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巫師的囑托

希基特騎在馬上,從望遠鏡裏看著遠方的山脈。維恩樹林一如既往鬱鬱蔥蔥,與以往不同的是,那些山脈上如今密密麻麻布滿了他們的死敵——凱薩爾人。

安寧平靜的奧根尼斯穆,一夜之內就變了個模樣,凱薩爾人不知從哪裏來的膽力,竟然越過了維恩樹林,如蝗蟲一般向諾姆塞爾人的土地進犯。為了保護家園,諾姆塞爾人自發組成了軍隊,與國王米泰伯利茲的王宮衛隊一起,頑強抵抗凱薩爾人的侵略。凱薩爾人雖然窮凶極惡,他們卻低估了諾姆塞爾人的力量,他們一直以為這個溫和友善的民族會不堪一擊,可當團結起來的諾姆塞爾人肩並肩站在他們麵前的時候,那些看似笨拙的長矛和盾牌竟讓他們吃盡了苦頭,一連好幾天,凱薩爾人的戰線沒有推進哪怕一丁點。

“希基特長官,有大約五百名凱薩爾人從西麵過來了!”一名士兵急匆匆跑到希基特的馬前。希基特依舊舉著望遠鏡,及肩的黑發被風吹了起來,發卷在無規律地揮舞著,與他臉頰兩側和下頜修建得整整齊齊的胡須成鮮明對比。在幾天以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諾姆塞爾青年,與其他年輕人一樣,他喜歡激烈的運動,比如騎馬打獵,或者舞刀弄劍,沒想到戰事爆發,本來可有可無的興趣成了如今最炙手可熱的技能。

希基特把望遠鏡從眼前挪開,若有所思望著那連綿不斷的山脈,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的,黑色的瞳仁非常明顯,凝視的時候,總讓人覺得那兩個瞳仁是另一雙眼睛。“西麵我們有多少人?”他開口問那士兵。

“不到一百人……我們要不要多增派人手去那邊?”

“不。那五百名凱薩爾人的目的就是想分散我們的兵力,你看見山頭上對我們虎視眈眈的那群家夥了麽?”希基特把望遠鏡遞給那士兵,“隻要我們這邊稍有鬆動,他們就會衝下來。”

“我們該怎麽辦,長官?”

“按兵不動,你們繼續守住這裏,我去看看那五百名凱薩爾人想要搞什麽名堂!”希基特一勒韁繩,撥轉馬頭向西奔馳而去。

奧根尼斯穆的西麵是一條寬寬的河,這條河與那北麵的山脈相交,把諾姆塞爾人和凱薩爾人隔開。如果凱薩爾人越過這條河,就等於突破了諾姆塞爾人一半的防線,但希基特不信這五百餘凱薩爾人有這麽大的能耐,因為這條河的河岸早被諾姆塞爾人設置了重重機關,即使凱薩爾人能避過或者解決這些障礙,他們也會受到河岸上等候許久的諾姆塞爾士兵的猛烈攻擊。

從望遠鏡裏看去,希基特發現河對岸的凱薩爾人並沒有渡河,隻停下來形成一簇簇的人圈,不知在搞什麽鬼。“凱薩爾人不會浪費時間和我們對峙的。”希基特心想,他又端詳了對岸的凱薩爾人一會兒,忽然揮舞著手臂大喊:“大家退後!快退後!”

可惜這話喊得遲了,士兵們還未來得及采納希基特的指令,河對岸就已騰起了一團團烏雲,帶著刺耳的嗡嗡聲,直向希基特和士兵們撲來,烏雲逼近的時候,地麵上的人們才看清楚,那些“烏雲”原來是一隻隻碩大的黑蜂組成的蜂群!

“用盾牌和火把!”希基特大聲喊道,拔出腰間的劍,迎上前去,幾下就把飛在最前麵的兩隻黑蜂攔腰砍斷。他的劍比普通的劍要寬一倍,這麽寬的劍身遇到蜜蜂,就好比蒼蠅拍遇到了蒼蠅,除了削和刺,拍也是極具殺傷力的打法,不一會功夫,他的坐騎周圍就落滿了黑蜂的屍體。

士兵們迅速點起火把,一簇簇火把組成一條巨大的火蟒,纏繞並吞噬著蜂群,可黑蜂卻毫無減少的趨勢,恰恰相反,蜂群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這些黑蜂個頭比尋常蜜蜂大許多,但生性相同,蜇人之後也立即死去,不過這鋪天蓋地的蜂群,二十隻黑蜂對付一個諾姆塞爾人也綽綽有餘。

“長官!我們快撐不住了!”希基特近旁一名士兵喊道,他身上和臉上已經傷痕累累。

另幾名士兵喊道:“長官,撤退吧!可惡的蜜蜂太多了!”

