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江湖黑對黑

不管是精彩還是渾噩,又是一天結束,夜幕下的長安城格外美,燈光把城市裝點像瓊樓玉宇,如河、如流、如繁星滿天的車燈熙熙攘攘,熱鬧竟不比白天差多少。

看到平三戈踱進一家超市的時候,啞巴閃身退回來了。

他和導演跟蹤來的,支走了喬二棍和布狄,假意說風聲有點緊,讓各自分開,而平三戈,還是回鐵路沿線的棚居安生呆兩天,前腳走,導演和啞巴後腳就跟上了,沒想到,第一站是超市。

“興許就是買點日用品。”導演道,使勁不把人往壞處想,可是又去不掉心裏懷疑。

啞巴卻像吃了秤砣一樣道著:“街上混出來的,還需要日用品?”

也對,吃飯地兒都沒著落,還特麽顧得上洗漱?導演支身看了眼,卻是不敢上前,縮回腦袋來問著啞巴道著:“啞巴,你說可能是什麽情況?”

要論策劃,無人能出導演其右,可要論江湖經驗,導演在團夥裏可就得倒過來數了,就聽啞巴道著:“我也說不太清,說不定是其他窩裏的,想偷師。大表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可有不少人想拜她,這個問題倒不大,我是怕……”

“黑白臉?不可能吧,他要當賊還湊合,要當警察,還真沒見過這麽差的。”導演道,想起初見平三戈的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骨子裏如此,是裝不出來的。

至於黑白臉,是臥底的意思,總有反扒大隊偶而會用這種損招,派倆生麵孔也扮成扒手和道上的扯一塊,一來二去,沒準就把誰家老窩也抄了。不過那種情況的可能性太少,扒手就是靠眼力混飯的,等閑是個什麽貨色逃不過他們的賊眼,想打進扒手團夥,鮮有能成功的。

“你想過沒有,還有比這個更壞的情況。”啞巴道。

“什麽?”導演嚇了一跳。

“他也是拘留所的常客,要是被警察攢住小辮了,那就危險了。”啞巴又支身看到,沒出來,他縮回來了。

這個情況確實更壞,萬一真是被警察要挾輸送情報的,萬一和這樣的人結夥作案再多幾起,將來被逮著,多上這麽個人證,想賴都賴不掉了,導演聽得心裏發慌,愈覺得這種事有可能,連布狄都能連哄帶詐輟導來的人,警察嚇唬他,還不是一嚇一個準?

“那怎麽辦?”導演問,依著規矩他又不忍了,那是要弄個半殘的,最起碼要把手弄殘,讓你以後混不了這個行當。

“先弄清到底怎麽回事。要真是吃裏扒外的,我特麽先弄殘他。”啞巴忿忿道,似乎好容易發現一位可造之才而不堪用,讓他極度憤怒了。

平三戈出來了,提著兩大袋子東西,步行到了公交站點,乘上了91路公交,兩名尾追的攔了輛出租車遠遠地追上來了,看樣子,好像不是回鐵路沿線的方向,這讓兩人狐疑更甚。

走走停停,話說當賊的眼力簡直是天然優勢,下車的人群一瞄就知道有沒有在下車的裏麵,跟了數站,又換乘一輛公交,到達地卻是三橋立交,那是個四層交通樞紐,兩人混跡在車流行人中盯梢著,發現平三戈從行車道上轉悠著,下了三層立交,根本沒有人行通道的地方,隻有拾荒的和流浪漢才會鑽的那種地方,而且三轉兩轉,不見人影了。

“媽的,找的好地方。”啞巴憤然道,這肯定是秘密會麵的最佳場所了,又這麽鬼鬼祟祟的,還能去幹什麽。

他快步追著,在上一層立交橋沿欄奔著,小心不讓來往車流撞到,導演緊張兮兮追著:“啞巴,小心點,別真是個吃裏扒外的被咱們撞破。”

萬一真要不幸言中,撞破的也沒好果子吃,可越這樣說,越讓啞巴生氣,擔心過甚的啞巴直接從上一層翻過護欄,從維修的人孔上翻下去,導演可沒他這水平,笨拙地繞了一個大圈才找到站在二層上發愣的啞巴。

