旁邊的麻衣老頭也反應過來了,與我錯身而過,一把將楊小懶抓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然後不顧楊小懶瘋狂的掙紮,直接將中指咬破,在其額頭之上畫了一個古裏古怪的符文。

這符文有點兒像小孩子的胡亂塗鴉,然而卻代表著麻衣老頭畢生的精血修為和經驗,楊小懶稍微一掙紮,接著雙腳又是一軟,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知道楊小懶這是中了邪,心中暗爽,然而表麵上卻裝出十二分的焦急模樣,大聲喊道:“師父,小師姐她到底怎麽了?”

麻衣老頭一臉嚴肅地將楊小懶的身子放平了,沉聲說道:“那髒東西並沒有除幹淨,反而進入了小懶的身體裏麵,試圖搶奪控製權。不過小懶自小與我學道,又豈是那麽容易就範的?我暫且用中指血將其封住,出了此間後再想辦法就是了。對了,大個兒怎麽沒有跟你們一起進來?”

麻衣老頭問起,我這才將我們兩個墜入迷魂梯之事完整說明,他點了點頭,讚揚我道:“這麽說起來,你倒是個機靈的好孩子。”

我把手上的屍液抹在地上,瞧了裏間一眼,然後問麻衣老頭:“師父,東西你找到了嗎?我們要不要再進去找一下?”麻衣老頭沉思了一番,四處一望,然後說道:“東西倒是找到了,不過剛才匆忙,瞧見裏麵好東西倒也是蠻多的,隻是來不及整理,你照顧好你小師姐,我再回去看一看。”

裏間的**貌似有些大,即便這會兒如此詭異,他還是忍不住再返回去。我走到楊小懶的身旁,居高臨下看了一眼這個額頭上畫著古怪血痕的少女,總算是找到了一點兒安慰。

任你刁蠻任性,這個時候還不是要求你二蛋哥?

我又瞧向了旁邊還在嘩嘩流血的地包天,心中又不由得多了幾分悲涼,想著有朝一日,如果我承載不了麻衣老頭的計劃和期待,說不定也會像地包天一樣,如殺小雞一般被弄死。

就在我陷入了那種莫名恐懼的時候,突然瞧見地包天屍體的上方,開始有一滴一滴的**灑落在他的身上,接著有黑色的煙霧騰然而生,並且散發著強烈的惡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裏間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震響,“轟隆隆”,整個空間都有一股震**不休的響聲在轟鳴,我感覺腳下的地磚都抖了三抖,一時站不住,直接跌倒下來。我還沒從這莫名的震**中清醒過來,便瞧見麻衣老頭一身鮮血地從裏麵衝出來,踉踉蹌蹌地向我走來,臉上黑漆漆的,就像剛從煤窯裏麵摸出來一般。還沒有走到跟前,麻衣老頭便朝著我揮手,大聲喊道:“走,帶上你小師姐,我們出去!”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感覺到整個墓穴都在抖動,像地震一般,隨時都有可能坍塌下來。當時也是嚇壞了,一把將地上昏迷不醒的楊小懶抄了起來,然後背上她跟在麻衣老頭身後跑。

楊小懶足足比我高出了一個頭,不過身上的贅肉並不多,應該是很輕的,然而此刻不知道為何,我卻感覺她的身體如灌了鉛一般重。

但即便如此,在這生死關頭我也顧不得許多,感覺身體裏麵的力量瞬間爆發了一般,三步並作兩步就跟在了麻衣老頭的身後。

我們原先下來的那個旋梯就在前方的左邊,並沒有我們之前下來的時候那般長,僅僅轉了兩個彎兒,便衝到了先前那座黑曜石棺柩的入口處。這個時候,我們身後的空間已經十分不穩定了,不斷地有大塊大塊的石方垮塌下來,卷起煙塵無數。這種真實砸落下來的效果,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剛才迷魂梯中的坍塌,我知道這一次倘若我們慢上一步,說不定就要葬身在這墓底了。

有著這樣的威脅,我們很快就來到了第二層,翻過黑曜石棺柩,麻衣老頭有些驚訝地四處望去,回過頭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厲聲問道:“大個兒呢?”

我不知道麻衣老頭是中了什麽邪,整個臉上全是黑紫色,鮮血已經將他的衣服浸透,那一隻獨眼凶光畢露,我心中不由得一陣忐忑,一邊後退一邊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啊,它好像沒有跟著我們一起下來。”

這話說完,我們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轟”聲,扭頭過去,瞧見那黑曜石棺柩微微一晃,竟然直接沉入了地下。

整個陵墓眼看就要毀了。

事到臨頭,麻衣老頭也曉得與其在這兒爭論僵屍大個兒的下落,還不如早些逃出去,再論這些也不遲。於是一把推我向前,大聲喊道:“走,快走。”他著急,我更是焦急得很,三兩下便衝到了先前進來的土洞子。然後我在前麵拽,麻衣老頭在後麵推,三人便這般艱難地往外麵逃去。那個時候,我的手電筒都不知道丟在哪兒了,直感覺前方一陣黑暗,那土洞子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垮塌下來,可謂命懸一線。

就在我幾乎陷入絕望的時候,突然一絲涼風吹過我的眉間,我一陣激動,曉得馬上就要來到剛才的那個崖間懸口處了。

希望就在前方,身體裏便憑空又生出一股勁兒,連拉帶拽,我終於將楊小懶拉出了土洞子。

這個時候,我終於沒有再感到一絲震動,說明此處離那陵墓已遠,震**波及不到了。

我抱著楊小懶,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夜間的涼氣,還沒有反應過來,突然瞧見這並不算寬敞的口子裏,似乎多了些什麽東西。我暗覺不對,抬起了頭,瞧見這兒竟然站著四個人,正冷冷地看著剛剛爬出土洞子的我和麻衣老頭。

黑暗中,他們的眼神銳利如刀。

麻衣老頭久闖江湖,一出來就知道自己被伏擊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一想就憋氣得很,所以幾乎不問緣由,一聲厲喝,便衝向了前方。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楊小懶,又看了一眼正在與伏擊者惡戰的麻衣老頭,心髒不由得狂跳起來。

我,能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