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蒙毅身為大秦一品武將，原本沒有將這兩條也夠放在心上。
可是，剛一交手，他便立時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了。
眼前這兩條鬣狗，連三十六計都玩兒得轉，簡直比人都狡猾。
兼之狠辣有餘，殺氣濃重。
與它們對戰，就連蒙毅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徒手廝殺，在兩條鬣狗的爪下，他甚至占不到任何便宜。
一念至此，蒙毅便將主意打到了那把戰刀之上。
蒙毅心中急思著。
忽然，一個無比大膽的計劃湧上了心頭。
這個計劃雖然冒險，可是勝算極大。
“豁出去了，拚一把！”蒙毅神色一獰，終於下定決心。
一瞬之後。
他的身形陡然一動，飆向鬣狗。
兩條鬣狗見勢，一聳脖子，一左一右，朝他反撲過來。
一人兩狗三條人影，下一瞬，就要再次撞到一起。
鬣狗亮出了鋒利的獠牙。
蒙毅幾乎已經聞到了獠牙上散發出來的腥臭味道。
忽然，他的神行戛然刹住。
幾乎同時。
他的大手一張，猛的向前拋灑。
一把沙土從他手中拋出，瞬間就在他的麵前劃出了一道沙弧。
兩條鬣狗幾乎同時撞到了沙弧上麵，狗眼瞬間就被眯個正著。
兩條鬣狗嗷嗷嚎啕著，頓時失去了方向。
蒙毅低吼一聲。
“哈！小畜生，你們到底還是上當了！”
人就是人，雖然殺性不如鬣狗，可是畢竟在智謀上高出一籌。
低吼聲中，蒙毅急轉身形，撲向戰刀。
那一刻。
他快的仿佛一道電光，騰空而起，淩空劃出一道灰色的弧線。
最終落地時，戰刀已經握在手中。
有刀在手，蒙毅胸中的自信頓時膨脹。
“哼！兩隻小畜生！今日，我非活剝了你們的皮不可！”
話音未落，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陡然而生。
蒙毅就覺一絲強烈的不安從心頭掠過。
下一刻。
腦後突然生風。
那股森然血腥的味道再度襲來。
“不好！狗到了！”
蒙毅心頭斷吼一聲，陡然意識到不妙。
在他的計劃之中，那兩條鬣狗被沙土迷了眼，至少要掙紮一陣。
他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反應。
甚至，等到他親手剝皮的那一刻，那兩條鬣狗都未必能夠睜開眼睛。
可是現在，他的計劃顯然出了岔子。
兩條鬣狗的動作遠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腦後那陣飆風來的奇快。
想要轉身回擊，已然來不及了。
千鈞一發之際，蒙毅猛的向前一撲，
同時，手臂向後猛甩，刀鋒淩空揮灑出一道半弧的寒芒。
寒芒過處，血珠迸濺。
進逼而來的那條鬣狗下腹瞬間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人影落地。
狗影落地。
鬣狗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顯然，那一刀已經傷筋動骨。
直到此時，蒙毅方才有暇回頭望去。
兩條鬣狗在他身後，一左一右，將他鉗製在了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下。
以蒙毅現在所在的位置，無論他往哪個方向移動，都在兩條鬣狗的攻擊範圍之中。
這就是天生殺手的優勢。
每時每刻每地，都將獵物置於最容易捕殺的死地。
隻不過此時，其中一條獵狗的身下已經汪了一灘黑血。
因為劇痛，狗身劇烈地顫抖著。
顯然，剛才那一刀重創了它。
蒙毅一把抹掉額頂的冷汗，心頭兀自突突直跳。
