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七
事情果然如雲婠料想的一樣，皇帝很快便召了顧長明前去，先是一番大道理，最後道出太子身體孱弱，還望顧長明這個做弟弟的能夠代替他前去。
雲婠在鳳儀宮聽到顧長明帶回來的消息時，冷笑兩聲，“他身子孱弱？能孱弱過你這個剛剛重傷的人嗎？”
皇後未置可否，顧長明卻跪了下去，“兒臣願意前去。”
“嗯，”皇後拂了拂衣袖，“既然皇上看中你，你便去吧，不過你身子剛剛痊愈總得有人在你身邊照料你才是。出宮在外，帶個太醫總是不便，綰綰。”
雲婠福了福身，“綰綰明白，定會照顧好二皇子殿下。”
“不過你跟著去這事穿出去不好，”皇後沉吟片刻，方才說道：“本宮會對外說南陽群主突發舊疾，需閉門謝客，靈琮便留在雲府假扮成你的模樣吧。”
雲婠看了一眼噘著嘴的靈琮，這小丫頭心性不定，最是喜歡出門的人，如今要憋在家裏好些日子，能開心才怪。
雲婠憋著笑，向皇後道謝，“還是姑母想的周全。”
出了鳳儀宮，顧長明不能出宮便將雲婠送至宮門。
“三日後出發，你先在城外等我，我們再匯合。”顧長明站在馬車外，微微抬頭看雲婠。
“好，”揚起笑臉，撩著車簾同他說：“隨行官員裏雲家都會打點好，如今皇上一顆心全在德妃太子身上，沒人會注意咱們的，到時候我就做你的小侍女好了。”
顧長明笑著拱了拱手，“委屈群主了。”
雲婠搖搖頭，“我先走了。”
馬車緩緩駛出宮門，靈琮便開始了她的滔滔不絕，“郡主！你怎麽能把我一個人丟在府裏呢？靈琮也想要去嘛～”
雲婠曲起手指敲了敲靈琮的額頭，正色道：“你以為我們是去玩的？那是動亂，為首者是形同謀反的！你武功不會，若是遇到什麽事我可救不了你。”
“那......這麽危險，皇後娘娘怎麽還讓群主您跟著去呢？我聽聞那些宗親可是避之不及呢！”
“那地方離京城遠，顧長明一人勢單力薄，德妃已經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難免不會在江南再次出手，到時候我們都在京城，可是救不了他了。”
“原來是這樣，那派暗衛去就好啦！幹嘛還要委屈郡主您做侍女啊！”
雲婠白了她一眼，“怕德妃再次對他下手是一回事，姑母不放心顧長明怕他難以掌控，要我去看著他，我又不好以郡主身份去，隻能裝作他的侍女咯！”
三日後，雲婠坐著一輛灰色馬車悄悄出城，在城外的林中等著顧長明的隊伍。
天剛剛亮時，昭顯著皇族的儀仗便到了。
停在樹林外，從顧長明的馬車上下來一小宮女，低著頭快步到了林中。
雲婠與她穿著相同服飾，不多時便低著頭進了顧長明的馬車。
“郡主。”顧長明伸出手拉雲婠進了馬車，看著雲婠一身宮人服飾，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這麽看著我作甚？”
顧長明笑著說：“從前看郡主像雍容華貴的牡丹，如今清雅服飾，更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雲婠眨眨眼，這人突然的誇讚倒讓她還有些無措，頂了頂心神，雲婠笑著開口：“為了二皇子殿下我連宮女都裝了，隻盼著殿下此番大獲全勝。”
“如郡主所願。”
此去江南，路途遙遠。隊伍在昭城邊換走水路，隊伍裏有不少人都是雲家安插進來的官員，許多事情安排，都還是會聽雲婠的。
“殿下。”雲婠走到水邊，顧長明負手而立。
“馬上要換走水路了，真正的路途就要開始了，郡主便莫要在喚我殿下了。”
“是，大人。”雲婠站在他身邊，他們都換了衣服，太過招搖隻會讓百姓惶恐，德妃若當真動手，目標也太大。
“我已命人將幾艘主船都換成一模一樣的，到時我們坐上其中一艘船，旁人便無法分辨。”
“郡主想的周到。”
雲婠捂著嘴笑。
“我，說錯了嗎？”
“大人不讓我喚你殿下，怎麽自己還叫我郡主？”
顧長明墨了半晌，無人注意到他的耳朵悄悄變紅，“那我，應當稱呼郡主......你，為什麽？”
雲婠這才明白，原來他是不知道叫什麽啊！
“無所謂啊，”雲婠聳了聳肩，“旁的人叫我南陽郡主，太子叫我賤人，潑婦.......”
顧長明突然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她。
雲婠抿了抿唇，“我開玩笑......”
“以後不會了。”
“什麽？”
“我不會再讓他如此侮辱你。”顧長明幾乎是一字一句說出這句話。
雲婠本想笑，畢竟哪次太子和她爭嘴贏了的？她隻會罵的更狠。
可她笑不出來，顧長明的眼神太認真了。
像一隻羽翼未豐的雛鷹，撲棱著翅膀說，“我會保護你。”
他不知道，雲家的女人，不需要別人的保護。
可在這一刻，雲婠突然覺得被人保護嗬護也沒什麽不好。
“好啊。”雲婠看著顧長明，“我相信你。”
她將頭轉到一邊，去看江上的白鶴，迎著微風輕聲說：“家裏人叫我綰綰，阿婠，你隨意。”
“阿婠。”顧長明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有些猶豫著開口，“我可以叫你......”
“可以啊。”雲婠說的隨意，仿佛並不在意，卻輕輕屈起手指，捏緊了自己的衣裙。
“阿婠，你的名字真好聽。”
阿婠，阿婠......
“主子。”
雲婠撇了撇嘴，真是煞風景。
轉頭看向來的人，一襲黑衣手持長劍，是雲家的暗衛首領沒有名字，雲婠叫他老七。
老七看了自家大小姐一眼，總覺得背後有點涼，“都準備好了，請主子登船。”
“這是我家的暗衛，你叫他老七就好，此去江南山高路遠，姑母將他安插在我們身邊保護我們。”雲婠向顧長明解釋。
“有勞了。”
老七的職業素養告訴他應該眼觀鼻鼻觀心，但是好奇心還是戰勝了一切。
眼神不停掃視自家家主和這個二皇子，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自家主子向來乖張，從沒見她說話做事向誰解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