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明，洪武二十一年，大漠。

青色的草原蒼蒼茫茫，葉蒿草上的晨露像散落的珍珠星星點點。

幾隻野兔在草叢中窸窸窣窣地覓食。

其中一隻兔子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大地微微震動，有個巨大的東西在快速靠近，兔子們四散逃竄。

遠處一小隊“夜不收”隆隆而至，“夜不收”是明軍中最精銳的前哨。

為首一名小旗官，轉頭焦急地問身邊的騎手，“老四，你看清十一是朝這個方向走的？”

麵目黝黑的李老四默默地點點頭，“頭兒，沒錯，就是這個方向。”

“十一也太傻了，當逃軍可是要殺頭的”，稍稍落後的一個騎手抱怨道。

小旗官轉身瞪了他一眼，“猴子，別亂說，我們這沒逃軍。”

猴子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精瘦的臉上微微泛紅，抿了抿嘴巴不說話了。

落在最後臉色白淨的“書生”歎了口氣，開口道：“前幾日他家裏來信了。”

書生是弟兄們中間讀書最多的人，平日裏都是他幫著大夥讀家信和回家信。

眾人都望向書生。

“信上說他母親要不行了。”

兄弟們沉默了，李老四握緊拳頭重重地打在自己的馬鞍上，**的戰馬吃了痛，蕭蕭地鳴叫著衝到了隊伍最前麵。

“十一，是十一，在那裏。”李老四在馬鞍上直起身子指著遠處叫了起來。

小旗官放眼望去，茫茫的草原上有一個人影慢慢前行，“是他，是他，快追……”

隊伍中的弟兄們精神一振。

“嗖……”一陣勁風掠過臉頰，眼前飛濺起幾滴猩紅的鮮血，小旗官一時間楞在那裏。

“韃子，韃子，有韃子……”

“下馬……”

“趴下，趴下。”

……

四下裏安靜了，隻聽見風搖草葉和戰馬的嘶嘶聲。

小旗官盡力壓抑住重重的喘息，臉上火辣辣地痛，他躬身躲在一堆沼柳草的後麵，右手邊李老四臥在草地上一動不動。

幾名弟兄分頭藏在不遠的地方。

“嗖，嗖……”又有幾支羽箭破空而來，刺入草叢。

猴子眼尖發現了韃子的蹤跡，用眼神示意在前麵一堆金露草後麵，那裏的草葉不自然地搖動。

小旗官點了點頭，老四和猴子同時輕輕地抽出雕翎箭，時光像是停住了。

“嗖，嗖。”雙箭齊發。

下一瞬，“啊！”

一個熟悉的聲音，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望向那裏。

“十一！是十一啊！”書生淒厲的叫聲被大漠的風卷著飄散在草原上空。

“捕魚兒海大勝，及十日，大將軍藍玉又破故元將哈剌章營獲其部下軍士一萬五千八百三戶，馬駝四萬八千一百五十餘匹。”——《明太祖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