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你娘!

薛蟠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薛姨媽身邊的小廝來福。

原來是有好事者將薛蟠在北門橋同馮淵爭執、鬧到了縣衙的事告訴了薛姨媽,薛姨媽便忙讓來福來問問是怎麽一回事。

薛蟠恐他說出什麽拿薛家的勢力壓楊漢傑的話,讓人聽了去少不得壞了自己方才辛苦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

因對來福使了個眼色道:“你來做什麽?我是在幫著楊大人破案呢!現在事情已經了結了,我這就回去。”

楊漢傑也在一旁幫著佐證,來福自然不敢說什麽。

眼看在這裏也收不到什麽情緒值了,妹子也到手了,薛蟠便對楊漢傑道:

“楊大人,今天多謝你主持公道了,家母不知緣由,在家裏擔心著急,若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給楊大人添麻煩了,改日再登門道謝!”

楊漢傑笑道:“哎,這值當什麽?我身為一地父母官,為民伸冤也是我分內的事!”

薛蟠卻壓低聲音說道:“楊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求……”

楊漢傑道:“薛公子有什麽話隻管說就是了!”

薛蟠小聲說道:“我家裏新來個家丁,就是那個叫來全的,我疑心他偷了我家裏的東西,可現在又沒有什麽證據。

過些天若是我有實在證據了,楊大人能不能悄悄地把他抓來,替我審一審?”

楊漢傑聽了正色道:“大膽奴才竟敢盜竊主人家財物,豈有此理!這也是我分內的事!薛公子需要什麽時候抓人審問隻管開口!”

聞言,薛蟠拱手謝過,對著楊漢傑又是一番惠而不費的吹捧。

這才告辭,帶著英蓮和一群家丁出了縣衙。

吃瓜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對薛蟠豎起大拇指稱讚其義舉,薛蟠又DuangDuang的收了一波正能量值,笑嘻嘻的朝著眾人拱手示意。

偏有個不和諧的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哼,你們別被他給騙了!

誰不知道這薛蟠人送綽號呆霸王,是金陵一霸,仗著投了個好胎常專做些欺男霸女的事?

這肯定是看見這個小姑娘有姿色,不知和縣太爺怎麽商量的,演了一出戲給咱們看呢!”

薛蟠站住了腳問道:“方才是哪裏來的狗叫喚?”

眾人都不說話,薛蟠冷笑道:“都不說,那咱們就找縣太爺評評理去,誰也別想走了!敢汙蔑我薛家的好名聲?”

一聽說都不能走,吃瓜群眾們還是沒人說話,卻紛紛往後退了一步,很自覺的將方才說話的人空在了中間。

那人三十來歲年紀,長得尖嘴猴腮,此刻也知道事情不好,忙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

薛家一眾家奴卻不幹了:“放你娘的屁!怎麽不是你?你這聲音,就是換做豬叫我也認得!”

“就是就是!方才我分明看見你說來著!還敢抵賴?”

說著一擁而上就要掄拳頭。

薛蟠忙喝住了:“不得放肆!這是哪裏?縣衙門口!咱薛家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怎麽能打人?”

“薛……薛大爺饒命,小人……小人隻是一時口快,我該死,我該死!”尖嘴猴腮也嚇壞了,左右開弓就給了自己兩個嘴巴。

薛蟠冷笑道:“你是不是看我帶了這丫頭回去你眼熱了?老子這是在做好事!

你若有那本事,這個丫頭你接回去養活著如何?

不過每天叁餐兩茶你得給我好吃好喝的供著,直到官府找到她家人才行!”

那人自然連聲說不敢。

一旁吃瓜群眾本來以為看薛蟠把人給帶走了就沒得瓜吃了,如今又冒出來這一出自然樂得接著看熱鬧。

更有人添油加醋道:“薛公子,你卻不認識這廝!他叫做黃二郎,是這片有名的潑皮!

因好吃懶做,沒有正經營生,隻平日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因而街坊鄰裏都叫他黃鼠狼!

薛公子可不敢把姑娘交給她,不然可就糟蹋了這樣一個姑娘了!”

“對對對,黃鼠狼肯定是看著薛公子眼熱,才在那裏陰陽怪氣的汙蔑公子,實屬該打!”

黃二郎又想反駁揭自己老底的人,又要跟薛蟠求情,正難分辨,卻有兩個差役走了出來。

差役也是會察言觀色的,二人瞪著黃二郎道:“薛公子,縣太爺讓看看,何人在衙門口喧嘩!”

薛蟠指著黃二郎道:“就是這廝,方才竟然汙蔑知縣大人和我串通一氣,為的就是強占了這個可憐女子!

這大夥兒可都聽見了是不是?”

“是!我們都聽見了!”吃瓜群眾齊聲稱是。

薛蟠道:“這廝說我也就罷了,我也不能把他如何。

可誰不知道楊大人是個清官好官?他竟然汙蔑楊大人的清白,這可不能饒他了!”

“好小子!好大狗膽!既然你愛說,那就親自跟知縣大人說去吧!”

