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成也鬣狗，敗也鬣狗
為了脫身，李未央直接在靖天王府裏放了一把大火。
火勢一起，怒焰燎天。
頃刻之間，靖天王府就陷入了動亂。
此時。
東跨院內。
靖天王的那張臉被烈火映的鐵紅，如同滴血。
李十安也已經從最初的驚慌中鎮定下來，“父王，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涼拌！”靖天王獰笑一聲，幽幽道：“他們放火殺人，無非是想製造混亂，然後趁亂救人。本王絕不會讓他們如願！”
說話間，他那如鷹隼一樣的雙眸裏閃過了一抹寒光。
“既然是衝著救人來的，那本王就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
“來人！”
“將所有人斬首！”
“把人頭給我扔到前院，我要讓那些人看看，想打我靖天王府的主意，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靖天王一聲令下。
數十人一齊動手。
就聽咕咚、咕咚聲響個不停。
眨眼之間，數十顆人頭落地。
那些人在死之前，甚至連一句冤都來不及喊。
到最後，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而死。
“帶上人頭，給我走。”
“本王要見識一下，究竟是什麽樣的狂徒，膽敢夜闖我靖天王府。”
靖天王大步流星走出跨院。
數十人拎著數十個腦袋，如影隨形，跟在靖天王的腳步。
在他們的身後，留下了數十道猩紅的血跡。
……
此刻。
第一進院內，已經殺成了一團亂麻。
那些被裹挾往外狂奔的人，已經漸漸反應過來，紛紛止步。
“等一下！我們為什麽要跑，到底在追什麽人？”其中一人驚呼道。
“廢話！你是第一個跑的，我們才跟上的。難道你們看見刺客的蹤影嗎？”另外一人如是問道。
那些人麵麵相覷，慢慢明白過來，自己似乎是被什麽人忽悠了。
“娘的！上當了！”
不知道是誰怒罵了一聲，轉身就要往回走。
可是李未央並沒有給他們後悔的機會。
就在那些人止步的一瞬，他就斷喝一聲。
“唐劍！”
“還等什麽！”
“給我殺幹淨！”
唐劍狂飆起來如同遊龍一樣，在人群中遊竄。
此刻，他已經棄刀用槍。
紅纓閃爍，那條長槍仿佛鬼影一樣，遊走在人群之中，在每個人的要害上一點即走。
那些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喉頭、胸口一涼。
待低頭看時，赫然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胸口，喉頭上麵被開了一個窟窿。
血漿猶如噴泉一樣，從窟窿裏激射出來。
十幾條生命頃刻之間就被收割。
恰逢其時，接應的人也已殺到門前。
兩路人馬前後夾擊，將守門的戍衛斬盡殺絕。
頃刻之間，靖天王府前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唐劍的眼底閃著極度亢奮的凶光。
自從沙場歸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放開手腳大大殺四方了。
“痛快！殺的痛快！”
說話間，那個門子帶著府兵已經追到。
靖天王緊隨其後而來。
“扔！”隨著靖天王一聲怒吼，幾十顆人頭仿佛流星雨一樣，轟然砸向他們。
咚！咚！咚！
人頭落地，發出駭人的悶響。
“這是……”唐劍愕然一怔，陡的反應過來，“是東跨院那些被囚禁的人！是我們的人！”
唐劍始終都覺得，那些人是李未央安排的間諜。渾然不知，壓根就沒什麽天子布局，一切都是靖天王草木皆兵的臆想。
隻是此時他的表現，恰恰坐實了靖天王的猜測。
“他們果然是來救人的！幸虧父王當機立斷，斬了他們。”李十安心中閃念著，自鳴得意。
此刻。
靖天王府門口怒火燎天，阻擋了所有人的視線。
不然的話，李十安看到來人的真麵目，恐怕就不會那麽想了——普天之下，什麽樣的間諜值得皇帝親自來救？
幾十顆腦袋仿佛血球一樣，滾進大火之中。
頃刻之間，肉香、焦香裹挾著腥臭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李十安的叫囂投過燎天的大火，斷斷續續傳來。
“……你們要救的人已經下黃泉了！”
“小賊們！”
“想救人嗎？晚啦！”
