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室驚魂

“什麽?”邢海川愣住。

李念把帶來的行李箱從門口拖過來,“你留在宿舍的衣服都在這兒了,我……”

“閃開!”門丁爆喝出聲,抬腳把李念踹開,同時把邢海川也撲倒。

“啪……”

行李箱爆開,衣服飛的到處都是,密閉的空間裏響起瘮人的咆哮。

李念反應算快的,身形還沒穩定,就已經拔槍在手,可是卻不知道該瞄向哪裏,著急地大叫,“咋回事?什麽情況?這……”

門丁已經顧不上理他,一手護臉,另一手握拳鉤拳上擊,才出一半,就戛然而止,身體緊接著向後飛,砸在鋼架**。

“吱嘎……”鋼架床發出痛苦的呻吟後扭曲成麻花狀,很難想像,僅靠一人之力就能把床壓成這個樣子。

“開槍啊!”邢海川吼道。

“啊?打誰?打哪兒?”李念徹底慌神,他頭一次發現手裏的槍不像以前那樣讓他有安全感了。

“馬的,還能有誰?”邢海川也想拔槍,可是越著急動作越亂,腰間槍套上的扣子怎麽都解不開。

“啊?”李念槍口轉向正呈現怪異姿勢倒在鋼架**的門丁,手止不住地哆嗦。

豆大的汗珠從門丁的臉上滴下來——不!那不是汗珠,是從空氣裏滴下來的粘液,還帶著腥臭的味道,他雙臂肌肉賁張向斜上方推,顯示正在竭力抵抗著什麽,可是他麵前空無一物。

“開槍!!!”邢海川歇斯底裏地喊。

門丁突然扭過頭,看地上近在咫尺的邢海川,笑了。

邢海川終於把槍拔出來,看到他的笑容,禁不住愣了片刻。

就在此時,門丁以與平常說話完全不同的語調悠揚地吟唱起來:

“光之利刃啊,讓一切邪惡與恐怖都消散於這無邊的溫暖與希望!就讓已經喪失活力的軀體,降臨並釋放您的力量,懲戒這些肮髒得生物吧……”

天花板上的燈光越來越耀眼,整個室內全部光線都像被它吸走,唯有那根燈管是如此的明亮,堪比太陽一般耀眼,但是很快地,那燈光凝如實質,飛射而下,直奔門丁而來。

這光芒是如此的明亮,以至於邢海川和李念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嗷……”

室內響起悶雷般的吼叫,隨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邢海川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看到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

門丁雙手掐著的空氣裏,一點一點浮現出黑色的物體,猶如粗礪的樹幹,又像混合了動物的皮毛,緊接著,一隻好像是狗,可是又很難想像有哪條狗長的如此難看的生物,足有牛犢大小,嘴裏的尖牙還往下滴口水,背上插著的光芒越來越暗,直到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是這個怪物也跟著發紅,緊接著——

“呼……”

它竟然燃燒起來!

門丁沒有鬆手,黑色的瞳仁定定地望著手中的怪物不到兩秒就燒成虛無,連點灰都剩不下,絲絲縷縷的紅線出現在手掌上,繼而蔓延到全身,所過之處,那些清晰可見的紋身消失不見,連帶他的眼睛也跟著恢複正常。

“我的天哪……”邢海川一把年紀的人了,傻不拉嘰地瞅著,連睡覺都沒停止過思考的大腦死機了。

“砰……”

李念再控製不住自己顫抖的手,扣動了扳機。

突然而起的槍聲差點把邢海川嚇出尿來,“叫你開槍的時候你不開,現在起什麽哄啊!”

完成這一切的門丁像是恢複了正常,他彎腰把他扶起來,“幹爹,你來的不是時候。”

邢海川看著眼前這個即熟悉,又陌生的幹兒子,一時不知說什麽才好,過了好半天,“你真的沒瘋?”

門丁依舊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撿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讓我猜猜,你們拿到了特別許可令,讓我負責偵破特大連環殺人案,對吧?”

