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意味著戰爭

“哇,快看!鬼在殺人!”聞璐指著前麵大叫,“看到沒有?黑乎乎的怪物,剛才它是從一輛車裏跳下來的,然後它就撲過去,就那麽輕輕一頂……”

門丁震驚地看著她激動的臉,“你看得到?”

“對啊,你沒看到?”聞璐手舞足蹈,半是激動,半是害怕,“拜托,就在眼前,你怎麽當法師的,出去弄它啊!”

“你不是想報仇嗎,你怎麽不去?”門丁猛踩刹車,就在此時,車頂像是飛過什麽東西,發出令人恐懼的“吱嘎”聲響,車內本來有點黯淡的光線突然亮起來。

車頂出現幾道非常大的裂縫,風從裏麵呼呼地灌進來,緊跟在後麵的車前蓋驟然凹陷,那輛可憐的轎車司機一臉蒙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哐……”

“嘩啦……”

井然有序的車流戛然而止,人行道上的行人也跟著亂糟糟地躲避,不止一輛車衝上了人行道。

“衝啊……”聞璐不知從哪兒翻出一柄木劍,叫喊著就要進攻,冷不防被一隻有力的手切在頸側,軟倒下來。

“你可讓老子省點心吧,”對於這個奇葩,門丁實在有些無語,可是還是忍不住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九世善人的後代,還獲得了地府贈予的功德幣,看來她才是聞家的傳承人。

剛才他沒有把話說完整,其實九世善人的後代裏,不是每一個都能享受地府的饋贈,隻有真正繼承了九世善人的血脈,才有資格擁有這枚功德幣,持有這枚功德幣的人,才能衣食無憂,而其他人的福澤無非是一世平安罷了,這很可能也是聞教授會覬覦它的關鍵原因。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不受利益蠱惑,這也就是九世善人的後代往往沒有好下場的關鍵原因之一。

把聞璐輕輕放在車座上,門丁抬起頭,心有所感地望向某處。

造成這片混亂的罪魁禍首——劉江,此時正在車禍現場外,悠然地靠在奔馳車上,眼中閃過瘋狂嗜血的光芒,眼珠漆黑如墨,亦如他曾經在精神病院時的樣子。

“沒道理啊,”門丁疑慮叢生,不等細加思考——

“嘭……”

車門自行脫落,被甩到一邊,一股腥風湧進車內。

來不及反應的門丁隨手抓起個東西就朝外扔。

“嗷……”

空氣裏浮現出無形巨犬的半張臉,它痛苦地嚎叫起來,左眼珠上插著——桃木劍!

“呀?還真管用啊?”這一下大出門丁意外,他沒想到那看起來脆弱的一掰就斷的木劍居然還真的能對如此可怕的生物造成傷害。

然而傷害到此為止,那隻巨犬左右劇烈地搖晃自己的頭,把桃木劍磕在地上,斷成兩截,還有一截留在眼睛裏,繼續朝他撲來。

門丁則在此時已經跳下車,非旦沒有逃跑,反而迎麵衝過去。

空氣裏隻有半張臉越來越近,而且越來越模糊,時間和空間都好像被無限拉伸,相距不遠,卻像總也不會碰到一起似的。

眼看就要撞上,門丁突然向後仰,倒地,貼著他鼻尖掃過的風帶著死亡的氣息掠過,他手向上探出,看起來離刀劍還有段距離的手掌猛然消失一半。

“嗤……”

像劃過布料般的聲音過後,無形巨犬現出身形,落地,轉頭,擰身,離門丁不到兩米,作勢欲再次撲上。

但是它一直沒有動,獠牙利爪隻要稍微向前探出一點,就很可能把門丁撕成兩半。

腥臭撲鼻的黑色血液從無形巨犬的肚子下麵噴出,肚子裏一堆內髒也跟著掉出來,屍體還沒有倒地,就“忽”地燒起來。

劉江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兩人隔空對望,火花四濺。

警笛聲打破了現場的僵持狀態,再次讓門丁意外的事情發生了,劉江居然拉開車門鑽進車裏離開了!

