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道法真源(7)
眼見那男屍站起,我和叔父均覺愕然。
叔父拉著我稍稍後退,罵道:“真他娘的晦氣!巴巴的跟過來,遇見詐屍的了。”
我看那男屍搖搖晃晃的,似乎一時間還站不穩當,便道:“這是變屍十種的一種麽?”
叔父搖頭道:“我也看不出來。死了這麽多年,還能流血的屍體,我以前沒有見過。這一窩狐狸,也真是鬧騰,扒出來啥東西不好,偏偏扒出來個這!”
那男屍瞥了我和叔父一眼,眼中也不見有什麽光彩,隻是把嘴一張,“哈”的一口白氣噴將出來,我和叔父怕有毒,都急忙屏住呼吸,卻不料那白氣還未近身,便有一股奇寒徹骨的冷意侵襲我四肢百骸!雞皮疙瘩霎時間布滿全身!
叔父拉著我又往後退了一步,駭然道:“這死貨身上的陰氣太濃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聚起來的!”
叔父話音剛落,身旁一道黃影“嗖”的躥了起來,徑直撲到那男屍上半身,朝著那男屍的嘴就“嗷嗷”的亂咬,正是那黃毛狐狸!
我吃了一驚,這是要找死!
眼見那黃毛狐狸兩腿扒拉到那男屍的肩膀上,張著嘴在那男屍的臉上亂啃亂咬,那男屍又是一口白氣哈了出來,正中那黃毛狐狸的臉。
黃毛狐狸嗚咽一聲,臉上立時蒙上了一層白霜,渾身哆嗦起來,我趕緊上前,把它抱了回來,朝著它的腦袋,揮出一掌——罡氣迸發,將它臉上的白霜給消融掉。
那黃毛狐狸晃了晃腦袋,長了長精神,“嗷”的一聲,猛地躥起來,又衝那男屍撲了上去!
它速度倒是不慢,眨眼間兩隻前爪便又扒拉上那男屍的雙肩了,嘴也又去咬那男屍的嘴!
我急忙跑過去,重新把它提溜了回來,然後按住它。
叔父道:“這畜生不知好歹!你管它幹啥?”
我道:“它是給它的一家子報仇呢!”
叔父道:“那怨得了誰?誰叫它一家子老小先挖了人家的墳?看把人給撕扯的,鬧了個赤肚精光!”
我幹笑了一聲,道:“它也算是給咱們送了個寶貝,拿人的手短,不好意思不管它。”
說話間,那男屍已經晃悠悠的朝我們走了過來,一步一頓,幅度雖然大,卻十分的機械,也十分的緩慢笨重。
“哈!”
未及近前,那男屍又張開嘴來哈氣,我吃過一次虧了,知道光閉住呼吸也不成,急忙手起一掌,催動罡氣,將那陰氣打散。
叔父一個“秋風旋斬荷”朝那男屍攔腰踢上去,隻聽“哢嚓”一聲巨響,我心裏猛然顫動,感覺那男屍一定是攔腰斷了!
結果那男屍上半身搖搖晃晃的快要倒下去了,卻又緩緩的挺直了。
我不禁駭然,道:“大,看來純粹拳打腳踢不行,得是山術或命術高手,用法火燒他,燒成灰才行!”
“娘的,也邪門兒了!”叔父罵道:“死屍沒有氣,這骨頭都斷了,到底是啥撐著他在動?!”
我心中胡思亂想,手便沒有按穩,那黃毛狐狸猛地掙紮開來,又撲到那男屍身前,瘋狂的去咬那男屍的嘴!
“咦?!”我上前一把將黃毛狐狸拽開,倒退幾步,看了那黃毛狐狸幾眼,見它的目光正惡狠狠的盯著那男屍的臉,再精確一點來說,便是那男屍的嘴!
“大。”我道:“這狐狸幹嘛一直咬這屍體的嘴?”
叔父道:“這狐狸稀罕這死貨的嘴臭。”
“哈!哪有這樣的事兒?”我失笑道:“會不會是這屍體的嘴裏有什麽東西?”
“哎?!”叔父猛地醒悟,道:“對呀!這死貨一直哈哈哈的,不定嘴裏真有啥東西!來,道兒,我來抓他雙手,你來抓他兩腿,把他翻個底朝天看看!”
“中!”
我一個閃轉,騰挪過去,跳到那男屍的背後,雙手成鉤,各施“提千斤”的力道,猛地抓住那男屍的腳踝,叔父也已揉身而上!
我起身一提,立時將那男屍倒轉過來,頭朝地下,叔父雙手已抓住那男屍的兩個手腕,並在一起,扣在左手中,右手“呼”的一掌,擊在那男屍的後頸,那男屍口中“哈”的一聲,吹的地上一片草都枯了!
“啪!”
