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福兮禍兮

“你的父親一定是背著你們家族跟地獄另外簽署了一份契約,”門丁頭疼地用手掐自己的太陽穴,“現在他死了,你作為他的直係親屬,將負責履行他還沒有完成的任務,如果你無法完成,功德幣就會成為詛咒,讓你全家受到懲罰。”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上,每個人都在飛速成長著,看起來單純的女孩也許確實有單純的一麵,但是人性的複雜也同樣讓她經曆著蛻變,門丁並不覺得失望,這本來就是正常的,反倒是自己先前過於欣賞聞璐,以至於放棄了作為一名警探應有的直覺,好在發現的還不晚,可問題是——該怎麽把這玩意拿出來。

除非把她交給劉江,不知道他會不會把她吃掉……

“你那什麽眼神?”聞璐麻爪兒了,有種要跳車的衝動。

“劉江還有五個小時差不多就要被押往看守所了,”門丁把自己的視線轉到車窗外,“他幹的壞事百分之八十我們差不多都掌握,邢局更是盯了他至少有七八年,欠缺的隻不過是證據罷了,兩三個小時怎麽也能說完了,要是我們到時候不把功德幣交給他,當他坐上去看守所的押送車那一刻,就意味著一場災難。”

“他敢殺警察?”聞璐問完問題自己都覺得傻。

一個明知死路一條的人,還有什麽幹不出來的?

“他手上還有一隻食腐獸,”門丁很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這車裏的氣味表明就在剛才,那隻可惡的牲口剛剛進食完畢,精力旺盛,耐性也會變得很好,就算我守在劉江的身邊,也沒辦法阻止它。”

“你不是說功德幣不能強搶嗎?”聞璐做著最後的努力,“劉江就算拿到了又怎麽樣?”

“還不明白嗎?”門丁抓住聞璐的腦袋,湊到車內後視鏡前,“看看你的眼睛,再看看你的麵相,是不是有種灰暗的氣象?那不是灰塵,功德幣見血了,它已經不能再帶給你好運和祝福了,現在它就是引你入地獄的毒藥!”

聞璐怔怔地看著倒後鏡裏的自己,雖然先前剛經曆了一場爆炸,但是她並沒有受到什麽傷害,除了衣服上有點兒掃不淨的灰塵,臉上白嫩如初,但是在淩晨的微光中,麵部三角區有種灰蒙蒙的感覺,眼睛大而無神,似乎是因為熬夜才有的,可看得久了,她恐懼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臉不再美麗?”門丁的話語平淡中帶著刺骨的冰寒,“越看越覺得麵目可憎,還有點兒不似人類的樣子?要是再像現在這樣繼續下去,你在鏡子裏將再也看不到原來的那個讓你自己都滿意的美女,那不是你的外貌在變化,而是你的靈魂在蛻變,當有一天功德幣帶領你召喚出來自地獄的惡魔時,你就會徹底變成地獄生物,你將不會再感受到來自人類的喜怒哀樂,隻有永遠滿足不了的欲望。”

“不!不要!!!”聞璐捂住自己的臉,哭叫著,“我不要變成那樣,把那該死的東西從我的身體裏拿走,我不需要它,永遠不需要!!!”

“所以你的父親早就為你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門丁反倒輕鬆了不少,他把聞璐攬進自己懷中,輕拍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我想我們都看錯他了,也許他的確是個貪婪的,死要錢的文物走私販子,可是對他的女兒來說,他是一個好父親。”

“為什麽?”聞璐不解地抬起頭,朦朧的淚眼寫滿迷茫。

“一會兒就知道了,”門丁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這個老滑頭,我突然有點兒敬佩他了。”

天色漸明,天邊卻突然過來一片烏雲,把難得的朝霞遮住,不大一會兒,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被火和血荼毒過的別墅和院子外孤零零地攔著警戒線,門崗裏正玩手機的警察看到是門丁,不僅沒有阻攔,反而鑽進警車揚長而去,跑的比兔子還快。

“我有那麽可怕嗎?”門丁有些無語。

“也許他們看到你搭檔的臉色了,”西蒙此時給出了一個答案,“兩個經驗豐富,什麽場麵都見過的警察隻差一點就要被嚇死的表情,他們估計沒人想再感受一次。”

“害怕反倒是好事,”門丁瞧瞧外麵空無一人的道路,“至少能讓他們離危險遠一點。”

“可裏麵什麽都沒有,”聞璐不明白,“你不是也看過,除了一個充滿沼氣的地下室,就隻有書和一些簡單的家具,你想找什麽?”

“一個答案,”門丁下車,“一個讓你這個小屁孩不再恨你父親的答案,見鬼,我實在是太偉大了。”

“我不是小屁孩!”聞璐眼淚一擦,鼻涕一抹,跳出來的時候還撞到了車門,本來想來個帥氣的出場,可是最後的結果是抱著頭在地上哀哀叫,“疼疼疼……”

“唉,沒救了,”門丁也不打算把她拉起來,朝西蒙使了個眼色,然後走進院子。

“誰說,答案在房間裏來著?”門丁盯著那塊景觀石,手剛搭在上麵,石粉就簌簌下落,他忍不住失笑,“劉江要是知道他最放心的石頭早就被人動了手腳,一定會氣的跳起來吧?”

石頭上的字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那種震人心魄,看起來挺結實的石頭其實稍微用勁就能捏下幾塊下來,裏麵露出的一角是堅硬的金屬,喑啞的灰色和厚重感表明,它可不是好惹的。

“居然把保險箱就這麽放在院子裏,這家夥的腦子是怎麽想的?”門丁不得不佩服。

足有一個立起來的雙人床大小的保險櫃杵在草坪上,怎麽也得有個幾噸重,傳統的老式機械密碼盤,隻有一個笨重的把手,除此以外,這就是個鐵疙瘩,就算是拿炸藥來,估計沒個幾噸也別想把它炸出個洞來。

“但願這回不會再出什麽意外了,”門丁敲敲腦袋,“讓我想想,那老頭兒說的是什麽來著,哦對了……6——0——2——10——8!”

與此同時——

正在問訊室的劉江一改剛才的萎靡,雙眼精光四射,“現在幾點了?”

邢海川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手表,“淩晨四點,想來點兒早點嗎?”

“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住了?”劉江不安地挺直腰,身上的骨頭哢哢作響,整個身體比剛才好像壯了些許,“你們差不多把我掏空了。”

“差不多,還是差很多?”邢海川冷冷地問。

“有區別嗎?”劉江像在看一個死人,“我剛才說的事兒隨便哪一件都夠我死刑,並且立即執行的了。”

“哪怕還剩一件,你也得一字不差地說出來,”邢海川朝一邊的記錄員示意,“讓我們聊聊五年前的案子,你是怎麽像個缺心眼一樣想要綁架那個神父的?”

“如果我說是地獄的使者指引我到那裏的,你會相信嗎?”劉江不經意間瞥了牆角一眼,語氣越發不善,“邢局,你調查了我有些年頭了,有你在江門,我可是少賺了不少錢。”

“還打算懸賞要我的命?”邢海川針鋒相對,絲毫不退讓,“兩百萬,是吧?我還是那句話,姓劉的,想要我的命,你還不夠資格!”

“走著瞧,”劉江陰森森地說,但是在他虛張聲勢的外表下,卻隱藏著壓抑不住的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