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南宋的滅亡

南宋恭帝及太後宗室的出降,標誌著存在了320多年的宋朝基本結束了,但南宋的遺孤遺臣依然在南方對元人進行著頑強的抵抗。

當時淮東、真州、揚州、泰州仍然被南宋的遺臣李庭芝、薑才、苗再成等人堅守。從臨安逃出的張世傑、陳宜中、陸秀夫、文天祥等人則很快在福州擁立益王趙昰為帝。就在這個時候,伯顏回到了蒙古,因為元朝內部又出現了叛亂,蒙哥之子昔裏吉起兵。元朝人把主要的注意力北移,給了南宋的遺老遺少們一定的喘息時間。

在這段時間裏,真正做到有效抵抗的隻有李庭芝與薑才協守的揚州。

留在南方的元將阿術對揚州屢攻不下,正好臨安已經投降,伯顏將太皇太後謝氏諭降李庭芝的手詔送到阿術軍前。阿術立即命人在城下宣詔,李庭芝聽完宣讀後說道:“我隻知奉詔守城,沒聽到有詔諭命令我歸降。”

阿術沒辦法,隻好繼續攻城,依舊不克。後來李庭芝聽說南宋皇室被虜北上,痛哭流涕,盡散家財勞軍,令薑才率兵4萬截擊瓜洲,想要奪回兩宮。薑才率軍出戰,與元軍血戰6個多小時,元兵為防有失,劫持南宋皇室後撤。薑才緊追不放,邊追邊打,到浦子市,遇到前來支援的元軍。阿術親自督戰,前後夾擊薑才,薑才自知兵少久戰難以取勝,隻好撤退。阿術愛惜薑才勇猛,令人招降。薑才慨然回答:“我寧可死,怎麽可能作降將呢?”同時,守衛真州的南宋遺臣苗再成也出兵奪駕,但都沒有成功。

這次戰役結束後,阿術又多次以太後謝氏的名義諭降李庭芝。李庭芝不答,命士兵發弩射死諭使。阿術於是遣兵守高郵、寶應,斷絕揚州糧道,跟著又用諭旨招降李庭芝,李庭芝再次殺死諭使。這時淮安、盱眙、泗州均因糧盡出降,隻有李庭芝力戰不屈,糧盡就將鎧甲上的牛皮煮了吃。揚州城內出現了兵民易子相食的悲慘景象,李庭芝仍守城不降。恰在這一時刻,張世傑、陳宜中、陸秀夫等人在福州擁立益王趙昰稱帝,召李庭芝為右相。李庭芝接詔,令製置副使朱煥守揚州,與薑才率兵7000趕往泰州。沒想到李庭芝剛出城,朱煥就獻城出降了。李庭芝馬上受到了元軍的追擊,隻好逃入泰州,泰州裨將孫貴、胡惟孝也偷偷打開泰州北門接應元兵,李庭芝和薑才被俘,先後被殺。

李庭芝和薑才死後,南宋遺臣們的抵抗意誌更加脆弱。

1277年,元人穩定了北方局勢後,重新集中力量平定中國南部地區。

就在這一年,元將唆都依次占領了福州、泉州和廣東,1278年占潮州。

同樣是在1278年,兩淮、四川的抗元勢力也先後失敗。在5月8日,不到10歲,剛被擁立不久的宋帝趙昰在心驚膽戰中死去。其弟趙昺又被推到了這一時代的風口浪尖上,登上“皇位”,成為南宋殘餘勢力新的心理寄托。

