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大雪連著下了不知幾日。

京師城內，凋敝的街道旁烏黑的殘雪又蓋了一層新雪，隨處可見被積雪壓塌的窩棚，時不時有個流民倒在地上就再也起不來了。

一輛馬車從南門大街飛馳而過，濺起滿地的汙雪。

它一路向北，在徐府街拐向了東麵，行不多久，就來到中山王府的門前。

車裏探出一個胖乎乎的腦袋，哈著白氣，對著駕車的小廝吩咐了幾句，便立即縮回了車裏。

小廝搓了搓手，跳下馬車，踩著積雪來到中山王府門前，剛想叩門，側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幾名佩刀的軍士。

“你是什麽人？”

小廝一愣，急忙躬身施禮，遞上名帖，“小的是從西安府過來的，車裏是我們秦王二公子，想拜會左都督徐增壽。”

“徐都督？”

幾名軍士相互看了看，為首的一名軍士掂了掂手中的名帖，又將它交還給那小廝，“你們不知道啊，徐都督被禁足啦。”

“禁足？”

軍士點點頭，“恐怕你們二公子要白跑一趟了。”

小廝並不死心，從衣袖中掏出白花花的一堆碎銀子，諂媚地遞了過去，“幾位官爺，這天寒地凍的，您幾位買點酒水暖暖身子，歇一歇。”

為首的軍士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好半天道：“魏國公有交代，一定要看好了徐都督，絕不能與任何外人接觸，我這也是沒辦法。”

小廝見沒有回轉的餘地，便將銀子揣好，悻悻地回到車上。

車內的二公子聽了小廝的回話，心中大為不快，如果這趟京師之行沒見到徐增壽，不等於白來了。

他一腳踢在小廝地腰眼上，“沒用的東西！”

小廝痛得呲牙咧嘴。

二公子又伸手給了他一個清脆巴掌。

小廝捂著通紅地臉孔，眼淚差點掉下來。

“哭，還敢哭，”二公子吼道，“走，圍著王府轉一轉，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門路。”

小廝無奈地點點頭，等二公子重新坐好，他雙手一抖韁繩，馬車繞著中山王府緩緩而行。

繞到王府角門，小廝將馬車停了下來。

他委屈地衝車內說：“二公子，角門到了，我這就下去看看有沒有門路。”

車內沒有出聲，而是出來一隻腳，“還不快去。”

“哎，哎，”小廝連滾帶爬跳下馬車。

小廝也顧不得濕滑的積雪，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到了門口，拉起門環“啪，啪，啪……”一頓亂拍，裏麵卻沒有一點動靜。

就在小廝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角門自己開了，從裏麵走出一個提著糞桶的仆役。

小廝像是見到了救星，上去就拉著他的手問：“您是不是王府的仆役？”

那仆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幹嘛？”

小廝立即掏出碎銀子遞過去，“這位爺，能不能想個辦法讓我們老爺進一趟王府？”

仆役眯著眼睛看看他，又向馬車望了一眼，“看你們老爺不像是一般人，進王府應該走前門。”

小廝尷尬地笑笑，“我們老爺想見見徐都督。”

“徐都督？你們老爺見他做什麽？”

小廝猶豫了一下，伏在仆役的耳邊輕聲道：“我們是從北邊來的。”

仆役的眼睛一亮，放下糞桶，“你們是從北邊來的？那你們能見到燕王麽？”

小廝得意地說：“我們老爺就是從燕王那邊過來的。”

“你……你們可不可以帶我去見燕王……”仆役突然哭出來聲來，“我叫劉生，我……我有十分重要的東西要帶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