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相脈大師(8)

當年寧楠琴就是因為失手錯殺了自己的長女,才受了刺激,變得不人不鬼,不得已與袁明素共用一軀。

而今,袁重渡被逼到極處,口不擇言,說出那話來,終於又刺激到了寧楠琴。

寧楠琴的眼神突然一陣恍惚,臉上的神情也驟然變得淒厲可怕,嘴裏喃喃絮叨,翻來覆去隻有一句話:“我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我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

“阿琴……”袁重渡趕緊要安慰寧楠琴,卻突然發覺袁明素那握著自己腕子的左手,似乎有鬆動的跡象了。

袁重渡立即改了口,道:“不錯!就是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你把自己的女兒剖腹挖腸!可憐啊,你那女兒還身懷六甲,你連害兩命,連你外孫子也給殺了啊!”

“剖腹挖腸?哈哈哈哈!我幹的?”寧楠琴的神智更加錯亂,淒厲的笑聲在坑洞中回**,令人毛骨悚然,她眼中的瞳孔都似乎要散開了。

“當然是你幹的,天下誰不知道你心如蛇蠍!否則你怎會有個綽號叫做紅背蛛母?”袁重渡怪笑著,繼續刺激寧楠琴,道:“你猜紅背蛛母是什麽怪物?那可是連自己生的小蜘蛛都能吃掉的東西!虎毒不食子啊,你可連畜生都不如!”

我看的暗暗心驚,這袁重渡好狠的心,為了叫寧楠琴放開自己,不惜惡語相向,反複刺激寧楠琴,竟是往死裏逼她!

寧楠琴越發瘋魔,受她操縱的袁明素的手,也似乎要緩緩的鬆開了。

“千萬不要鬆手!”明瑤陡然大叫一聲,道:“害你女兒的人就在你手中!”

寧楠琴眼神猛然一變,手立即又握的更緊,她看向明瑤道:“你說什麽?!”

明瑤微微鬆了一口氣,道:“你的長女不是你害的,是他害的!”

情知寧楠琴已經神智錯亂,不辨敵我,所以明瑤也不提袁重渡的名字,隻是伸手指著袁重渡,道:“早年,就是他把你的長女給賣掉的,後來,又是他故意把你的長女給尋了回來,親自送到你手中,哄騙你殺了的!”

“他,他是誰?”

“他是你的殺女仇人啊,你瞧瞧你自己的手,明明已經抓到了凶手,幹嘛還要鬆開?!”

“我殺了你!”袁重渡厲聲大喝,終於是無法可忍,似乎是拚著要拗斷袁明素的胳膊,也要衝過來殺掉明瑤了。

“啊!嗬嗬!”

袁明素怪叫幾聲,突然右手一鬆,丟掉了鬼嬰,兩條胳膊環繞,一起抱住了袁重渡的肩膀,死死的扣住十指,兩隻腿也順勢而上,夾住了袁重渡的腰,整個人都掛在了袁重渡的身上,喉嚨裏“咯咯”作響!

鬼嬰摔在地上,痛的哭喊起來,我急忙上前,一把扯住了她,往後一丟,丟在明瑤的懷裏,道:“小心別被她咬著!”

再回頭看時,隻見寧楠琴的腦袋已經從袁明素背後消失了,無影無蹤。

這是怎麽回事?

我正自驚愕時,卻又瞥見袁重渡眼中神色莫名的駭然,老二站在一旁失聲叫道:“哥,你快瞧那小妖女的臉!”

我急忙斜跨了一步,走到袁重渡身側,驀然瞧見袁明素的麵容已經大變了模樣!

她那臉上的顏色忽青忽白,五官扭曲的不成人形,尤其是一雙眼睛,兩顆眼珠子凸的幾乎快要掉出來,她喉嚨裏嘶吼道:“是你!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女兒!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盛怒之下,寧楠琴終於完全控製了袁明素的身子,此時的袁明素已經不是袁明素了,而是寧楠琴了。

吼聲中,“袁明素”張嘴猛撲袁重渡的臉,一下子咬掉了袁重渡臉上的麵具,一張可怕而詭異的半枯半榮醜臉露了出來。

“袁明素”又張嘴一撲,去咬袁重渡的鼻子,袁重渡駭然至極,連忙側開腦袋躲避,但距離如此之近,哪裏能完全避得開?

“袁明素”沒有咬中袁重渡的鼻子,卻咬中了袁重渡的耳朵!

“啊!”

袁重渡嘶聲慘叫,頃刻間,左側腦袋已經是鮮血淋漓!

“袁明素”張開嘴來,“哇”的吐出一隻耳朵,卻兀自不解恨,喉中“咯咯”怪笑著,嘴角淌著血沫,牙齒森森發亮,又朝袁重渡的臉啃了上去!