但很快,這一寄托也隨著洶湧的波濤消失在了大海之上。張世傑等人以雷州半島附近的硇洲島為基地,不久,元軍的持續進攻迫使他們再次逃亡,從廣州渡海到達崖山島。

元軍迅速對崖山進行了封鎖,並展開了進攻。這是曆史上罕見的大海戰,它將南宋最後的一頁畫麵展現得淒慘悲壯。

1279年2月,元軍都元帥張弘範會同副帥李恒,兵分水陸進攻崖山。

張世傑率軍進行決戰,集結1000多艘艦船,四周加固戰柵,構成海上堅城。元軍的數次進攻,均告失敗。但張世傑的這種做法無疑將戰船的機動性抹殺了,不能有效地進攻,隻能進行防禦,麵對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麵,戰敗也就隻是時間問題。元軍先威迫被俘的南宋丞相文天祥寫信招降,遭到了文天祥的拒絕,又利用張世傑的外甥去勸降,結果也被張世傑罵走。

於是元人采用斷絕補給、長期圍攻的辦法,占領了崖山外圍,隨即截斷了南宋的糧、水補給線。南宋官兵吃幹糧飲鹹水,嘔吐疲乏,仍堅持戰鬥,毫無降意。二月初六,天色晦暗,風雨交加,元軍把握住了戰機,趁早、午海潮漲退的機會,大舉圍攻崖山。3月19日,張世傑決定突圍,在經過苦戰後,南宋船隊最終崩潰。混戰中張世傑領少數戰船,乘霧突圍成功。

但少帝趙昺和丞相陸秀夫被困崖山。無奈之下,陸秀夫殺死妻子,懷揣玉璽,抱著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的少帝投海殉國,“後宮諸臣,從死者眾”。

這次戰鬥曆時20多天,雙方共投入兵力50餘萬,動用戰船2000餘艘。戰鬥結束時南宋軍隊幾乎全軍覆沒,海上浮屍達10萬之多。

幾天以後,張世傑回來尋找帝室,知元·青花八棱罐道少帝已死,隻好帶領船隊再度出海。3個月後,航至海陵島一帶遇颶風溺死海中,全軍覆沒。另外還有一部分南宋遺臣逃到了占城,也就是今天的越南,希望在那裏實現他們恢複宋朝的夢想。不過,當元軍開始準備對占城用兵時,這群南宋最後的“忠臣們”也退出了曆史舞台。南宋成為一去不複返的曆史。

點 評

麵對曆史,我們最好做一個冷眼的旁觀者,盡量不要把個人情感摻雜在裏麵,因為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是在閱讀曆史,而是在用自己的情感去感受、甚至是改動曆史。就曆史本身而言是客觀的,但當曆史轉化成文字形式出現時,就從來沒有絕對客觀過,因為書寫曆史的人是有目的、有感情的。

南宋滅亡的原因是複雜的,盡管出現了賈似道這樣的奸臣,度宗這樣的昏君,但對於這個經濟文化極為發達,而在軍事上隻能守不能開疆拓土的朝代來說,麵對著強敵環伺的亂世,滅亡隻是早晚的事情。這是客觀上的必然。可如果說南宋一定就會在1279年滅亡,那就是毫無道理的主觀認識了。畢竟曆史是由一個個事件組成,而事件是由人來演繹的。襄樊是可以守住卻未能守住的。因為有賈似道、呂文德、範文虎這樣的一群貪圖安逸、貪圖錢財、貪生怕死的官吏構成了南宋的腐敗政治。張世傑是個忠臣,但他卻隻是一員猛將,而不是一個深謀遠慮的帥才。在淮南的戰場上,他鐵鎖連舟,叫元人一把火將10萬大軍燒得所剩無幾。心懷忠勇,統率大軍,卻不能將軍隊的作用發揮出來。

南宋是一個不乏忠臣,也不乏奸臣的朝代,它所缺乏的是能夠力挽狂瀾的軍事家,縱馬揚鞭的統帥。這並不是說南宋不存在這樣的人,而是即便存在這樣的人也很難被重用。有時在國家危難時刻,雖然被一時重用,危機過後,帥才們會立即被排擠或剪除。北宋末年的李剛是這樣,南宋初年的嶽飛也是這樣。這種對將帥之才的排擠在整個宋朝都是有傳統的,因為宋太祖的皇袍加身就是在武人得誌的情況下發生的。因此,宋朝重文輕武,對有能力的武人如果不是必要,很少會交給實權,以至於在南北宋320多年的曆史上,宋朝的軍隊戰鬥力不能說是不強,將帥的謀略不能說是不高,可卻隻能喪失土地,卻不能開疆拓土。就如同宋高宗擔心嶽飛專權一樣,宋朝皇帝寧可信任小人,也不會讓一個武人得到他應得的榮譽。

