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賊船莫錯過

市井千人千麵不一而足,而在警務單位,永遠都是單一的情景。

藍白相間的圍牆,頂著紅藍警燈的警車,進出忙碌的警員,這個掛著紡織城反扒大隊牌子的單位座落在紡一路中段,是省廳來人一行的第二站,看過了拘留所裏的毛賊,再看這個大隊的反扒隊員,甚至都有錯覺了,這些反扒隊員似乎和扒手有某種共通的地方,怎麽看怎麽像一個團夥出來的。

警服肯定不會穿,穿得是五顏六色,甚至有點頭發也染得五顏六色,年齡跨度也很大,小的剛入隊二十郎當,老的四五十了,居然還有徐佑正總隊長的下屬,早聽說警中這個特殊存在的隊伍不拘小節,不過乍見之下,還是給省廳的來人吃驚不小。

“一多半是輔警,限於我們的編製和經費,隻能勉力維持。這個大隊主要負責東郊這一帶的景區、客運站,以及一個博物館,在長安的推薦景點裏,客流量很大,大部分扒手都是景點裏逮回來的。”任兆文副局長介紹著。

厲闖大隊長前麵領著路,徐總隊長給孫教授補充道著:“本來反扒不算是治安中的重中之重,不過這些年隨著旅遊業的興起,這個事就變得越來越重要了,市裏發生過幾次外國遊客被扒的案子,造成的影響很壞,總隊陸續向反扒工作上投入的經費和設備現在已經排在其他警種之上了,沒建隊之前,這兒就老程……就是剛才見得那位光頭白胡子的,他帶一個組五個人就行,現在已經裝備一個大隊了,人數翻了十倍,還是捉襟見肘,樓上就是直聯各景點的監控,一般中午以後,隨著每天客流高峰的到來,就開始忙活了。”

回頭時,能看到那些剛剛開完短會上路的反扒隊員們,如果細想一下,那些奇裝異服的裝扮就有合理的解釋了,這個樣子混進去自天南海北的遊客隊伍裏,肯定毫無違和之感啊。

“沒辦法,被逼出來的,不但形似,還得神似,在識人眼光上,我們的隊員和賊還是有差別的,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扒手,有時候在人堆裏都能瞄到我們化妝的反扒隊員。”厲闖大隊長道。

莫名給出的一句話,恰恰是孫韶霜心裏在想的內容,她不得不對這位姓厲的大隊長刮目相看了,她笑了笑道著:“你眼光也不錯啊?”

這位白淨顯得有點文雅的大隊長不好意思笑笑解釋著:“其實還是差很多,處在我們反扒的位置,不可能有更多的機會去了解毛賊的江湖。”

“把犯罪行為養成的環境稱之為江湖,倒也沒錯,厲大隊長,您對江湖怎麽理解?”孫韶霜問。

“江湖?”厲闖思忖片刻道著:“有句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放在現代這個網絡發達的環境似乎是個過時的詞,我們不這麽認為,比如扒手這個行當,有入行的領路人,有他們自己的傳承,甚至還有他們在原來技巧上的不斷花樣翻新,他們那個圈子也有高低貴賤、也有貧富分化、也有各種各樣的規則,所以,也可以稱之為一個江湖吧。”

勉強地給了個解釋,厲闖有點戰戰兢兢,不知道會不會被領導認為是大放厥詞,他看看總隊長,徐佑正向孫韶霜道著:“別聽他們亂扯,什麽江湖不江湖的。”

“嗬嗬,徐總隊長這話有濃濃的官僚味道啊,沒事,厲大隊長,在這一點上,我投你一票。”孫韶霜開玩笑地口吻,和基層這位拉近距離了。

眾人要去的地方是這裏的監視係統,作為天網構成的一部分,反扒大隊是其中一個很小的節點,隻是因為失竊案件頻發的原因,在長安反而成了重中之重,曆年的投入也不斷地加大,原本由110指揮中心全權負責的街路麵監控,分出來一大部分重點管控區域給了反扒大隊。