剛才那一瞬，簡直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他屬實費解，兩條鬣狗明明已經被迷得狗眼緊閉，眼淚橫流。可是，它們是怎麽在全盲的狀態下，對他發動奇襲的。
就算野狗鼻子奇靈，也不可能靈敏到這種程度吧。
難道這兩條鬣狗真的好像追魂厲鬼一樣，將他標記了？
“娘的！真是奇了怪哉！”
“這兩條畜生是怎麽鎖定我的？”
驚魂甫定，蒙毅暗罵一聲。
直到此時，他才忽然覺得，腦後一片火辣的感覺。
他下意識身後一抹，回手看時候，赫然發現掌心裏也汪了一灘血！
蒙毅猝然一怔，方才反應過來。
原來，剛才被重創的不止鬣狗。
他的後腦被狗爪抓中，扯下了一塊頭皮。
隻不過，生死一線之際，無暇顧及疼痛。
所以，直到現在才發現。
此刻。
他的掌心裏除了血紅一片，隱隱還有一種腥臭腐爛的味道。
“我的血肉腐爛了？”
一個荒謬的念頭閃進他的腦海。
但是當即就被否決。
“不！絕無可能！”
他雖然被鬣狗重創。
但是距離挺屍還差得遠。
況且，這是新傷，哪兒來的腐臭味道！
一念至此，蒙毅頓覺腦海裏麵忽然靈光一閃。
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
“此前唐劍不惜重創自己，也要撕爛我的鎧甲！”
“難道，問題出在他的身上？”
閃念間，蒙毅迅速在身上摸索著。
果然，每塊鎧甲破碎皮膚**的地方，都散發著濃重的腐臭味道。
他是活人，身上不可能有腐肉。
那麽，就隻有一種解釋。
那種腐肉的味道，是唐劍做的手腳。
一瞬間，蒙毅仿佛被電了一樣，渾身猝然一顫。
“唐劍！好一個唐劍！果然是你做的手腳！”
他歇斯底裏地咆哮著。
終於明白了為什麽兩條鬣狗在雙眼被迷的情況下，依然能夠鎖定他。
他雖然不了解鬣狗的習性。
可是野狗食腐的道理蒙毅還是知道的。
此前，必然是鬣狗嗅到了他身上的腐肉味道，所以才能如影隨形，哪怕沒有眼睛，也能精準無誤地鎖定他！
此刻他終於想通了。
可是也晚了。
蒙毅的嘶吼驚動了觀戰的眾人。
秦皇黑著臉，不禁費解，“唐劍？生死之際，蒙卿為什麽會去關注一個乾臣？”
群臣同樣大惑不解。
唯有李未央眼底浮出一抹詭笑。
其中緣由他最清楚。
現在，萬事俱備，隻差最後一擊。
他當然不會點破。
“朕覺得，正是因為到了生死之際，所以才激發了蒙大將軍內心的真善美。”
“正所謂，英雄惜英雄。”
“朕想，蒙大將軍是在慨歎，在沙場之上與唐劍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
秦皇嬴無極狠狠白了他一眼，心道：放屁！
生死存亡之際，誰還顧得上對手是不是英雄。
李未央擺明了就是在胡說八道。
可是奈何，他們參不透其中關鍵。
其實，不止是秦皇嬴無極。
放眼整個鴻臚宮，除了李未央之外，內外臣工無不迷惑。
就連靖天王這種聰明絕頂的梟雄，也眉頭緊蹙，參不透核心。
不過，李十安卻隱隱猜到了其中關鍵。
這群鬣狗是他馴化出來的。
他對這些殺器的習性一清二楚。
自從看到兩條鬣狗眼珠充血的那一刻，他就已然猜測到了李未央的計劃。
可是眼下這個局麵，他卻萬萬不敢點破。
否則的話，秦皇一旦深究起來，鬣狗出自他的獸營，腐肉粉也是出自他的手筆。
他就算渾身是嘴，恐怕也解釋不清。
事到如今，他隻能裝傻。
想到此，李十安訕訕地朝人群後麵縮去。
而這一幕恰恰落盡靖天王的眼中。
“嗯？”靖天王忽然猜到了什麽，凜然瞪了他一眼。
李十安驀的渾身一顫，低頭垂首，不敢與靖天王對視。
他們父子眼神交流的那一瞬間，絕殺場中，情勢已然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