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庶女冥妃（二）

唐若峰麵容冷酷，狹長的眸子在火光映襯下殺氣騰騰，“賤人，朕本想待你生下野種牽製梁王，而今看來，你是留不得了！”

“皇上何出此言？！”沐嫣然驚得白了一張臉，下意識護住隆起的小腹，“你我夫妻七年，臣妾對您情深意重，我腹中懷的正是您的親骨肉……啊！”

不等她說完，唐若峰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麵上露出濃濃嫌惡，“賤人，你和梁王早就暗通曲款，珠胎暗結，真當朕是個傻子不成！”

緊接著，一疊搜刮出來的書信重重丟在沐嫣然臉上，她顧不上腹中劇痛，忙撿起一封拆開細看，隨即失聲尖叫道：“皇上，這信不是臣妾寫的，臣妾冤枉！”

那的確是她的筆跡，卻不是她寫的信。這七年來，她一直身處深宮紅牆之內，和梁王隻是遠遠見過一麵，甚至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怎麽會和梁王有私情！這些年，她的心思都在唐若峰身上，她的眼裏隻有他一個人，心裏也隻牽掛他的宏圖大業，又怎麽會背叛自己的丈夫！

“冤枉？！輕煙親眼看到你們二人私相授受，人證物證俱在，賤人還敢狡辯！”唐若峰怒極，又是一腳踹在沐嫣然心窩，拔出隨身佩劍架在她喉嚨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賤人，若不是梁王手握三十萬重兵，朕早就將你們這一對奸夫**婦碎屍萬段！”

“皇上……”沐嫣然驀地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暴怒的年輕君王，七年的深宮相守，相濡以沫，竟換來他的猜疑殺戮！她隻覺一顆心被浸入冰水之中，冰冷徹骨，寒氣透心，胸口的悶痛蔓延全身，令她痛不欲生。

這一刻，沐嫣然發現自以為十分了解的男人竟是如此陌生。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把她的心雙手奉上，在宮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苦苦煎熬。那時，他握著她的手說，他會一輩子對她好，一輩子都守候在她的身邊，等他登基為帝定會冊封她為皇後，獨寵一人，六宮無妃。

言猶在耳，她字字銘記於心！

唐若峰豐神俊朗的容顏在火光中愈發模糊，手中長劍毫不憐惜地刺破肌膚，往昔的溫柔撫慰、深情相待，皆化為過往雲煙！

頸上的痛楚令沐嫣然心灰意冷，口中滿布鹹腥，她深吸一口氣將一口血硬生生咽下，心如刀絞，目光卻平靜如水，隱隱帶著一抹倔強決絕，“皇上，你我夫妻七年，沒想到您竟如此猜忌臣妾……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罷罷！臣妾百口莫辯，但請皇上賜臣妾白綾三尺，臣妾自會自行了斷。”

她沐嫣然雍容自持，天生傲骨，因這“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吃了不少的苦頭。隻是，如今夫君的心已不在，強留又用何用！更何況，他如今已登基為帝，她再無用處，已成一枚棄子！狡兔死，走狗烹！與其背著罵名屈辱求饒苟延殘喘，還不如隨腹中孩兒一起去了，一了百了！

唐若峰眼底掠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料到沐嫣然會求死以證清白，他向來最看不慣的就是她這幅清高模樣，冷嗤一聲收回寶劍，冷然道：“你這妖女，倒還有些用處。北齊皇帝蠢蠢欲動，已邊關陳兵二十萬，兩國之戰一觸即發。昨日，北齊派來使臣，指明要你出塞和親以結秦晉之好。朕剛剛登基根基未穩，邊疆萬不可挑起戰事。冥妃，到了你回報皇恩的時候了。”

唐若峰神色恢複如常，一身明黃色衣袍風中翻卷，獵獵作響，眉眼間淡漠中透著刺骨的冷意，仿佛在說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

沒想到唐若峰寡廉鮮恥到如斯地步，悲憤交加，沐嫣然噴出一口鮮血，美目中滾下兩行熱淚，啞然道：“陛下，臣妾乃皇室嬪妃，身懷龍裔，如何能再嫁和親！求陛下念及夫妻情分，賜臣妾一死，斷了那北齊皇帝的念頭！”

唐若峰居高臨下，滿臉漠然，“冥妃，螻蟻尚且貪生，你又何必一心求死？朕都替你安排好了，打下腹中孽種，遠嫁和親，到時你還是名正言順的北齊皇妃。冥妃，為祁國百姓免遭塗炭，你且去了吧！”

悲憤交加，沐嫣然怒極反笑，狀若鬼魅，淒冷尖利的聲音在空中回響，“哈哈哈！堂堂祁國皇妃再嫁和親！一國之君寡廉鮮恥到如斯地步，當真曠世奇聞！”而她到今日才認出她的好夫君竟是如此齷蹉之人，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唐若峰，七年前我嫁給你時，你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瀕死皇子。是我，查遍醫書、衣不解帶救下你一條性命，解除時疫，換得闔宮泰平。深宮七年，步步驚心，是我侍奉禦前小心討得先皇太後歡喜，是我以命相護替你擋下暗箭，是我暗中斡旋替你培植羽翼。去年前太子府中宴飲，我腹中胎兒被太子所害，那胎死腹中的孩子已是一個成型的男嬰，若非如此，先皇又怎會一怒之下罷黜太子重立新君？！唐若峰，你的皇位，是我拿我兒子的命換來的！我已經沒了一個孩兒，你還要拿掉我第二個孩兒，唐若峰，你當真對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