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意想不到的出軌

潘清源一邊說,一邊走到了我的跟前,把幾乎沒有一點肉的手掌湊到我眼下,說:“你看,這可是難得的寶貝。”

我閉上了呼吸,強忍著惡心去看。

那是一條黑色的,幹癟的像一層皮的蛆似的蟲子,看起來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

我都不敢說話,我生怕自己一張嘴,就噦出什麽東西出來了。

我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如果潘清源說“得吃了這什麽所謂的屍骨蛭”才能解我腿上的毒,那我情願把腿瘸了也絕不吃它!

不然,我治好了一時的傷,卻要惡心一輩子,那怎麽得了?

蔣明瑤也皺著眉頭,湊近了一看,表情憂愁的問道:“潘先生,這個要怎麽用?不會是要吃了吧?”

“拔毒自然是外用的,怎麽能吃了呢?”潘清源看著蔣明瑤說:“你一個姑娘家,這口味也太不講究了。”

蔣明瑤:“……”

老二在一旁暗笑。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說:“這蟲子要怎麽外用?”

“碾成泥,直接敷在傷口上。”潘清源說:“要不你放在嘴裏嚼嚼吧,這樣最方便。”

我:“……”

我掙紮著,想站起來。

潘清源奇怪的問:“你怎麽了?”

“我,我想找個地方靜一會兒。”我艱難的說。

“阿源!”阿羅埋怨他道:“你又來了!惡不惡心呀?!”

“這有什麽惡心的?”潘清源指指蔣明瑤,說:“剛才這位姑娘還說要吃呢。”

“我,我就是問問!誰想吃了?!”蔣明瑤憤憤的說。

“嘁!那我好人做到底,我幫你嚼吧。”潘清源說著,就要把那屍骨蛭往嘴裏塞。

“你等一下!”我連忙伸手阻止。

看著他那張漏洞透風的嘴,我不由得一陣難受。

“又怎麽了?”潘清源不耐煩的問。

“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了?”我說:“非要用嘴嚼嗎?”

“對對。”老二連連點頭:“有蒜臼之類的,拿出來,可以砸砸。”

“蒜什麽臼?”潘清源不解的問道。

“就是一個木杆子杵把,一個石臼,把蒜砸成泥泥的那種,你沒見過?”老二比劃著說。

“沒有。”潘清源搖搖頭。

“別的家夥呢?”

“這裏也沒有別的什麽工具給你碾成泥啊。”潘清源環顧四周,道:“你說有什麽別的辦法?”

我本來有心想存點力氣,把那屍骨蛭拍爛成泥的,但是看那屍骨蛭的模樣,又一想是潘清源用舌頭從骨頭縫裏舔出來,我就下不去那手。

算了,都到這種時候了,也就不講究那麽多了。

於是,我妥協的說:“那你嚼吧。”

“盡耽誤時間。”潘清源翻了翻白眼,嚇得我還以為他眼珠子快掉出來了。

隻見他一把把屍骨蛭塞到了嘴裏,上下咀嚼了起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不去看。

過了片刻功夫,隻聽潘清源說:“好了,我給你敷藥了。”

“你敷吧。”我索性閉眼閉到底,一直都不看,這樣也能好受點。

“我得先擠一下你小腿肚上的毒,把創口給弄開——”

潘清源話音未落,我便覺得腿肚上鑽心似的猛然劇痛!

“嘶……”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接著,傷口處又是一涼,什麽東西沾上去了——不用想,肯定是嚼碎的屍骨蛭。

“好了。”潘清源說:“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麽治個傷還不敢睜眼看?”

“……”我裝作沒聽見。

“咦,哥,你快瞧瞧,你的腿往外流油了!”老二叫了起來。

“什麽?流油了?”我嚇了一跳,急忙睜開眼睛去看,果然看見小腿肚上的傷口處,正往外滲出黑乎乎的油狀物,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這可真叫人又惡心又害怕!

“這是那骨刺上的毒,被拔出來了。”阿羅說:“等有鮮血流出來的時候,就算是好了呀。”

阿羅一邊說,一邊往後退卻,就仿佛是懼怕什麽東西一樣。

我詫異道:“你怎麽了?”

“你的血呀。”阿羅說:“如果流出來的話,陽氣太盛了,我會很不舒服的。”

“這樣啊。”

毒好像被拔完了,因為傷口處麻木的感覺一點一點消退,而疼痛感,卻在一絲一絲的增加。

有了知覺,就說明傷處已經好了一半。

片刻之後,鮮血,也終於往外滲了。

“真的好了!”蔣明瑤喜悅道:“真是沒有想到,那樣的髒東西竟然還真的是靈丹妙藥,這麽快就滲出鮮血了!”

“是啊。”我也鬆了一口氣,笑道:“真是想不到。”

“這就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潘清源說:“那賤人也一定想不到,她骨刺上屍毒的解藥,竟然是骨頭縫裏的屍骨蛭!”

“陳大哥,這麽一來,你可是又欠了我們家一個人情哦。”阿羅說:“剛才我救了陳二哥一命,又帶你們來到這裏避難,現在也治好了你的傷。你們陳家,總該講究些什麽了吧?”