“不能撤退!”希基特奮勇揮著闊劍,片刻又殺死了幾隻黑蜂,“這裏一旦失守,山下也守不住,整個奧根尼斯穆就要落入凱薩爾人手裏,我們即使隻剩一口氣,也絕不能放棄!弟兄們,繼續啊!我就不信小小的黑蜂能打敗我們英勇的諾姆塞爾人!”

希基特剛毅的神情鼓舞著所有人,更多的火把點了起來,火蟒變成了火龍,很多士兵一手舞著火把,一手揮著刀劍,在畢畢剝剝和鏗鏗鏘鏘的聲音中,黑蜂的屍體暴雨一般從半空墜落,綠油油的草地漸漸變成一片黑土。

隻聽遠處一聲響亮的馬嘶,一匹白色駿馬閃電般來到眾人麵前,騎在馬上的是個身穿銀色鎧甲的英俊青年,他那金黃色的頭發仿佛火焰在風中跳動,湛藍的眼睛好像把整個大海都裝在了裏麵,他大聲笑著對希基特說:“兄弟,幹得好!我來幫你們一把!”說著便俯身從馬鞍袋內拿出一個包裹,迎風抖開,原來是一張密織的絲網。青年騎士從馬背上站起來,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提著絲網,直向蜂群最集中的地方衝去,駿馬衝到哪裏,那張絲網就揮到哪裏。這絲網的出現不亞於一場狂風的驟降,那群烏雲頃刻被吹得七零八落,不知道那青年騎士用的什麽法子,被網住的那些黑蜂在網內橫衝直撞,但就是出不來,殘餘的那些也被希基特和士兵們一陣乘勝追擊,沒有一隻能活著飛回河對岸。河對岸的凱薩爾人見這陣勢,明白一時半會無法攻破這條防線,不得不悻悻離去。

青年騎士把裝滿黑蜂的絲網紮緊,牢牢縛在馬鞍後麵,在馬上對希基特行了個禮:“再見,英勇的希基特長官!”他一拉馬韁,駿馬前蹄離地直立起來,飛揚的馬鬃和他飄舞的金發在歡快跳躍,銀色的鎧甲和雪白的馬身上被夕陽灑滿了金輝。一眨眼間,青年騎士又閃電般遠去了,快得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直到青年騎士的身影消失,士兵們仍沉浸在驚喜中,過了好久,一名緩過神來的士兵問希基特:“長官,這位騎士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他……是他……”希基特也仿佛在夢裏,他自言自語著,忽然用古奧根語唱起了一首歌:

“Lseqqs ziomut ent nenw,

evizzelpolq ans belloitnocnu,

euzzit ent levocei ans lisqel,

evitcs ed zllec metz beenew。

Me lueeq zifsew osllz ed gofive,

Of lebgil guq lecovel fue fizzne,

Nucoufloll ed guq bloa lezzive,

Mueu fue fnwolz gobegle!”

古奧根語是在最古老的諾姆塞爾語言,在奧根尼斯穆已經不再通用,但這種語言並未絕跡,很多古老的經卷因為用這種文字書寫而將這種語言完整地記載了下來。希基特是年輕人中罕見的喜歡鑽故紙堆的那種,這個語言對他絲毫不陌生,但是這首歌突如其來蹦進他腦海中,讓他有些莫名其妙,他知道這首歌的涵義,清楚知道這首歌的每一個單詞,也肯定自己在什麽地方看到過這首歌,但一時就是想不起來。

“這首歌唱的是什麽,長官?”好奇的士兵圍住了希基特。

希基特望著遠方的群山,輕輕說道:“它是一個古老的預言,說在奧根尼斯穆出現大災難的時候,會有一位英雄橫空出世,拯救這裏所有的人民。”

“你做得很好,史丹姆。”布拉德巫師微笑地看著那張裝滿黑蜂的網,“這些黑蜂是凱薩爾人施放的,它們會告訴我們來自凱薩爾人的消息。”

史丹姆脫下銀色鎧甲,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布拉德的最後一句話讓他有些興奮:“巫師,您要做法了麽?我要不要把俄珀和托珀找來?”

布拉德搖了搖頭:“不用,孩子,有你在這裏就足夠了。”說完他拉動網口,黑蜂爭先恐後從網中竄了出來,整個房間都響徹著嗡嗡聲,黑蜂翅膀的扇動竟讓房間裏起了風,史丹姆有些緊張,他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劍,準備隨時進入戰鬥。

“不要害怕,史丹姆。”布拉德喃喃念起咒語,一邊念一邊輕輕搖動法杖,法杖的頂端騰起一蓬紅煙,紅煙嫋嫋升起,在房間裏亂竄的黑蜂跟被下了命令一樣,紛紛飛到紅煙裏麵,紅煙繼續上升蔓延,最後形成了一個煙圈,此時所有黑蜂都被吸納在紅煙中,乍一看去好像房間正中吊了一個紅黑相間的圓環。

“Euebocuo!Lacuec!”布拉德提聲喝道,“奧根的叛徒!伯麥羅的敗將!讓我看看你們!”