十幾台電腦屏幕回傳的監控內容就是了,一所三甲醫院、一個博物館、兩個遊樂場,再加上一個市際客運站,都是扒竊案頻發的地區,從這裏直觀地看,就能理解反扒工作的難度了,那個屏幕上也是人頭攢動,最密集的博物館景區,兩人高的大巴車排了六排,來自全國各地的遊客等了幾列,你就是火眼金睛,也瞄不到這人山人海裏藏著的毛賊啊。

安排著熟悉大隊舊的網絡拓樸,拷貝走這裏留存的嫌疑人信息數據庫,閑暇中,孫韶霜倒是饒有興趣看上了,可以她的眼光,肯定看得一頭霧水。徐佑正也看出來了,這位是真有興趣,他把這個機會留給大隊長和指導員,示意著倆人給這位孫教授介紹。

“難度最大的就在這兒。”楊立誠指導員不失時機遞上了一句,正是孫教授看的博物館畫麵。

孫韶霜看看這位膀大腰圓的西北漢子,好奇問著:“你們的防控措施是怎麽做的?”

“出勤的隊員頭件工作就是熟悉有案底的扒手,這裏的監控如果發現,會馬上示警;博物館的保安也和我們有協作,警情要迅速處理。平時,我就按照總隊和市局的要求,以1加2的模式布控,即一個偵察,兩個暗守,都是便衣,一旦發現有扒竊跡像,會及時跟進,監視點每天都會變,有時候在車上,有時候在博物館樓上。”楊立誠指導員侃侃談道。

孫韶霜似乎故意挑刺了,直問著:“但是案發率還是居高不下,你們找過原因嗎?”

“原因太多了,沒法找,但最直觀的原因,誰也解決不了。”指導員道。

“你是指人流太多?”孫韶霜問。

“對,遠遠超過了博物館的接待能力,按本區的人口和警力比例配置,根本不夠。”指導員輕聲道。

“這是個普遍存在的問題。我們也就為此而來,天網升級以後的係統,會給你們反扒工作增加一項畫麵搜索預警功能,嫌疑人數據庫建立模板後,他們隻要出現在你們管區,會馬上預警……不管是公交、公安檢查站、還是交通監控探頭,隻要發現就能比對出來。”孫韶霜道。

“哦,那就太好了,能節省我們不少精力和警力,人眼終究敵不過天眼。”楊立誠指導員麵露喜色,一些新技術運用的還是太慢了。

不料這句話卻沒有得到孫韶霜的讚同,她搖搖頭道著:“技術隻是一部分,科技強警路子沒錯,但如果全部依靠科技,那路子可能就要出現問題,特別是一些個案中,有時候太依賴技術反而會成為我們的短板。”

這話徐佑正總隊長是極為讚同,捎帶著對孫韶霜的看法又高了一層,最起碼她不像那些檢查工作的大員們,隔著車窗一看,基層大院一站,就敢開始宏篇大論了。

指導員消化著這位孫教授的話,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了,恰在這時,孫韶霜注意到了一屏監視畫麵,一指道著:“咦?那不是……拘留所那個胖子麽?”

“哦,布狄,道上人稱肥布,是個很出名的大眼賊。”厲大隊長道。

孫韶霜沒聽明白,好奇問著:“大眼賊?眼睛大?”

“探路望風踩盤子,統稱大眼賊,這號賊眼睛特別尖,很難抓。”厲闖道,有位省廳來人插了句:“不覺得抓這類人難啊?”