差役們說著便薅著黃二郎的衣裳連拖帶拽的把他帶到了大堂上。

吃瓜群眾一看又有熱鬧看紛紛跟了進去占據有利地形。

汙蔑知縣,這種事可大可小,少不得也得挨上幾個嘴巴才行!

薛蟠倒是自由自在的回薛府去了。

進了二門,薛姨媽聽說薛蟠回來了早已迎了出去。

薛蟠還美滋滋的給英蓮介紹:“這是我娘,你該叫太太,還有這是我妹妹,你叫姑娘就是了。”

英蓮見為首的一個貴婦三十出頭年紀,皮膚白皙慈眉善目,卻一臉的焦急。

旁邊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穿著一件半舊鵝黃色夾襖,頭上挽著漆黑油光的髻兒,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卻是個一等一的美貌女子。

英蓮不敢怠慢,忙上前跪倒磕頭。

薛姨媽卻似沒看見英蓮,不問青紅皂白先照著薛蟠胳膊來了一巴掌:

“你這孽障!我一眼沒著到,怎麽又去給我惹事了?

又鬧到了縣衙裏,還搶了誰家的小姑娘回來!你到底把別人給怎麽樣了?”

一旁的寶釵也是DuangDuang的貢獻了幾點失望值,雖然不多,顯然也是對薛蟠極為不滿!

薛姨媽自然不舍得用力打,薛蟠卻裝作吃痛,捂著胳膊叫道:

“娘啊!你怎麽問都不問就打我呢?這次我可是做了件大好事!

我這次是英雄救美,把這小妮子從拐子手裏救出來了呢!”

“你還敢頂嘴!”薛姨媽顯然不信薛蟠的話,PIAPIA又給了他兩下子:“就你還英雄?我看你就是個拐子!”

到底還是寶釵沉穩,將還在跪著的英蓮攙扶起來說道:

“姑娘你不用害怕,說說你是誰家的?住在哪裏?我這就讓人套了車子把你送回去。”

英蓮雖然有些怕,可見薛蟠為了她承受了不白之冤,還是戰戰兢兢的說道:

“太太、姑娘請息怒,果然如薛公子所說,是他救了奴家……”

薛蟠便得意道:“娘,你聽聽!是這話不是了?”

“你閉嘴!”薛姨媽又給了薛蟠一巴掌,而後和顏悅色的對英蓮說道:“好姑娘,你不用怕他,這些話都是他嚇唬你,教給你說的是不是?”

薛蟠氣得直翻白眼——這是親媽能說出來的話?

英蓮急得眼圈兒都紅了,又跪下來說道:“太太息怒,果然我是被薛公子所救的……”

說著便將自己的身世以及今日之遭遇同薛姨媽說了一回。

薛姨媽和寶釵兩個聽了麵麵相覷,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薛蟠生父死得早,薛姨媽隻有這一個兒子,難免平日驕縱慣了,故而薛蟠年紀不大,卻不知惹出了多少事來,讓薛姨媽寶釵跟著發了多少的愁。

怎麽今天薛蟠竟然幹了一件好事?

這就好像是一隻平日吃慣了肉的狼突然轉性改吃草了!

薛蟠則是在一旁抱著肩膀得意洋洋的看著二人的表情:“怎麽樣,這回總該信我了吧?”

薛姨媽自知理虧,卻不能在薛蟠跟前服軟,又給了他一巴掌:“那也是你平日裏壞事做得太多了!”

寶釵道:“娘~別和哥哥說了,到底還是先安置了這個姑娘才是。你叫什麽?”

英蓮道:“那拐子因我眉間的這顆胭脂痣,便叫我小紅。至於本家姓什麽、爹娘叫我什麽早已不記得了。”

薛姨媽歎了口氣道:“這孩子,真是可憐見的……長得這樣標致,卻被拐子拐了,父母不知道心裏多疼多急呢!”

英蓮聽了這話也紅了眼眶。

寶釵嗽了一聲道:“小紅這名字也忒俗了,不如……我給改成香菱如何?”

香菱聽了又要給寶釵磕頭:“多謝姑娘賜名!”

薛姨媽看著香菱生得這樣好模樣,又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不由得心生憐愛,拉著手仔細看了一回說道:

“香菱,你就隻管在我家裏住著,等日後慢慢的尋訪,定然能夠找到你的生身父母的!”

“多謝太太!這麽多年了,香菱也不敢奢求再見著父母,能留在府上侍奉太太也是香菱的造化了!”香菱倒也會說話。

薛蟠也跟著附和道:“正是正是,你隻管放心的住著!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啊!”

而後又對薛姨媽的丫鬟同喜道:“同喜,還愣著做什麽?快拿一副嶄新的被褥,放到我屋裏去……哎呦!”

話未說完,又被薛姨媽打了一巴掌:“孽障!你想都別想!你不是救人麽?怎麽還救到自己屋裏去了?

我隻一眼就喜歡上香菱這個孩子了,往後她就跟我住在後頭,給我和你妹妹做個伴兒!”

“憑什麽啊!”薛蟠大失所望!

“憑我是你娘!”薛姨媽舉手又要教薛蟠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