“怎麽了?”導演問,啞巴沒吭聲,手一指,順著他指示的方向,導演一下子也愣了。

視線所及,平三戈正把兩大袋子東西分給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流浪兒,是人見人厭那種賊娃子,每天在公交上、垃圾站、街頭各種旮旯犄角混跡那類小盲流。

“媽勒個逼的,頭回見著還有偷錢回來做慈善的,這些賊娃還用他救濟?每天不知道偷多少呢。”導演悻然道,大失所望了。

“這是布狄的窩,夏天鑽橋洞,冬天鑽棚屋,我跟他一起來過。”啞巴表情有點複雜,沒想到會是這樣,他是認識布狄一年多才來過這地方,而平三戈不過認識幾天,這個地方之於一個犯奸作科的人,如果能告訴你,那意味著把後背都交給對方了。

“這事布狄知道了肯定要發飆,要不算了?大不了分開,他知道不了多少。”導演輕聲道。

“得弄清楚啊,要咱們這兩張臉也被雷子盯上,那好日子就到頭了。”啞巴道,他的怒氣平息了很多,可仍然無法釋懷。

兩人眼見著平三戈和這群流浪兒呆了一會兒,重新起身,這一次確實是回鐵路線了,換乘兩次車,坐二十站公交,而且還得步行兩公裏才能到城外鐵路錢邊上的違章建築裏棲身,一直尾隨到僻靜地荒地,卻是不那麽好隱藏形跡了,而且,平三戈似乎警覺了,幾次回頭看,爾後加快的步子,像害怕似地匆匆往棚屋的方向跑。

門是基本不鎖的,一挑就開,連老鼠進來都沒可偷的東西,睡覺頂多往門後頂根杠子,平三戈慌張地奔回棚屋,抄起框子頂門,一種老覺得心裏發毛,剛平複喘口氣,又覺得不對了,似乎家裏有人,他身一矮一抄杠子,揮起來就捅向前麵,感覺黑暗中似乎有個人影。

嘭……他腦袋一蒙,那杠沒敲下去,咚一聲掉地上了,他旋即也軟軟地躺下了。

嗒……打火機亮了,導演摸著破桌上的蠟燭點燃了,這位新人還是嫩了點,光顧著眼前的黑影,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無聲無息拍了一板磚的啞巴麵無表情,踢了踢平三戈,示意著導演上來,兩人把平三戈抬到了角落邊,開始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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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布狄正遛達在長安街夜市上,本來他和喬二棍不同路的,像是心血**一樣,喬二棍邀他遛遛彎,他居然遛得興高采烈,而且嘴就沒停過,路邊熱氣騰騰的攤上弄個豬蹄啃著,啃完豬蹄又弄了倆雞腿,雞腿沒吃完,居然又買個棉花糖吮著,那偌大的個子配上這麽個白癡吃相,實在讓喬二棍恥於和他同伍。

不過實在是沒辦法,事出的突然,他也是半信半疑,導演安排他誑走布狄,現在差不多該告訴他真相了,他正猶豫著該怎麽說呢。

哎喲,這家夥又站到煎餅果子攤邊了,喬二棍趕緊上前拽著布狄道著:“行了行了,別吃了,我有事呢。”

“有事說事,我又不用你的嘴吃。”布狄斥了句,吮著棉花糖,看喬二棍表情不像平時那麽輕佻,隨口問著:“什麽事?看你這臉,像是老婆給你戴綠帽了,這麽難看?”

“哥這麽風流,給別人戴的綠帽不少,自己個還真沒機會戴……我跟你說這幹嘛,叫你出來,是有一件讓你想不到的事告訴你。”喬二棍嚴肅道。

“巧了。”布狄樂嗬嗬道著:“我也是要告訴你一件,你想不到的事,你以為我真想和你一塊出來。”

“你……告訴我?”喬二棍被說愣了,下意識地問:“什麽事?”