老爹曆來都說,人活於世,仇未必非要睚眥必報,但是滴水之恩,卻是一定要湧泉相報的。

阿羅一家如果真的是遭到了惡人迫害,那我願意拔刀相助。

所以,我對阿羅肅容說道:“你放心好了。救命之恩是不會忘的。你們要我辦什麽事情,但凡不是壞事惡事辦不到的事,我都願意盡我的力所能及之力!”

阿羅說:“能叫你辦什麽壞事惡事啊,就是報仇而已!”

“這個義不容辭!”我說。

他們的對頭是紅背蛛母,紅背蛛母又是我的敵人,如果說是去對付紅背蛛母,那還有什麽好推辭的。

“就怕你們也不是對手啊。”潘清源頹然的說,然後失落的坐在地上。

“紅背蛛母雖然厲害,可是卻也不是沒有必勝的把握。”我沉吟著說道:“等我的傷勢好了,明瑤妹子也完全恢複了,再加上你們幫忙,應該可以收拾她!”

阿羅苦笑道:“如果仇人隻是她就好了呀……”

“嗯?”我微微一怔,道:“還有誰?”

阿羅說:“你能瞧出她是什麽來頭嗎?”

“還沒能看出。”我搖了搖頭,道:“她究竟是什麽來頭?原本的她,不是普通人嗎?”

阿羅說:“你瞧我們一家像是普通人嗎?”

我搖頭:“應該不是吧。”

“自然不是的。”阿羅輕輕的說。

“很多年前,江浙一帶有個極為出名的中醫世家,那就是我們潘家!”潘清源的聲音響起,道:“我們潘家和你們陳家一樣,也是術界中人。你們是相脈,我們是醫脈,如此而已。”

“原來是這樣。”我有些明白了。

怪不得阿羅能弄出清魂湯,寧楠琴能弄出帶屍毒的骨刺,而潘清源能知道屍骨蛭可治骨刺的毒,原來他們都是醫脈中人。

潘清源說:“我大哥是個老實人,寧楠琴其實是個孤兒,被我們家從小收養,和我大哥一起長大的,因此她也學了我們家的本事。”

“你們家養大的啊!?”老二失聲道。

“可不是。”潘清源道:“她和我大哥兩個人原本是青梅竹馬,感情很好,長大之後,就成了婚。”

“從小我都覺得她不是好人!”阿羅憤憤的說。

“知人知麵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啊,誰也沒想到,她會是個***婦!在嫁給我大哥之後不久,就和外人勾*搭上了!”潘清源恨恨的說。

“也不全怨她……”

潘清琢的聲音在棺材中虛無縹緲的響起,道:“也是因為女兒丟了,她才性情大變的。”

“你還替她說話?!說不定我那小侄女,就是賤人故意給弄丟的!”潘清源惡聲惡氣的說:“到這時候了,大哥你還要念以往的虛假情分嗎!?”

潘清琢不再吭聲了。

潘清源說:“我大哥在太湖上出的事,臉皮和頭皮都被揭了,這些事情,阿羅都告訴你們了,下手的其實就是寧楠琴,還有她的奸夫!”

“這是謀殺親夫啊!”老二說:“還跟奸夫一起,簡直就是當代的潘金蓮和西門慶啊!怪不得她也姓潘呢!”

“我們家的人才姓潘!老**婦不姓潘!”阿羅憤憤的說:“這跟姓有什麽關係,就是她人壞!”

“對對對!”老二一時失言,趕緊轉話題,道:“很早很早之前,老妖婆子就跟河童勾*搭上了?”

潘清源說:“河童隻是在後來,寧楠琴他們編造出的一個幌子!”

老二問道:“那太湖裏究竟有沒有河童呢?”

潘清源道:“太湖裏究竟有沒有河童,還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在我大哥死後,每天夜裏來跟寧楠琴那賤人幽會的就是那老賊,是人,不是什麽河童!”

“啊?!”聽到這裏,我的心裏頭猛然一聲“咯噔”,不由自主的,竟然暗暗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陳大哥,你想到了吧。”阿羅看見我的表情,冷笑一聲,問道:“你應該能想到,那個和老***婦勾*搭在一起的老***棍是誰了吧?”

我默然而恍惚的點了點頭。

“誰呀?”老二問我。

“是袁,袁大師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隻覺得自己頭皮一陣發麻。

“不錯!就是他!”阿羅厲聲道:“老***棍袁重渡!”

“啊?!”老二大吃一驚:“這,這都啥跟啥啊?!咋會是袁重渡?他可是袁家的家主啊!”

“哼,人心險惡!”許久都沒有吭聲的潘時午,在這時候也忍不住怨毒的說了一句話。

潘清源道:“袁重渡固然是一門之主,平時裏道貌岸然,誰會知道他私下裏是個蛇蠍心腸的好色之徒?”

潘清源又說道:“古人說大奸似忠,真是至理名言!”

阿羅接著說道:“而我大哥為人又太過於老實敦厚了,性情內斂,所以最容易受人欺負的!要不然,事情也不會鬧到今天的地步呀!”

“是我連累了你們……”潘清琢的聲音幽幽響起,低沉而落寞。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蔣明瑤沒有聽過阿羅講那個故事,所以有些不明就裏。

而我和老二,之前聽到阿羅所講的那個,也並非是事實的真相。

那隻是一個流傳在外的謊言罷了。

阿羅和潘清源,懷揣著極端憤怒的心情,把那一段已經過去了許久的,驚人的悲劇,又重新在這墓穴之中,講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