“你夠了!”袁重渡厲聲暴喝,雙臂急振,隻聽“砰”的一聲響,“袁明素”被袁重渡大力震脫,跌落在地上。

“袁明素”掙紮著要站起來,袁重渡出手快如閃電,右手中指在“袁明素”上中下三路連戳十餘下,方才住手。

“袁明素”終於不動了。

“惡婆娘,賊婆娘!”袁重渡氣喘籲籲的罵道:“老子對你如何?!嗯?!從前寵著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後來,你變得不人不鬼,還是我花費偌大的力氣,叫你殘存在我親生女兒身上,一心一意想找機會尋個好的宿主讓你重生!我哪裏對不住你了?!你就聽一個丫頭片子胡說八道,對我下如此重的毒手!簡直是喪心病狂,死有餘辜!你去死吧!”

“好玩的很啊!對不對?!”

袁重渡罵完了寧楠琴,扭轉過頭來,滿臉獰色的看著我們,最終把目光停在了明瑤身上。

明瑤被袁重渡的目光刺的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我身後奪去。

袁重渡伸手摸了摸自己左側的半邊臉,那邊血肉模糊,鬢角處光禿禿的,整隻耳朵都沒有了。

“你們好啊,好的很啊,一個毀了我的右臉,一個毀了我的左耳!”袁重渡怨毒至極,緩緩走向我們,呲牙說道:“猜猜我會怎麽報答你們?”

“你想幹什麽!?”我緊緊的盯著袁重渡,心中暗忖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袁重渡對明瑤恨之入骨,可千萬不能叫他抓住了明瑤。

“我想幹什麽?”袁重渡嘿然一笑,道:“小畜生,那醜丫頭是你心愛的女人吧?嘖嘖,臉是醜了些,但身段好得很啊!披個蓋頭,就可以歡歡喜喜的做新娘子入洞房了對不對?”

我心中陡然一寒,渾身忍不住害怕的瑟瑟發抖起來,如果說袁重渡下重手一舉殺了我們,那也沒什麽好怕的,可現在,瞧他的意思,不知道要怎麽折磨明瑤,那才可怕的很!

眼看著袁重渡越來越近,我實在是怕到了極點,忍不住大叫道:“你不許過來!”

“不許過來?”袁重渡冷笑一聲:“就憑你這小畜生,你擋得住嗎?!”

話音未落,袁重渡一個縱掠向前,朝我當胸劈手抓來,我大驚之下,曲臂橫格,用肘去磕他的腕子!

可是袁重渡根本就不躲不閃,仍舊是直挺挺的抓來,我的左肘登時擊中他的右腕,心中剛一喜,卻又立即如墜冰窟——袁重渡那手腕如同敗革枯絮,完全不受力!

我急忙縮手,卻見袁重渡手腕翻轉,中指在我手臂“曲池穴”倏忽一戳,刹那間,一陣劇痛傳來,我那整條臂膀登時酸麻難擋,不自覺的軟了下來。

袁重渡哼了一聲,掌心已然按在了我的胸前“膻中穴”。

我不禁怔住。

叔父說過,膻中穴是任脈大穴,如果遭外氣衝擊,可傷及腹壁動、靜脈,甚至遠至肝、膽,震動心髒,使人氣散、血滯而亡!

明瑤驚呼一聲,正要上前,袁重渡卻喝道:“別動!我掌心勁力一吐,你可要做寡婦了!”

明瑤當即不敢動了。

“**棍看我照妖鏡!”

老二陡然怪叫一聲,舉著辟邪銅鏡衝了上來,迎著樹洞裏透下來的太陽光,晃向袁重渡的眼睛。

“找死!”

袁重渡反手一巴掌扇在老二的臉上,老二哼也未哼,直接倒飛出去,撞在土壁上之後又跌落下來,再不動彈,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跟你拚了!”

我怒吼一聲,也不管袁重渡的手在哪裏放著,更忘了自己的死活,提起右掌,便去拍他的左側太陽穴。

袁重渡左手抬起,擋在太陽穴側,反手成爪,去扣我的手腕。

我急忙縮手,同時猛提一口氣,衝撞胸前膻中穴,那袁重渡右臂一顫,不由自主的往後稍退,我趁勢上前跳起,兩條腿連環踢出,腳尖一前一後,一上一下,直奔袁重渡肚臍之上的“巨闕穴”和他肚臍之下的“氣海穴”!

“好!”

袁重渡喝了一聲彩,連退兩步,才堪堪躲過我的腿法。

但他這一招卻不是害怕,而是以退為進!

他退得兩步時,我恰恰後力不繼,身子下墜,袁重渡猛然前驅,伸出雙手朝著我腳踝便是一勾,我無可躲避,縮腳已經來不及,索性“唰唰”拍出兩掌,左右分擊,去打他的兩耳!

我是拚著被袁重渡抓住我的兩隻腳踝,也要在他雙耳上一拍,大力擊穿他的腦袋!

眼看自己的雙手距離袁重渡的兩鬢已不足半尺之距,卻驟然覺腳踝上一痛,繼而雙腿被一股大力拉扯出去,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後仰倒,雙手也立即脫離了袁重渡的兩鬢——原來袁重渡的速度要比我快得多,我還沒有拍中他的雙耳,他便已經抓住了我的腳踝!

一快打三慢,正是叔父時常提起的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