“你先說。”布狄道。

喬二棍脫口道:“啞巴和導演發現,三兒有問題……你別急,聽我說完,以前咱們幹活,都是順風順水,來無影去無蹤,你沒發現近幾次似乎都不順當麽?高堡那回剛辦完,沒多大會就來了一批警車……雙旗活還沒開幹,就來了一群堵著,要不是咱哥幾個夠機靈,沒準還真得折上一個兩個,這事吧,我倒覺得啞巴說的有點道理……”

布狄聽著,眼睜到了最大限度,喬二棍很了解這貨,平時嘻嘻哈哈,關鍵時候不含糊,他繼續道著:“這個新人學得快,人也踏實,而且手腳還幹淨,每回分錢一句埋怨也沒有,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簡直太乖巧了。”

“這……也是問題?他媽的非得像你一樣濫賭,像老子一樣狂嫖才算正常?”布狄反問道。

“嘖……不是這個意思。要真吃喝嫖賭,我倒覺得正常。”喬二棍道。

“那是什麽意思?”布狄不悅地道。

“這麽乖巧,膽子又不大,咱們教唆得了,警察也收拾得了啊,如果他是被雷子揪著小辮傳消息的,那咱們不慘了,我倒覺得很可能啊。”喬二棍道。

“就憑人家這麽長進?你們是怕人家搶你飯碗吧?”布狄怒道。

“也不是,下午幹活時候,有一個電話他是用導演給的手機打的,而且把通話記錄刪了。”喬二棍道。

“傻逼,那你們打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多大的個事啊,從小到大老子就被警察追著攆著,害怕就別幹這行……德性,沒出息到你們這份上還真不容易啊,鬼鬼祟祟不敢露臉就不說了,媽的連自己人都懷疑上了。”布狄訓道。

本來是好心,沒成想是這個結果,喬二棍趕緊叫停道著:“好好,等導演確定再說……你呢,你跟我說什麽事?”

“我跟你說的差不多是一回事。”布狄道。

“什麽?你也知道?”喬二棍愣了。

“同一件事,不是同一個人……往你的背後看一眼,賣冰激淋那門口,有個藍褂子的貨,不要多看,掃一眼。”布狄說著,自己卻在一副白癡相地吃著。

喬二棍依言掃了一眼,果真有一位奇瘦男子,藍褂子、灰褲、布鞋,像長安街上大部分吊絲沒有什麽區別,看不清臉,有點麵生,喬二棍問著:“他是誰?”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同行。”布狄道,他手騰不開了,一撇腿道著:“掏出我的手機,看圖片。”

喬二棍狐疑地掏著布狄的手機,打開界麵,按布狄教的看圖庫,這貨是個奇葩,手機裏存的都是光屁股大奶子照片,少有的幾副不同圖片非常容易找,看到幾副時,喬二棍的手一抖,心一涼,站定了。

“繼續走,別回頭看。”布狄不屑道。

“怎麽回事?我怎麽看著像教黃?這家夥那天在紡織城做活,被花臉(便衣)抓了,他一夥全抓了。這個家夥原來在紡織城一帶也算個人物,後來混慘了。”喬二棍還真有點緊張了,布狄的手機裏,拍到了下午雙旗寨作案時一個人像,穿得是紅T恤;拍到了幾人晚飯前一塊吃,此人在一公裏外的報亭,換了白色衣服,唯一沒換的是那張尖嘴猴腮的臉,就是現在還跟著兩人的這位。

“嗬嗬,那就對了,挑眼線都是從新抓的人裏下手,供出點別人的事來,自己那事就能放放。今兒頭回見著,我老覺乎他像同行,可他不瞄別人下手,老是瞄我……我在雙旗寨注意上了,邪了,等咱們匯合一塊,分開時又看見他了,我估摸著啊,是咱們黑吃黑的要露了,這是放線想釣出咱們老窩來。”布狄道。

放長線釣大魚的事放之四海皆準,根據長年和警察鬥爭的經驗,如果被他們這麽盯上了,那可沒好,喬二棍心慌意亂道著:“那特麽你不早說?”