“真的很難,這類嫌疑人一般不親自下手作案,也就被賊團夥當炮灰使,反正他們也沒地方去,抓了正好讓咱們管吃管住。”厲闖道,給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那這個……這個人叫什麽?他們是不是準備偷東西啊?”孫韶霜道,眾人注意到了,這一胖一瘦兩人正遛達在翠雲遊樂場,一看就不是正經路數。

“姓平……平,平三戈……偷車軲轆那個,派出所處理的拘留。”厲闖記起了這個被孫韶霜考較過的生手。記憶力被孫韶讚了個眼神,像在考較他一樣問著:“他在商量什麽?知道的情況是,一個是有名的大眼賊,一個純粹是生手,要結夥偷東西?”

一問到此處,厲闖盯著屏幕看了看,是一副遠景,照著平三戈和布狄,側景,兩人站在圍欄外,像觀景的遊客,別人眼中毫無新奇的景像在厲闖眼中能看到的東西可就多了,他思忖道著:“兩人相互間很信任了,從兩人的靠近距離就能看出來;不是偷東西,可能是接生……這個詞在團夥裏的意思是,接生手,偶而他們會尋找盲流或者其他居無定所人員,充實團夥。像肥布這號憑眼力混飯的要別人親近,除了拉人下水,不會有其他事。”

哦,小偷也有地下負責招聘的機構和人員!?

以孫韶霜為首的數位省廳來人聽得麵麵相覷,能直觀地判斷出這就是真相,而真相又是如此不堪,近千萬人口的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這類隨時可能鋌而走險的無業遊**人員。很可能用不了多長時間,道上又會出現一個手法老練的扒竊嫌疑人。

“把這個胖子標記一下,作為係統升級後第一批標本監視,看看他的活動規律,說不定還能發現團夥組織的規律。”

孫韶霜道,下了一個命令,隻可惜這個命令讓厲闖知趣地閉嘴了。

因為他很清楚,正確的答案是:單憑監控,根本找不到這類毛賊的規律………

……………………………………

……………………………………

你站在戶外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家裏通過監控看你。

別人的眼裏你是個蠢貨,誰又知道,蠢貨眼中的其他人,何嚐又不是蠢貨。

平三戈心裏泛起一句這樣的話,他凜然側目,崇拜的表情看著布狄,那個一臉白癡相的胖子,正指點這裏的環境,保安十二個,巡邏隊十五分鍾一次,監控探頭一共四十一個,這個遊樂場自打新建以後,已經不好下手了,這些如果還不夠,布狄又說了,瞧,售票亭邊那個看報紙的、假山旁邊那對談戀愛的,還有賣紀念品攤邊遛達那個……你猜什麽人?

“什麽人?”平三戈愣著問。

“便衣,黑話叫花臉,就是戲台上畫花臉妝那些。”布狄教著平三戈。

平三戈打個嗝道著:“那又怎麽樣?”

“嘖,你傻呀,教你學本事呢,別一會兒被逮著。”布狄道。

“哦……”平三戈機械應道,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了,驚咦一聲:“啊?你什麽意思?”

這貨不是要偷東西吧?大天白日的平三戈可緊張了,不過再一想,既然這麽清楚監控、保安、巡邏加便衣立體防範,那肯定不能偷東西,看那貨傻了吧嘰在想什麽,平三戈這倒放心了,他還是念念不忘問著:“肥布,你口袋裏蟑螂和老鼠哪兒來的?”

“拘留所還缺那玩意,我捉的唄。”布狄沒當回事。

“你吃霸王餐,是早有預謀了?”平三戈哭笑不得問。

正是實情,布狄笑著道著:“哥一般從大院裏出來,第一頓飯都是這麽吃的,好馬靠腿,好漢靠嘴,什麽都不靠能辦到,才是好賊……哈哈,學會了嗎?”

