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怎麽就自首了呢?”

在江門市局偵訊室隔壁的監控室裏,邢海川盯著監控裏劉江垂頭喪氣的樣子,完全無法接受,“門丁,你給他施了什麽法術,他怎麽就願意來這兒了?”

“你問我?”李念在一邊正撕麵包,跟咬仇人的肉一樣,吃的麵目猙獰。

“門丁去哪了?”邢海川給了他一腳,“剛死裏逃生,你哪來的胃口?不怕噎死你!”

“不知怎麽,食欲特別的旺盛,”李念用水把麵包順下去,大喘了口氣,“頭兒,你說要再像這樣折騰幾回,咱們還能活多久?”

“我怎麽知道,”邢海川特別不願意回憶這事,“門丁剛才還在這兒,怎麽一會兒就不見了?”

“走了有一會兒了,說是去譚博士那兒閑聊,”李念把剩下的麵包三兩口吃完,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這回咱們可立了大功了,劉江這孫子把十幾年前的案子都招出來了,有什麽說什麽,咱們不掌握的也都招了,槍斃十回都嫌少。”

“有毛病,”邢海川百思不得不其解,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一件事,看周圍無人,他壓低聲音,“去幫我查一下一個叫門得鬆的。”

“門得鬆?”李念默念,心中一驚,“門丁的——”

“親生父親,”邢海川麵色複雜,“雖然我們一起在軍隊服過役,可是我突然想到,有一回去福利部買東西,聽人說起,他有十一年的軍齡,我跟他服役時才十八,哪來的十一年?你去查一下,從我們認識前一年往前調查。”

“要不算了吧,”李念心裏打鼓,“邢局,那可是軍隊,我上哪兒查去?”

“查他的家裏,”邢海川沒有放鬆,“當兵之前在幹什麽,家裏的背景,把你能查的全查到,我回頭給你一份資料,照著上麵的信息一項一項核對,需要錢就來找我。”

“您說您這是圖什麽?”李念一臉的不情願,“他又不是壞人——”

“你敢保證嗎?”邢海川指著問訊室裏的劉江,“想想最近發生的事,要是他沒瘋,你怎麽解釋這一切?萬一,萬一有一天,門丁不在了,我們該怎麽對付這些?要是有一天門丁——也變成了這樣的怪物,我們又該怎麽辦?”

李念被一連串的質問弄的啞口無言。

“在聊什麽,這麽熱鬧?”門丁此時推門而進,後麵跟著跟屁蟲一樣的聞璐,這個好奇寶寶一路上就沒停過,翻天覆地就那麽一句話——“你說我怎麽就沒死呢?”

“停!”門丁終於受不了了,“你想知道?”

“嗯,”聞璐重重地點頭,帶著對知識的無限渴望,“告訴我吧,我一定保密,我可以發誓。”

“那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門丁看著她純淨的眼睛,還有點兒不敢相信,但已經禁不住脫口而出,“東西你拿走了對吧?”

純淨的眼睛裏馬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被警惕蓋住,聞璐瞬間啞火,縮到牆角,一句話不說。

門丁沒有逼她,而是轉過頭,迎著兩道八卦的目光,似若無意,“他都招了嗎?”

“竹筒倒豆子,”李念跟邢海川對視一眼,有些心事重重,卻又不知該怎麽麵對門丁,“審的最幹脆的一次,你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互利互惠罷了,”門丁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邢局,聞壽南的別墅我想再回去一趟,讓你的人先撤了吧。”

“案子已經結了,”邢海川倒是麵色如常,“你當然可以去,不過,上級關於你的處理決定還沒有下來,最好別亂走。”

“是要送我回精神病院,還是繼續留用?”門丁幹笑了一下,“好吧,我不會讓你難做的,就是去滿足一下好奇心,一直沒有仔細看,說不定有寶藏還沒有挖掘出來也不一定。”

邢海川臉上的表情是再明白不過的,“我信你才有鬼”,但他也沒有阻止的打算,更沒有跟著去的想法,他的心髒已經禁不起短時間內再經受一次折磨,為了老命著想,現在更適合打一針鎮靜劑,躺在休息室裏睡一覺。

劉江在問訊室裏突然扭過頭,眼睛死死盯著監控探頭所在的方向,眼睛漆黑如墨,轉眼又恢複如常,陰寒之氣讓人骨頭縫裏發涼。

剛走出來,走廊裏來來去去的警察就都停下腳步,辦公室裏的人也跟著走出來,剛才還吵吵嚷嚷的大廳裏寂靜的讓人心慌。

掌聲毫無預兆地響起來,讓門丁反倒有點兒不知所措。

原來的猜忌和疑慮,現在全被尊敬所替代,作為一個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編外警探,門丁在他的同仁們心中重新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尊嚴和威信,雖然過程吊詭至極,功勞也肯定不會落到他頭上,但結果說明一切,警察佩服的,就是這樣能破大案的同事,能幫他們頂雷的脊梁。

門丁也有點兒激動,他下意識地立正,想要敬禮,可是隨即就有些失落地把舉到一半的手放下來。

他畢竟不是警察了,今後也不太可能是了……

直到出了警察局好遠,門丁還有點神情恍惚,直到聞璐把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才醒轉過來。

“你沒事吧?”聞璐關心地問。

“沒事,”門丁勉強笑了笑,“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們一會兒回去再看看。”

“嗯,”聞璐難得安靜下來。

門丁差一點又看呆了,這個女孩安靜的時候,頗有一種賢惠的感覺,像個夫唱婦隨的小媳婦。

後來無聲無息地跟上一輛車,西蒙從車窗裏探出頭來。

“你還真好意思?”門丁瞥了一眼,不得不佩服,“這車都敢開出來,是不是當警察不存在啊?”

這車正是劉江的座駕,整個江門不認識這輛車的還真不多,現在劉江被抓,這車又在案發現場,大小也算個證物,真不知道西蒙是怎麽從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把這輛車開出來的。

“這算是我的工錢,”西蒙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劉老板這下死翹翹了,正所謂樹倒猢孫散,再不抓緊,湯都撈不著。”

“死老外,懂的倒挺多,”門丁笑罵著拉開車門,突然打了個響亮的噴嚏,“車裏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