叔父又打了一掌,那男屍喉中忽然“呃”、“呃”的怪響,口中也不哈白氣了。
叔父喜道:“真他娘的有東西!”又是一掌下去,那男屍喉中“咯”的一聲響,早有一件物事掉了出來。
我伸頭看時,隻見一塊黑如墨石的圓球滴溜溜的滾進了草叢中。
而我提著的那男屍,須臾之間,便不再掙紮了。
叔父說:“道兒,鬆手吧。”
我們把那男屍丟在地上,看著那男屍眨眼之間膚色就變得黑了,渾身的皮肉也像是泄了氣一樣,枯槁鬆弛,漸漸腐朽。
那黃毛狐狸又衝上來咬這屍體,我連忙攔住,捏著它的脖頸,揪著它的頂皮,道:“你這老黃毛,好端端的把人家從墳裏拖出來,毀了人家的棺材,脫了人家的甲胄,現在還要咬人家的屍體?這樣可不厚道!不許再咬了!”
那黃毛狐狸像是聽懂了我的話一樣,掙紮了幾下,看我兩眼,便安生了,隻恨恨的瞪著那男屍。
叔父去把那塊墨石一樣的東西撿了起來,剛拿在手中,便“嘶”的倒抽一口冷氣,道:“真涼啊!”
我走過去一看,見是塊玻璃球大小的墨玉,人剛好能含在口中,吞咽在喉嚨裏。
叔父道:“你摸摸。”
我接過來往手裏一放,果然是冰寒刺骨!幾乎給丟了。
叔父“哈哈”大笑,我趕緊哈了幾口氣,氣在那墨玉上麵仿佛結晶一般,須臾發白成霜。
我伸手一擦,突覺那墨玉漸漸的竟然變得有些溫潤起來。
我不由得大為驚奇,又哈了一口氣,擦擦,更覺溫熱,便遞給叔父道:“大,它慢慢變得不涼了。”
叔父接過去,“咦”了一聲,道:“還真是個怪東西!”
我道:“難道它遇到死人就極陰,遇到活人就變溫熱?”
叔父道:“可能!”
我道:“古時候的富貴人家去世以後,才會在嘴裏含玉,這個男的,生前一定不是普通人。”
叔父道:“他能披著那刀槍不入的甲胄下葬,就很能說明他的身份不是一般人。這塊墨玉,我怕是跟啥法術有關。”
我奇道:“法術?”
叔父說:“他活著的時候應該是得過高人的指點,死後含著這塊玉,能保證屍身不會腐爛,而且,這墨玉應該也是他死後體內陰氣還能聚攏的源頭。”
我道:“那這東西是好還是壞?要不,還連他一起,埋到墳裏去吧。”
叔父搖搖頭,道:“這墨玉的功效不小,埋進去,要是叫壞人挖走了,用在壞事上麵,或者是修煉啥旁門左道的邪功,那可是天大的壞事了!還不勝咱們把它帶走,回去叫你爺爺他們瞅瞅,看究竟是個啥麽門道。”
我“嗯”了一聲,道:“也好,那我把那甲胄脫了還給他吧。”
“脫啥脫?!”叔父瞥我一眼,道:“那又不是你扒拉出來的,這黃毛狐狸送你的,是天意!沒聽說過,天予弗取,反受其咎麽!”
我愣了愣,道:“可這是死人身上的東西……”
“放心吧!”叔父道:“你看他白白淨淨的,死人也幹淨的很!再說了,這墨玉被他含著,渾身冷得像塊冰,還能生啥髒東西?!”
我遲疑道:“拿人東西,總有些不好。像是盜墓賊一般。”
叔父道:“他現在曝屍荒野,咱們倆把他埋了,入土為安,那就是報答他贈寶了!”
我愕然道:“這……”
“別這了,那了!”叔父不耐煩道:“快搭把手!”
我們叔侄倆一起動手,將那男屍重新放回墳坑中,又腳踢手扒拉,將墳土封好,看了看那幾隻狐狸屍體,惻隱心起,也順帶著埋了,那黃毛狐狸在墳頭上又滴了一會兒淚,朝我和叔父嗚咽了幾聲,便扭頭走了。
叔父感歎道:“雖然是個啞巴畜生,但也是個伶俐的物啊!”
我們倆從墳地走出來,仍舊回到路上,尋了個溪流,洗了洗手腳,繼續奔太清宮去了。
沿途,我們再也沒有見到那隻黃毛狐狸。
這一路無什怪事,我們叔侄倆又開始比拚腳力,全速奔跑,等到黃昏時分,便奔入鹿邑了。
鹿邑原不叫鹿邑,夏商周時候,境內有小諸侯國,至隋朝時候,才開始有“鹿邑“這個名字,後世雖有改動過,但大體沿用至今。
鹿邑屬河南境,東臨安徽亳州,雖不是名都大城,但卻出了兩位古往今來極了不起的人物,第一位便是老子李耳,那是天下所有道宗的鼻祖,玄門術界,無論是名門正派,或者是歪門邪道,無不尊奉!提起他的大名,婦孺皆知,家喻戶曉!就連海外,也尊他為聖賢!
至於另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那便與麻衣陳家有極大淵源了,他就是希夷先生,被後世尊稱為“睡仙”的陳摶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