在襄樊失守時,曾有人提出起用高達,賈似道的回答是:“那樣的話呂家就要完了。”而恰恰是呂家的人把南宋的一位傑出將領劉整排擠到了元朝人那邊。盡管這涉及權力鬥爭,但也和宋朝重文輕武,文人掌握兵權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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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賈似道

賈似道,字師憲,南宋末年台州天台(今浙江臨海)人,生於1213年。父親是個地方官,在賈似道11歲時病逝,母親改嫁他人。因此,賈似道自幼浪**,整日賭博、酗酒,不務正業。長大成人後,靠著父蔭當了個管倉庫的小官。

宋理宗趙昀登位初年,賈似道同父異母的姐姐被選入宮,很快受到理宗的寵愛,晉封為貴妃。由此,賈似道成為當朝國舅,很快就官運亨通。

數十年間,從一個九品籍田令,遷升至宰相,位極人臣。

賈似道掌管國政時期,他整日縱情聲色,嬉戲於歌台舞榭,不理朝政。1258年,蒙古大汗蒙哥分兵三路進攻南宋。蒙哥率主力進攻今重慶合川,皇弟忽必烈攻打鄂州,另一路由兀良合台率領,從雲南向北攻打長沙。意外的是,蒙哥在進攻合州釣魚城時受重傷而死。忽必烈接到蒙哥死訊,為回北方爭奪汗位,他與賈似道簽訂和約。賈似道表示,隻要蒙古退兵,宋願稱臣納貢,把江北土地割給蒙古,每年向蒙古進貢銀20萬兩、絹20萬匹。

鄂州戰役後,賈似道回到臨安,將私訂和約一事隱瞞不報,謊稱鄂州戰役大獲全勝。宋理宗信以為真,下詔表彰賈似道指揮有方,晉升他為少傅,封衛國公。

1267年冬,忽必烈再次攻宋,這次元軍首先圍攻襄陽。襄陽城被困5年,賈似道把戰爭前線的消息封鎖起來,不讓宋度宗知道,無視前線告急,依然恣意玩樂。局勢日益嚴重,直到賈似道見再也隱瞞不住了,才表麵向度宗請求要親自率軍救援,暗地裏卻指使黨羽挽留。

1273年,襄樊被攻陷,賈似道隻得出兵。

1274年冬天,元軍再次攻到鄂州,而在1275年初春,賈似道才磨磨蹭蹭地率師出征。沒多久,賈似道很快在魯港戰敗,13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沿江各鎮相繼失守。在輿論的壓力下,南宋朝廷才罷去了賈似道的相職,將他放歸紹興府。

由於賈似道專權誤國,已是國人皆知,紹興關閉城門,拒絕讓賈似道入城。朝廷又降旨讓他居住婺州,婺州也不讓他入境。最後,賈似道被貶為高州團練副使,同時抄沒家產。

在南下廣東途中,賈似道被押送官打死,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說來,這名打死賈似道的衙役還有點來頭,他是會稽縣尉鄭虎臣。原來早年賈似道得勢時,鄭虎臣的父親鄭師望也曾在朝中為官。因得罪了賈似道,鄭師望被發配遠方,後來死在了那裏。在押送賈似道的路上,鄭虎臣幾次暗示賈似道,要他自殺,但賈似道就是不願意死。最後在行至漳州木綿庵時,鄭虎臣忍不住了,將賈似道殺死在了木綿庵前。

元大都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