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棺中有梯

聽到地包天這般解釋,我們不由得有些愣神。若說在這座棺柩之中躺著的是那名傳聞已久的白蓮教鬼道高手,這個倒也還可以理解。但是誰會把這麽完整的黑曜石棺柩拿來做一個通道的出口呢?

這不是暴殄天物嗎?黑曜石其實並不算貴,但是這樣完整而純正的黑曜石棺柩,還真的是世間少有呢。

墓地乃人臨終的歸宿,能夠修得起如此大墓之人,定非凡人,為了防止自己身後被人摸了手腳,裏麵自然是機關重重。不過此處因為之前就有人來過,諸多設置差不多都被專業人士給破除了,而且我們這兒又是老馬識途,故而才會如此順利。瞧見這棺柩,麻衣老頭突然想到了一點,問地包天:“既然如此,當初你父親他們為何又折轉而返,而且同伴還相繼死去呢?”

這座奇怪的棺柩,地包天也是早有聽聞,但從來沒有見過,正睜大眼睛打量,聽旁邊問起,吞著口水說道:“當時,我爹他們按照秘錄的指示到此,將此處的陪葬之物一掃而空之後,開始琢磨起這棺柩之中的東西——但凡墓葬,最值錢的就是陪在死人身邊的東西,便如傳說中的護魂珠,就是塞在那舵主的肛門裏麵。這棺柩蓋子沉,用什麽工具都打不開,後來有懂這個的,說要找童子先圍著尿一圈,然後用中指血塗抹,方才能夠打開。他們找了一個,結果真的開起來了,然後一陣大霧,大家慌亂,奪路而逃。”

麻衣老頭沉吟半晌,然後出言道:“一陣大霧,眾人驚慌——說明此處煞氣濃重,一般人抵擋不住,直接被迷惑了心智。無妨,我這裏有靜神符一張,可以鎮場。”

說完,他摸出一張血字黃符,然後轉頭瞧向地包天,地包天一邊笑一邊擺手說:“之所以會與您一同來,就是瞧中了您的本事,不過要打開的話我可不行——我結婚了,孩子就比二蛋小一點兒。”我在旁邊也算機靈,不用催促,直接把褲子脫下來,背著楊小懶,開始圍著這黑曜石棺柩尿尿。

這些天趕路忙,火氣大,這尿液都有些濁黃,不過不打緊,量倒也湊合。完了之後我還意猶未盡地抖了抖,結果麻衣老頭直接抽出我腰間的小寶劍,隨手一揮,我的中指就是一陣刺痛。

我被麻衣老頭野蠻地舉起來,手指在棺材蓋上塗抹一番,完了之後連人帶著小寶劍,被扔在了一旁。接著他開始作起法來,腳踏罡步,身形變換,三兩下大袖一揮,整個空間的溫度陡然間拔高了好幾度。

在一陣飛速的舞動中,麻衣老頭倏然靜止,整個人停了下來,然後揮揮衣袖,手伸在了半空中。

他整個人宛如石佛,手緩慢地抬起來,一點一點向上推移。而讓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重若千斤的棺材蓋子。居然發出了“喀喀喀”的聲音,然後朝著上方緩慢升起,仿佛無形之中有一雙巨手將其托起一般。這場景十分離奇,顯示出了麻衣老頭厲害的手段。我在旁邊瞧著,發現地包天小心地往後退開,那盞銅燈被他收起,臉上似乎顯得有些害怕。我起初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麽,然而當棺材蓋子完全離開那黑曜石棺柩的時候,突然間就冒出了一股黑色如墨的濃霧,朝著我們這邊席卷而來。

“疾!”