巫師話音一落,圓環裏麵開始放光,圓環看起來象一麵鏡子,鏡子中影影綽綽,由模糊變得清晰。史丹姆看見一群凱薩爾人簇擁著一個頭戴皇冠身披黃金披風的人,鏡中的所有人都背向鏡麵在對一個祭壇頂禮膜拜,史丹姆雖然看不見那些凱薩爾人的麵孔,但從他們跪拜的姿勢上,可以看出他們是多麽的虔誠,虔誠得讓史丹姆難以相信他們竟是殘暴的凱薩爾人。

“那戴皇冠的一定是突魔王了!”史丹姆第一次看見讓人談之色變的突魔王,雖然隻是個背影,也足以讓他渾身一震。

布拉德豎起一根手指:“噓,史丹姆,不要說話,我們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鏡子裏麵的凱薩爾人起初是一片嗡嗡聲,嗡嗡聲突然低了下去,一個聲音在激動地說:“無比尊貴的卡西諾瑪神靈,我們驍勇無敵的凱薩爾人向您奉上提修神樹的樹汁和根脈,從此凱薩爾人將不再受製於除您之外的任何神祇!我們從現在起自由了!我們自由了!”這個聲音是突魔王的,史丹姆本來以為突魔王應該是個老態龍鍾的家夥,但從聲音聽起來,他非常年輕。

突魔王把祭辭說完後,很多凱薩爾人的聲音接著響了起來,此起彼伏——他們在歡呼:“自由!自由!自由!”

史丹姆看了看布拉德,他發現布拉德臉色慘白,喃喃說道:“史丹姆,看哪,你看哪,他們破壞了提修神樹……他們果然破壞了提修神樹!”

“出什麽事了?巫師?”

布拉德歎了口氣:“不親眼看到,總是不能相信……史丹姆,來,坐在我旁邊,今天我要把你該知道的事情全告訴你。你在我這裏已經呆了十年了,是不是?”

史丹姆點點頭。

“這十年裏,告訴我你都做了些什麽?知道了些什麽?”

“我想我知道和學到了很多很多,巫師。”史丹姆的眼睛閃閃發亮,“每天俄珀教我劍術和騎馬,托珀領著我讀您收藏的書。”

“可是你最初願意留下的理由,是想找出很多奇怪的事情背後的謎底,可現在你仍舊沒有得到答案,史丹姆,我的孩子,告訴我實話,你後悔嗎?”

史丹姆想了想,輕輕搖搖頭:“您曾經說過,知道這些謎底是個很漫長的過程,雖然我不知道有多漫長,但我相信這些謎底會等著我去找到它們。還有,記得您的書裏一個哲人說過,任何事物和過程有它存在的理由,所以我也沒有後悔過。”

布拉德慈愛地拍了拍史丹姆的肩膀:“很好,我的孩子。十年以前,你完全有理由離開,但是你留下了;十年以後,你完全有理由後悔,但是你卻沒有後悔過。你果然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孩子,奧根之神沒有選錯你,我也沒有看錯你。”

“奧根之神選我?巫師,我不明白……”

布拉德拿出一本厚重的羊皮紙書,從裏麵抽出一張薄薄的羊皮紙箋,緩緩念道:

“Me lueeq zifsew osllz,

Me lueeq gufioucoaeue,

Yoleasal ssalpua guiop uo og?

Nulentssaoons waut uoeal of Moy.”

念畢,布拉德把紙箋放回書裏:“史丹姆,你學過古奧根語,該知道這首詩的意思。”

史丹姆慢慢的、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字一句念誦著:

“吾儕將勝利,

吾輩有英雄,

英雄何處尋?

