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水車終成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李振如今算是知道了其中緣由。

在這個醫療設備和條件都極度落後的古代,染上風寒都既有可能丟了性命,可想而知李振的傷到底有多麽觸目驚心!

全身上下刀傷不下二十處,最險的一處,隻差一寸便會剖開李振的心髒!

單單是止血,便用了整整一天!

更不必說李振被活活扭斷了手臂,稍稍用力,便疼的李振刻骨銘心。

受了這麽重的傷,李振能活下來實屬命硬,也是老天保佑。

須知這幾日昏迷時,李振一直高燒不退,好幾次一隻腳都踩進了鬼門關,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回來了。

“所以說啊,還是得靠食補。”

火炕上,李振端著一整根豬肘子吃的滿嘴留油,口齒不清道:“媳婦兒,你也多吃點兒,如今咱們這日子也算好起來了,你好好補補身子。”

“我沒事的,還是官人多吃一些。”

“不行,讓你吃你就吃。”

李振不由分說的將肘子遞給如煙,後者望向這一片狼藉,隻感覺有些難以下口。

“快吃!”

“嗯...”

如煙拗不過李振,咬了一大口後,臉像倉鼠一般鼓了起來,甚是可愛。

於是李振滿意的點點頭,收回了目光。

修養了幾天,基本可以下地,也是時候幹點正事兒了。

水車的基本原理,這幾天李振已經講給了三叔聽,後麵的事,便不需要自己持續跟進了。

至於賊人的事,果然不出李振所料,宛如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好在李振一開始就沒指望他們。

吃了午飯,李振撐得直哼哼,在如煙的攙扶下外出轉轉,順便消消食兒。

一腳高一腳低的菜在田坎兒上,李振目光如炬。

村裏的生活簡單的可怕,一眼便望到了頭。

要說幻想,李振一開始也有過。

醉臥美人榻,醒掌天下權!

想想就好。

李振自嘲的笑了笑,牽起如煙的柔荑。

“媳婦兒,你我夫妻這輩子恐怕都要活在這小村子裏了,後悔嗎?”

“官人在哪裏,哪裏便是家。”

也對,吾心安處即是吾鄉。

不過,既然是家的話……

俗話說老婆孩子熱炕頭。

現如今自己家有嬌妻,難免讓李振有了男人都有的小心思。

之前李振本想等到真的能給如煙一個生活環境時,再考慮這種事。

可剛剛經曆了生死之劫,現在的他看的可是比之前要通透了許多。

於是,李振不自覺的湊到了如煙的身旁,自己的嘴也印上了如煙的粉唇。

身體,也不自覺的向著如煙傾去。

“嘶……好痛!”

“哎呀,官人你怎麽手受傷了還不老實,快讓我看看……”

......

水車開始拚裝了!

為了避免因為操作失誤導致自己的勞動成果付之一炬,亦或是想親眼見證這一時刻,盡管李如煙萬般不願,李振還是想去田裏看看。

“隻是看看而已,你若不信和我一同去。”

在如煙的服侍下,李振換好衣服,笑道:“再怎麽說,這東西也是我琢磨出來的,我不去總歸不合適。”

“我自然要去,免得官人逞強!”

李如煙撇撇嘴,攬住李振的臂彎夫妻一並出門。

田裏熱火朝天!

幾乎全村人都聚集在此,共襄盛舉。

當然,大部分人還是摸不清頭腦的。

等李振趕到,三叔恰好準備拚裝,在幾個漢子的幫助下,已經打好了地基,水車也漸漸有了雛形。

三嬸兒負責耐心的給鄉親們講解水車的用途,都是李振一句一句教給她的,望著鄉親們臉上洋溢的笑容,李振釋然了。

耗費這麽長時間,做了這麽多的努力,這不正是他想見到的光景嗎?

“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農桑之事,是和老天爺搶時間啊...如今有了這水車,也提供了諸多便利。”

這邊李振正在感慨,餘光卻注意到一臉驚訝的如煙。

“媳婦,咋啦?”

“官人,我為何從未聽過此詩?莫非是官人所做?”

李振心中直呼糟糕,一順嘴就說出來了!

一首詩而已,說了便說了,李振隻是不知道如何向如煙解釋,會很麻煩。

“我說了嗎?怕不是你聽錯了。”

“怎會?我分明聽到了!官人,你還會作詩?”

李振讀過書不假,但也僅限於策論一道,詩詞卻是不曾學過,這一點如煙是清楚的。

“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雖說辭藻樸素,卻是一語中的,官人好生厲害!”

“你說是那便是吧。”

“隻是這詩無開頭無結尾,平仄韻律皆不同於七言詩,似乎是從中間截取了一段?”

李振聞言,隻想把李如煙的頭蓋骨掀開看看她的腦子。

開什麽玩笑?僅憑一二句詩詞就能看出來這麽多,到底你是穿越的,還是我是穿越的?

念至此,李振輕咳一聲,試探道:“奇變偶不變!”

李如煙蹙起眉頭,一臉疑惑。

於是李振才放下心來。

“媳婦啊,不要想那麽多,隻是為夫有感而發而已,與其關注這些,倒不如想想咱倆啥時候要個孩子。”

“官人此言差矣,若是官人在詩詞一道頗有天賦,何不多做幾首用於投行卷,保不齊被那位大人看上,從此脫了白身,哪怕隻是做一方父母官,也是極好的。”

畢竟是商賈之家,在這方麵李如煙受到了不少父母的熏陶,極其看重。

須知在大興,雖說商賈的地位不如李振熟知的曆史上那般卑賤,卻也地位不高,凡事有些勢力的商賈,都擠破了腦袋想要和為官之人扯上關係。

隻是看李振的態度...似乎不太感興趣?

“做官有啥好的,睜眼閉眼一堆人的吃喝拉撒,還要小心自己的腦袋,保不齊因為什麽事兒就掉了,我可沒興趣。”

李振擺擺手,似乎不願在談論這個話題,卻沒有注意到如煙眼中那一抹希冀。

“對了媳婦兒,過些日子,咱們去縣裏一趟,蓋房子也該提上日程了,我們購置些家具,挑你喜歡的。”

李振打算將三叔和三嬸兒接過來一起住,已經和如煙商量過了。

老兩口畢竟無後,對李振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如今年歲已高,李振打算也必須給他們養老。

“哦,知道了...”

望著有些心不在焉的如煙,李振咂咂嘴,不免歎了口氣。

“還是要慎言啊...”

也就是今日隨口說出來的詩詞事關農桑,萬一說出來什麽不該說的...

比如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換新天!

再比如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

這些若是被人聽了去,李振這顆腦袋可就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