麻衣老頭早有準備,手往袖子裏一縮,再揮出來的時候,卻是一道火光飛起,朝著那黑霧迎了上去。

兩者皆是來勢洶洶,一旦撞上,便如同那火星掉進了油桶,轟地一聲,那符籙竟然化作了一道火牆,直接將所有的黑霧隔擋。接著在麻衣老頭的誦念之下,那火牆搖曳,然後宛如江中巨石,穩穩地將所有的黑霧燃燒殆盡,最後自己也化在了一片虛無之中。

讓人奇怪的是,雖然火燒連天,空氣中的溫度卻反而變得更加地冰冷,我下意識地抱緊胳膊,瞧見地包天已經走上前去,對麻衣老頭說著恭維的話。

麻衣老頭無心聊天,草草說了兩句,手上結了一個法印,然後向前。

這黑曜石棺柩十分高大,大個兒很自覺地跪在前麵,讓麻衣老頭踩著自己上去。我在旁邊瞧見攀上了棺柩的麻衣老頭很明顯地一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頭說道:“果真是一個通道,走吧,我們繼續下去,看看有什麽幺蛾子。”麻衣老頭率先翻身而下,地包天心中激動,也借著大個兒的身體翻了下去。我扭過頭看到楊小懶在瞪我,不敢拖延,也乖乖地攀上大個兒的身體,趴在棺柩旁邊一瞧,不由得嚇了一跳。

這麽大的棺柩裏麵,竟然沒有放著什麽屍體,而是生長著一堆墨綠色的苔蘚,而在正中有一個口子,是向下的樓梯,我上來時正好瞧見地包天走下去的背影。

我還想仔細看,屁股那兒猛然一痛,憤憤地扭過頭去,瞧見楊小懶正拿指尖戳我那兒呢。

這貌美如花、但心思狠厲的少女一點兒男女之防都沒有,又或者說她根本不拿我當一男的,我咬著牙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翻身而下落在了那堆苔蘚旁邊,結果腳一滑,就直接滾落到了棺柩中間的台階口處。我根本沒想到那苔蘚會這麽滑,摔下來腦袋就磕到了旁邊的台階,額頭處立刻有鮮血冒了出來。

血很快就從額頭流到了眼眶,我趕緊用手捂住傷口,接著楊小懶也跳了下來,瞧見我這副衰樣氣不打一處來,又來踢我,口中狠狠罵道:“你不能小心一點啊,咋咋呼呼地,準備去投胎啊?”

我不敢跟她鬥嘴,想起了身後的背包中有魚骨粉,連忙掏出來碾碎,然後求楊小懶給我灑在傷口處。

楊小懶嫌髒,忒埋汰,本來不願意,然而這棺材雖大,但容不下幾人,我擋在了口子裏,也有些耽擱時間,於是幫我把這些魚骨粉灑在了傷口處,一邊灑一邊笑,說:“二蛋,嘿嘿,你這傷口好可愛,像那嬰兒的小嘴巴一樣。”我腦門火辣辣的,心裏麵卻聽得有些涼,這麽大的傷口,會不會留疤啊?

好在楊小懶到底還是有些惻隱之心,她給我傷口灑好止血的魚骨粉,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從裏麵挖了一點綠油油的膏藥,塗在我的傷口處,然後接過我手上的紗布,在我腦袋上纏了一圈,笑著拍了我的傷口一下,說道:“好了,一會兒就沒事了。”

她說完,擠開我朝著下麵的樓梯走去。我本來不願走,然而抬頭一看,卻瞧見大個兒居然也要爬進來,我知道那東西看著像狗一樣聽話,一旦發起狂來沒有幾個人能夠敵得過,於是咽了一口唾沫,跟在了楊小懶身後。

這棺柩裏麵的口子不大,走下去是一節一節的台階,旋轉而下,直著身子走也不費勁,我用手摸了摸旁邊的牆壁,都是磚砌的,上麵有好多苔蘚,感覺這下麵還是蠻潮濕的。

我們在口子那兒耽擱了一下,沒想到剛剛還在前麵的麻衣老頭和地包天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一開始我們還沒覺得,以為就在前麵,然而連著下了好幾圈,還是沒有看到,楊小懶急了,大聲地喊著:“爹,爹……”

沒有回答,隻有回音,整個樓梯通道回**著楊小懶那驚慌失措的聲音。

地包天用的是一盞銅燈,而我們手上都有手電筒,照著這黑黝黝的樓梯處,聽到這回聲,心中不由得越加驚慌起來。前麵太黑,楊小懶不敢往前走了,回頭看我,結果這手電筒一掃過來,她臉上立刻露出了極度驚恐的表情,張大嘴巴使勁兒地一聲大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