“不但他們要死，今天，就連你們也要把命留下來。”
李十安並非在虛張聲勢。
要知，靖天王府是一等王府，戍衛僅次於皇城，僅戍衛府兵就有五千餘人。
李未央他們之所以能來去自如，全憑出奇。
要是正麵硬剛，他們這幾十號人，瞬間就會被碾成肉泥。
現在的王府已經從最初的混亂中鎮定下來。
府兵正在集結。
就連五百重騎軍也已逐步就位。
再拖上片刻，重騎兵碾壓上來，所有人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李未央指揮眾人，從一進院落的庫房掏出十數壇老酒，一股腦地丟進火堆當中。
砰砰數聲悶響。
火借酒勁。
酒助火勢。
頃刻間，烈火燎天，將整個靖天王府照得通亮。
重兵前進的勢頭被阻擋下來。
但是這也隻能維持一時。
殺掉一進院落裏的殘兵，唐劍率領數十人保護著李未央奪路而逃。
從熾烈的火場衝進寂靜淒冷的夜幕中，恍如隔世一樣。
王府的重兵被火勢阻擋。
他們才稍稍獲得了喘息的時機。
所有人都原地牛喘著，趁著追兵未至，拚命呼吸。
但是，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這種平靜持續不了多久。
今夜，他們幾乎將王府掀了一個底朝天。
以靖天王的狠辣風格，就算不知道來人的真實身份，也決然不會放過他們。
果然。
不過才十幾個呼吸之後，就聽轟的一聲。
靖天王府的府門轟然倒塌。
重甲騎兵開路，步卒緊隨其後，猶如一股鐵流從王府裏狂湧出來。
一眼掃去，密密麻麻的足有上千人。
唐劍往後掃了一眼，頓時頭皮一麻。
以他的戰力，即使拚上這條命，最力戰十數人。
可是，從王府湧出來的人卻是十數人的百倍，甚至千倍。
饒是他久經沙場，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唐劍閃眼望向李未央，驚呼道：“陛下！您的脫身妙計呢，現在不用，更待何時？”
這話的確是他親口所說。
話一出口，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向李未央。
李未央環視四周一瞬，應聲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跑！”
他一馬當先朝黑暗裏狂奔去。
唐劍望著他的背影，幾乎吐血。
這他娘的。
原來陛下的脫身妙計就是比腿快。
誰跑得快，誰就能活。
“兄弟們，跟上！護駕！”唐劍壓住內心的失望，緊跟李未央。
一行數十人仿佛一條黑龍，竄進黑暗裏。
重甲騎兵追出府門之後，就失去了目標，追勢驟然而止。
片刻之後。
李十安從重甲騎兵身後踱步出來。
放眼望去，火光的照亮下，方圓二十丈內亮如白晝。
二十丈之外，逐漸模糊。
至三十丈時，已經漆黑如墨。
想要在茫茫夜色中追蹤幾十個人，談何容易。
可是，從李十安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焦慮神色。
“哼，小賊們，想要從我的手裏溜走，簡直做夢。”
他大手一揮，斷喝一聲。
“來人！”
“帶獸營！”
數十個士兵轟然應聲，轉身回府。
片刻之後。
當那些士兵再次出現的時候，麵前赫然多了一群鬣狗。
數十隻鬣狗猶如瘋魔一樣，往前爭搶，撞得鐵鏈嘩嘩作響。
天下嗅覺最靈敏的莫過於狗鼻子。
李未央一行人雖然跑沒影了。
可是遺留的味道卻為鬣狗指明了方向。
李十安大手一揮。
“放狗！”
鐵鏈同時鬆開。
數十條鬣狗仿佛一群瘋狼，朝著李未央一行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跟著狗走！”
“我倒是要看看，那群小賊能藏到什麽地方去！”
李十安一聲令下，二百重甲騎兵，近千餘步卒轟聲追趕。聲勢浩大，震瑟夜空。
李未央一行人在夜色的豔陽下，左突有躥。
他們極盡所能地選擇曲折暗巷，目的就是增加追兵追蹤的難度。
可是誰知，不到片刻功夫，身後就傳來了狗叫聲。
唐劍渾身一悚。
“不好！”
“是鬣狗！”
鬣狗的戰鬥實力他已然領教過了。
這東西智商奇高，且極其狡猾。
蒙毅這樣的堂堂一品武將，最後英雄末路，被一隻鬣狗掏肛而死。
每每想起那一幕，唐劍就覺得一陣膽寒。
那還隻是兩隻而已。
而現在，聽犬吠聲，至少有幾十隻。
更何況還有重甲騎兵沉重的馬蹄聲。
真正對壘起來，他們這些人根本就不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