維恩樹林中。”

布拉德眯著眼睛微笑著:“我的孩子,你該明白了,你就是這首詩裏說的英雄,你是我們奧根尼斯穆的gufioucoaeue,因為你是第一個走進維恩樹林的諾姆塞爾人。”

“可是……我那天是不小心進了維恩樹林,我本可以不進去,或者其他任何諾姆塞爾人都有可能進去……”

“一件事情在發生之前,有無數種可能,但發生之後,那些可能就不再存在,唯一存在的是現實。現實就是你,史丹姆,是你第一個走進了維恩樹林,並且是你在我這裏留了十年。這一切好像是不小心,其實是注定發生的。記住,我的孩子,一切必然常常披著偶然的外衣出現在我們麵前。”

史丹姆沉默了,房間忽然變得很靜很靜,布拉德巫師的話還在繼續。

“史丹姆,現在我要逐個回答你過去和現在提過的問題,一切問題得先從凱薩爾人說起,他們是這一切不幸的本源。凱薩爾人原本都是普通的諾姆塞爾人,那時的奧根尼斯穆是真正的樂土,可自從突魔王出現以後,他誘使教唆一些意誌不堅定的諾姆塞爾人背棄自己這塊土地和人民,肆意放縱貪婪的本性,這些變質的諾姆塞爾人就成了如今的凱薩爾人。”

“孩子,說起來你可能不會相信,萬惡的突魔王其實也是諾姆塞爾人,他跟那些成為凱薩爾人的諾姆塞爾人不太一樣,他是卡西諾瑪神的代言人,由卡西諾瑪親自挑選,被選中之後,卡西諾瑪會給這個人以巨大的魔力,讓他能夠控製意誌不堅的諾姆塞爾人,能夠與絕大多數諾姆塞爾人對抗,在凱薩爾人中,他擁有絕對的權力。比較糟糕的是,突魔王能夠長生不老,而且他永遠都那麽年輕。”

“突魔王和他的凱薩爾人為奧根尼斯穆幾乎帶來了滅頂災難,所幸天無絕人之路,一位名叫埃洛佩的巫師在奧根之神的幫助下,終於發現了凱薩爾人的弱點,也想到了克製凱薩爾人的法子,他在伯麥羅山上建造了維恩樹林,對位於樹林中央的那棵樹施了魔法,使這棵樹的樹根旺盛生長,深深紮入伯麥羅山裏麵,牢牢控製住凱薩爾人的命脈——位於伯麥羅山核心的姬靈泉。這棵樹就是提修神樹。”

“凱薩爾人看起來無堅不摧,但離開了姬靈泉,他們一天也活不下去。而姬靈泉同時又是諾姆塞爾人的命脈之一,我們不能破壞它,否則就等於同歸於盡。埃洛佩巫師的提修神樹讓諾姆塞爾人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靜生活。可惜,突魔王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終於破壞了這棵神樹。”

“萬事有始必有終,奧根之神和埃洛佩巫師猜到提修神樹會有這麽一天,所以,這本埃洛佩巫師臨終前留下的書告訴我們,提修神樹被凱薩爾人破壞的時候,就是我們要和突魔王正麵對決的時候,第一個進入維恩樹林的諾姆塞爾人,將是能夠背負起這個艱巨任務的勇士,隻有這位勇士能打敗突魔王,被打敗的突魔王將失去包括長生不老在內的所有魔力,這位勇士就是你,史丹姆!你要有信心!”

史丹姆專注地聽著布拉德的敘述,聽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巫師,並非我沒有信心,隻是……為什麽你那麽堅信我能背負起這個艱巨的任務呢?和突魔王短兵相接,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

布拉德的臉上浮起一層神秘的笑容:“史丹姆,你有超乎常人的巨大潛力,隻不過你自己毫不察覺罷了,等你到了姬靈泉邊,你會深刻體會到,那體會比我現在用語言告訴你要生動許多。”

“姬靈泉?巫師,您的意思是去打突魔王之前,我要先到伯麥羅山的肚子裏走一遭?”

“一點不錯,我的孩子。你不用擔心別的,俄珀和托珀會陪著你,除了他倆,你還會有幾個得力的幫手,比如這位精通古奧根語而且善戰的年輕人。”布拉德輕輕擊掌數下,房門打開,俄珀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史丹姆回頭一看,那人正是希基特。

希基特抱著闊劍,對布拉德和史丹姆深深行了一個禮:“巫師,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史丹姆騎士,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

史丹姆站起身來,拍了拍希基特的肩膀,扶著腰間的長劍,說:“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等一等,史丹姆,還有一個人你要見一見。”布拉德喊住了他們。

“還有誰?……”史丹姆邊問邊轉身,可後麵的話卻怎麽也問不出來,那一刻他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因為太突然,他把自己弄得險些窒息——布拉德巫師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年輕的姑娘,那姑娘的麵容驚人的美麗,黑亮的眼睛好像綴滿繁星的夜幕,栗色的長發一直垂到腰際,白色的披風,白色的長袍,渾身的白色,卻和布拉德巫師的衣服顏色大為不同,相比之下,她的白色給人的感覺如同一朵裹了薄紗的鵝毛,柔軟而且輕盈。

在史丹姆瞠目結舌的時候,那姑娘開口說話了,聲音和十年前一樣平靜、溫柔和甜美。

“你好,史丹姆,我叫伊特璐,是布拉德巫師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