“我這不故意試試麽,誰知道你也跟來了。”布狄道。

“哎喲我日,肥布你要坑死我啊,誰不知道你是大眼賊,要把你和我聯係一塊,下回進去拘留,沒那麽輕鬆能出來了。”喬二棍憤憤道,他可沒有布狄見了警察也是滾刀肉的意誌。

“嚇死你,東西賣了,錢嫖了賭了花了,沒贓誰能把你怎麽著?切。”布狄道,論起死豬不怕開水燙,從小混跡長安的畢竟有天然優勢,不像喬二棍這號的,光想當賊吃肉,不想被抓挨打,那麽好的事可能麽?又往後看了一眼,喬二棍卻沒發現人,他抱著萬一之想小聲問著:“人不見了,我想,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吧?”

“那就試試唄,你們特麽一群瞎眼,看不出問題來,在三兒身上找……前麵拐,商場拐進去,垃圾桶後麵。”布狄說著,此時還沒拐過來,一拐之後,正如他所說,商場門不遠,垃圾桶,一處凹進去的地方,那是個環衛點,兩人加快速度,很快隱藏起來了。

未久,一個賊頭賊腦的男子伸著脖子,出來了,左看看車流、右看看商場夜市的人流,表情有點懊喪,跟丟了,那倆目標肯定發現他了。這點讓他很鬱悶,落寞地踱著步,思忖著該著怎麽糊弄過去這一關。

沒錯,就是教黃高向東,話說這哥們曾經風光過的,紡織城一帶紡織女工墮落到站街妹,有一多半曾經給他交保護費,他曾經是以教父自居的,隻不過因為從事行業太過特殊,經常被掃黃進局子,於是被別人叫成“教黃”了。話說江湖混跡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年河西,掃黃沒饒過他,掃黑打惡也沒放過他,幾次打擊下來,曾經的教父級別人物,就落魄到這種境地了。

實在不好混啊,扒竊他是半路出家,手藝活差,弄不到多少東西不說,還經常被便衣抓,一抓就是刨根尋底,不但你偷的要交待,不是你幹的,也想辦法讓你交待,不交待?扛不住啊,又是審又是詐又是查,以教黃哥這劣跡斑斑的生活,隨時進去再住三年兩年都不冤枉啊。

這次能喘口氣沒進去,還是因為反扒大隊那位隊長的開恩,想到此處他又瞄了眼手機,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個大眼賊很好認,不過太警覺,他藏得那麽好都沒躲過,對了,他都有點佩服這拔人了,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撈錢,居然一個沒折,相比自己那小團夥,真是強了十萬八千裏了。

懊喪地想著,人跟丟了,回頭警察再來問可怎麽說啊?為今之計,還是躲得遠遠的,最好讓誰也找不著,等風頭過過再回來……哎喲我……冷不丁耳朵一疼,被人揪住了,他側頭破口開罵,跟著嘴也被捂上了,嗯了一聲,連腦袋帶人被拽進垃圾桶後麵了。

“別動哈,惹著肥爺心情不好,弄殘你啊。”

是布狄,從白癡變成凶神惡煞不過一刹那功夫,嘴一咧,眉一豎便成,他一手肥手掐著教黃的脖子,一隻手拿著棉花糖舔著,驀地放了教黃,教黃如逢大赦,撒腿就跑。

嗖……地有人飛起一腳,哎喲聲又把他踹回去了,布狄嘿嘿一笑道著:“傻逼,假動作都看不出來,能放你走?”

踹人是喬二棍,他附下身,一揪這貨的頭發,兩撇胡子一撕,吧唧就是一耳光罵道:“就你這柴禾樣還用化妝?你全身毛拔了也是隻賊猢猻,說,跟著我們幹什麽?”

“大哥,大哥,二位大哥,鄙人高向東……這不仰慕二位,想找點活幹……那個那個,喬爺,喬爺,您原來在紡織城那片混時,咱們有過照麵,別人叫我教黃。”高向東恬著臉求著,低聲下氣了。

“放屁,你那天在客運站被抓,我就在旁邊,小子,看我們眼瞎是吧,從雙旗寨跟到這兒,真以為我們沒看見?”喬二棍詐道。

教黃一怔,嚇住了,敢情自己早被發現了?