“對啊,”邢海川下意識地點頭,麵現迷茫之色,“你怎麽知道?”

“它告訴我的,”門丁說的話更加沒頭沒尾,“現在死了幾個了?”

“六個,”邢海川徹底糊塗了,“剛才那是——”

“無形巨犬,”門丁隨口答道,“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食腐獸,來自地獄,隻有在臨死的時候,它才能被活人看到。”

“嗬嗬,”邢海川的大腦罷工了,笑的跟傻筆似的,“現在是不是在拍電影啊?”

“你說的死者,是不是都是脖子被撕咬的血肉模糊?”門丁像沒聽見他說的話,“要是我剛才被殺掉,差不多也是那個德行。”

“兩位,能呆會兒再敘舊嗎?”李念雙手握著手槍,比誰都緊張,“誰來幫個忙,我手抽筋,動不了了。”

門丁來到他麵前,看著他驚慌的眼睛,“小李子,剛才怎麽不開槍?”

“我……”李念想到剛才那一幕,手又開始不受控製地抖,“你是我兄弟,我……”

邢海川不敢怠慢,來到他身邊,慢慢把槍保險關上,又小心把槍拿開,李念如蒙大赦地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氣。

“你得學會服從命令聽指揮,”門丁目光閃動,走到近前,伸手把他拽起來,“好兄弟,下回一定記得開槍,不然說不定你會把我們都害死。”

“它死了,是不是就等於案子結了?”邢海川又想起了剛才那個可怕的生物,手一哆嗦,把槍掉到地上,正砸在李念的腳上,本來也沒多重的東西,李念跟彈簧似的蹦起來老高,顯然是受驚過度。

“我也很想是這樣,”門丁苦笑,“然而並沒有,食腐獸一向不單獨行動,有一隻,就一定有更多。”

“你能看到這個東西?”邢海川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還是先離開這兒吧,”門丁自顧自走出去,“這鳥地方,再呆下去,沒準兒我真的要瘋了”。

走廊裏空無一人,剛才鬧成那樣,都沒見有人來看一眼,就像這個精神病院除了門丁,再沒有別的人存在。

經曆過剛才的變故,邢海川和李念拔槍在手,走的戰戰兢兢。

直到三人走到大門口,看到鄧院長正叼著個煙卷,坐在門衛室邊上曬太陽時,才算鬆了口氣。

看到他們出來,鄧院長惋惜地瞄了一眼門丁,就像在看實驗室裏的小白鼠,直到門丁把拳頭舉起來,他才把視線轉向邢海川,“豎著出去,橫著進來,我就給你在這兒留個好位子。”

邢海川苦笑,“怎麽你覺得我也瘋了?”

“差不多,”鄧海川十分肯定,“又喊又叫的,還開槍,你們今天不被這小子整瘋,早晚也得有這一天。”

“我倒寧願自己瘋了,”邢海川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門丁一反常態,沒有揍鄧其昌,反而單腿跪地,幫他把鬆開的上衣紐扣係上,“早晚天涼,注意風邪入體,不然,你分分鍾會掛。”

“咒我?”鄧其昌瞪眼。

“你今年65了,”門丁沒有生氣,反而耐心的像個孝子,“還有三年,就是你的大限,這一關,你無論如何也過不去,早點兒安排後事吧,把這裏交給一個靠譜點兒的人,可別再像你這個棒槌一樣,為了做實驗,東挪西借,搞的資不抵債,上頭要不是因為我在這兒押著,你早被撤職跟我住隔壁了。”

“滾!”鄧其昌給了他一腳,嘴裏罵罵咧咧的,“我還要你個瘋子來提醒我?滾的遠遠的,再別回來!”

門丁沒還手,反而抱了抱他,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

“頭兒,”李念湊邢海川身邊,低聲嘀咕,“他們說的啥呀,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不光你不懂,”邢海川也一臉茫然,“我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