不對勁兒!這貨有仇必報,絕不會就此草草收場,一定是哪裏疏漏了!

門丁四下打量,試圖找出問題所在,可是不管他怎麽看,眼前除了大聲抱怨的司機,還有哀哀叫的受傷者,再就是散落一地的貨物,還有傾倒的貨車。

他為什麽就這麽離開了?想殺我有很多次機會呀!門丁百思不得其解。

“讓開,都讓開……”警車高音喇叭開始疏導交通,喚回了門丁的神智,他這才想到什麽,忙不迭地跑向最先受到襲擊的警車。

車門被扯開,裏麵的警察大張著眼睛,手抓住腰間的手槍,隻拔出來一半,眼睛裏有臨死前的恐懼,脖子上血肉模糊。

“為什麽是你?”門丁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明白。

“舉起手來!”後麵傳來一聲大喝。

一個製服警察舉著槍,稚氣未脫,槍在手裏隱隱有發抖的跡象,門丁隻微一側身,眼角餘光就發覺這貨緊張地向後退,還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手指眼看就要扣動扳機了。

“別開槍!”門丁暗道倒黴,碰上菜鳥比碰上老鳥可怕得多,因為他很可能真的會開槍,而不像老練的警員會先核實身份再說,於是他隻好聽話地舉起手,“我隻是來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

“少廢話,說不定就是你殺的!”這貨是菜,但警惕性十足,“趴在車前蓋上,把手背到背後,慢點,不然我開槍了!”

“要真是我殺的,你倒是看看我得怎麽能做到這種程度啊,”門丁讓開了駕駛室門口,露出裏麵血肉模糊的屍體。

這個可憐的警察大概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憾的場麵,本來就很緊張的臉變得煞白,他鼓起勇氣走近幾步,不同尋常的血腥味,加上可怕的屍體……

“哇……”他張口嘔吐起來。

“你沒事兒吧?”門丁一臉無奈地舉著手,“要不要我幫你?”

那警察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很想舉槍,可是在瞥見屍體後,吐得更厲害了。

與此同時,李念出現在江門第四醫院的檔案室,他的手裏拿著一份檔案,一邊聽著更年期大媽管理員嘮叨。

“鄧其昌啊,精神科的老大夫了,幾十年的經驗,有時候幾句話,就能治好別的大醫院治不好的病,可惜後來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研究起什麽魔法來,還提出過把魔法中的某些原理應用於醫學,一個受過多年科學教育的老醫生,整天神神叨叨的,你說這像話嗎?雖然檢查結果證明他腦子沒出什麽問題,結果還是給發配到精神病院去了,雖然是個院長,待遇可就差太多了,唉,可惜了那麽好的一個人,我還想著把本家侄女介紹給他呢,人家一聽是這個情況,直接就給回了……”

“張大姐,”李念眼見越說越扯不到正題上,不得不出言打斷,“他以前除了研究魔法,還涉及過基因啊,人體實驗之類的課題嗎?”

一頭銀灰發絲的管理說一臉茫然,“怎麽可能,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門類,再說他的專業是心理學,你就是讓他做闌尾手術,他都不會,還提什麽人體實驗啊。”

檔案上,鄧其昌在照片上笑嘻嘻的,一點不莊重,像在嘲笑李念鼻子上的白紗布。

“您相信魔法真的存在嗎?”李念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小夥子,你沒發燒吧?”張阿姨擔心地用手撫在他的額頭上,“是不是撞壞了腦子?要不下樓去照個CT、核磁啥的,我閨女在那兒上班,一句話的事。”

“不用,”李念拍拍手裏的檔案,苦笑道,“我能複印一份嗎?”

這一拍不要緊,檔案袋裏有幾張照片掉出來,其中一張上麵,鄧其昌正在接受記者采訪,而在他的背後,門丁心事重重地從診室裏走出來,眼睛在鏡頭裏漆黑如墨,沒有一點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