“我學那幹什麽?”平三戈反感地道。

“不學你當不好賊。比如現在這個情況,一個人不認識,一毛錢沒有,然後還想吃香的、喝辣的,那該咋辦?”布狄問。

“你不是賊麽?偷個錢包不就解決問題了?”平三戈期待地問,兩兩結夥,肯定得聽高手的了。

而高手卻是不悅地看著平三戈,氣不自勝道著:“說你特麽蠢賊,你還強嘴,這地方要偷,分分鍾被人放翻弄進去……你看吧,從公交車上下的來,花褲衩那個,他背後有個戴涼帽的。”

“也是警察?”平三戈凜然問。

“笨蛋,是小偷。”布狄道,他眼睛亮了,似乎在等著這個機會。

“哪個是?”平三戈看看,一前一後隔著幾米遠呢,像倆二流子。

“都是,一夥的,生瓜(新手),過路的,周邊那個鄉下來打野食的……他們被盯上了。”布狄道,整個事態仿佛跟著布狄慢條斯理說話推進一樣,平三戈看到了兩人來回瞄瞄,看到了布狄點出的幾個便衣有意無意地盯上了,慢慢地,兩位新手毛賊果真靠近了進遊樂場的隊伍,那樣子是在尋找下手目標了。

“你在等這個機會?幹啥呢?抓賊?”平三戈不解地問。

“傻逼,咱們也是賊,抓什麽賊。”布狄道。

“是啊,咱們也是賊,這有什麽稀罕的。”平三戈問。

“我在找個機會去公廁,又怕這幾個花臉(便衣)壞事……我得找部手機給老大打電話啊。”布狄喃喃道,敢情是尋思偷手機?平三戈提醒著:“肥布,剛出來別犯事啊,偷手機不管用,現在都有鎖屏,你不會認為你那智商能解開鎖屏密碼吧?”

“所以,得趁手機在手上的時候拿走。”布狄道。

“那怎麽可能?”平三戈沒明白這邏輯。

“說你笨,別強嘴,公廁裏蹲坑的能幹什麽,還特麽不是玩玩手機,發發微信微博撩撩妹搶搶紅包………快了,那倆折了……”布狄道著,眼睛盯著進場隊伍的方向,平三戈回頭卻發現,被布狄點出來的幾個便衣已經慢慢靠上去了。

驀地,看報紙的那位便衣大喝一聲,人群裏幾個貌不起眼的,轉眼把一個賊摁在地上,那位已經換手飛奔起來的,又被人堵著去路了,一輛普通的桑塔那裏奔出來幾位男子,散開隊形追著,眨眼把另一位也給摁下了。

現場人贓俱獲,反扒便衣們迅速撤離,保安們忙著維持隊伍,而布狄帶著平三戈已經進去公廁裏了,就見得這貨拿起大拖布,洗手處不知道擦什麽的毛巾胡亂往臉上一蒙,嘩嘩一開水龍頭蘸水,貓著進了衛生間一個一個隔間,邊走邊喊著:“水管裂口了啊,各位遊客注意啦,看看你腳下有沒溢出來的水……”

那有溢的水……哦不,也有,布狄在一處隔間處一摁拖布,水就出來了,他趕緊敲敲門道著:“遊客同誌,您這兒有溢水,趕緊開門,別漏您鞋子褲子上。”

管用,嗒聲門開,是一老頭,被布狄蒙著半臉的樣子嚇了一跳。不過他手裏捏的衛生紙,沒手機,布狄反應迅速,拉一拉蒙臉毛巾眼睛堆笑道:“沒事,我給您拖拖,您繼續。”

一關上門,氣得他直罵,不過一轉眼又故伎重施了,又在喊著:各位遊客同誌請注意啊……

這辦法著實管用,很能彰顯景區的文明水平,喊第三處隔間門,嗒聲一開,一位年輕人抬抬頭看著道:“我這兒沒漏…啊……我的手機。”

漏不漏不重要了,他正看著的手機被布狄一抽就跑,那胖貨溜得奇快,飛奔到門口扔了蒙臉毛巾,轉眼奔出去了,而後麵被搶走手機的那位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在幹嘛,一喊一起身往外一跑,褲子還在膝蓋處呢,吧唧一聲,直趴到衛生間的地麵上,而地麵此時早被流出來的水溢得濕漉漉地,這位失主艱難地爬起來,衣服褲子早濕了一多半,連二兄弟還露在外頭呢,一提褲子又想起來屁股還沒擦呢……哎呀我日,再看手紙也濕了……