這一刹那的分神,布狄惡狠狠地說:“棍哥,捅了他。”

“好嘞。”喬二棍變戲法似地從腰裏掏出一件硬物,嗖地直捅教黃,教黃嚇得心神失守,連滾帶爬躲著,邊躲邊求饒著:“別別別,喬爺……不是我跟你們,是有個花臉讓我盯這位肥爺……我什麽都沒說,我也不知道啊。”

“盯他幹什麽?”身下黑暗中不可視物,不過那硬物已經頂住教黃的腰眼了。

教黃哆嗦著道:“讓我盯他和誰在一塊,在哪兒落腳……別捅我,我啥都沒說,我還沒來得及見人呢。”

“是紡織城反扒隊那個姓厲的吧?”布狄道,那是天敵,不用猜。

教黃緊張點點頭,在警察麵前可以混賴,在同行麵前他可不敢。大多數時候警察是虛聲恫嚇,而同行要下手,一般是實打實地給一家夥,話到此處他已經嚇得兩腿哆嗦了,喬二棍一低頭,覺得自己鞋上濕濕的,拿著手機一晃,哎呀,這貨給嚇尿了,褲襠裏滴滴答答往下流呢。

他厭惡了退了一步,看布狄了。而教黃也看清了,根本不是凶器,而是一個酒瓶起子頂著他,他好歹長舒了一口氣。

不好處理了,像這號軟骨頭,回頭被警察一嚇唬,肯定一五一十交待,不過這難不住布狄,他蹲下,一揚手,喬二棍遞給他一瓶高度西鳳酒,布狄掂掂,不懷好意地一瞅,教黃嚇得直縮,就聽布狄道著:“咋辦吧兄弟?給雷子通風報信,打掉你半邊牙已經是輕的了。”

“不用不用……您看,我這……已經是假牙了。”教黃緊張地解釋著,一張嘴,一爿假牙卸下來了,驚得喬二棍呼道:“喲喝,可以啊,這是因為通風報信已經被人敲過了?”

“我也是被逼的,您二位又沒啥損失,看我都這樣了,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回鄉下躲段時間去。”教黃漏風的嘴哀求著,他故意把假牙卸了,癟嘴漏風的,讓那倆沒法按江湖規矩來。

“好好,甭哭了,不整你,可以讓你這麽清醒著走,我不太放心啊,這樣,兩個選擇,第一種,我一瓶子敲蒙你,相信我,這種事我常幹,保準隻昏不死。”布狄豎著一根指頭。

“要不第二種吧。”教黃搶答了。

“聰明,來,自己把瓶子裏酒喝了,你喝高了,咱們各走各的,以後別讓爺在街上看見你啊。”布狄道。

這敢情好,教黃二話不說,拿著瓶子就灌,咕嘟咕嘟使勁灌自己,眼看著半瓶下肚,喬二棍又飛奔到商場裏,再拎兩瓶回來,第二瓶喝了一半,這貨喝得慢了,打了個嗝,居然還沒暈。布狄不耐煩了,直捏著腮幫子,咕嘟咕嘟往下灌,兩瓶見底,教黃暈三倒四走不成路了,布狄奸笑地回看了喬二棍一眼,兩人這才如狼似虎,把有點暈頭轉向的教黃摁進垃圾堆裏。

連賊的話都敢信,這智商太低了。就等著他喝高了收拾呢。

隻聽一陣悉悉索索,片刻後,布狄和喬二棍捂著嘴笑著,把一身衣褲遠遠扔了,逃也似地飛奔走了。

懵頭懵腦的教黃神誌有點迷糊了,爬著起來,看什麽都是重影,瞄什麽都在搖晃,似乎聽到很多笑聲,可卻意識不太清,使勁地搖腦袋,不過酒精已經把思維攪亂了,他根本搞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

“喂喂,110嗎……長安街這兒,有個裸男一絲不掛在街上跑呢。”

“喂喂,110嗎……有個男的喝醉了在街上裸奔呢。”

嘀嗚嘀嗚小麵包警車疾馳而來,果如群眾報警反映,一裸男借著酒勁亂扭亂搖擺,惹得圍觀甚眾,再晚點就造成交通堵塞了,這還客氣什麽,眾警員一哄而上,直接把這個影響市容的摁了塞車裏,往拘留所先送進去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