便衣帶著扒竊嫌疑人走了,保安在維持秩序,被搶手機恐怕一時半會出不了景區公廁,這個漂亮的空檔讓布狄和平三戈從容地上了公交車,中途又換乘兩次,一共花六塊錢,平三戈一路膽戰心驚,卻毫發無損地跟著布狄回到了長安市區。

布狄用搶來的手機拔了一個電話,沒接,不過進市區的時候,有電話打進來了,接完這個電話,布狄關機,兩人已經在長安路下車了。

很謹慎,電話出去沒接,肯定是公話回過來了,這時候目的地應該已經很明確了,一下車布狄回頭盯著平三戈問:“你注意到什麽了?”

“我…我一直注意有沒有警察追來。”平三戈緊張道。

“他起身一追,肯定摔趴下,全身一濕,尼馬屁股都沒擦,能出來才見鬼,可好意思去報警丟人啊,我問你在車上注意什麽了?”布狄瞪著平三戈,對他越來越不滿意了。

“我光緊張了,沒注意啊……你讓我注意什麽?”平三戈不解問。

“哎……媽的你這上不了路,吃不了這碗飯啊。讓開點……”布狄說著,把平三戈拔拉過一邊了,嘴一呶,輕聲吹了幾聲頓挫的口哨,一轉身,很奇怪地有一位瘦個子毫無征兆地跟上來了。

哎呀,平三戈明白了,這是有同行。

“啥事啊。”那瘦子警惕問。

“滾大輪(公共汽車扒竊)不好玩了吧?你一路都沒有紮到(偷得手)”。布狄道。

“你特麽誰呀?”那瘦子被置疑技術水平了,有點生氣。

“五人幫家的,混西區,給你個換手貨掙點……八百。”布狄說著,一亮手裏那部搶來的手機。

那瘦賊一吸涼氣,估計以為是車上扒的,登時尊敬無比了,不過口上沒鬆,一翻賊眼珠子:“五百,我看看真假。”

布狄一扔進去,那人接著,一摁開機鍵,開機一看,迅速又關機,是部新款的蘋果,他四下瞄瞄,一掏口袋,幾張錢遞到布狄手裏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平三戈不但驚訝於這個穿花似的換手,轉眼間生計問題就給解決。而且更驚訝於這種陌生的信任,能讓交易完成的這麽簡單,好奇追著問:“肥布,咱們倆人,他居然一點都不懷疑?”

“笨蛋,你回頭看看,看不懂馬上滾蛋。”布狄站定了,示意著剛才的位置。

公交站點之外數米,路牙下,自行車道,一邊是馬路,一邊是一處單位院牆,很普通位置啊,盯了好久平三戈突然靈光一現道著:“那兒有交通標誌牌,咱們站立的位置和那處監控探頭成一條直線。”

也就是說,那個位置探頭拍不到三人的交易,平三戈驚訝地回看著傻兮兮一臉的布狄,再也不是同情的眼光了。

“眼神對,說話對,站的位置對,一看就是同行,錢貨兩清,各不擔心,誰也不認識誰,有什麽不敢做的……走嘍,洗個澡去去晦氣。”布狄前頭帶路,叫著平三戈跟上。

平三戈遲疑了,似乎在躊躇,偶而生活所迫偷雞摸狗和上賊船畢竟是兩個概念,可這煌煌都市、茫茫人海,除了上賊船,又有什麽地方可去呢?

話說學好三年,學壞三天,不一定全是正確的,可能學壞的時間要更短一點,猶豫了幾秒鍾,平三戈像下定決心了,一咬牙,以我不上賊船,萬一賊船開走後悔怎麽辦的態度,義無返顧地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