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五行異端(46)

那素衣女子“啊”了一聲,急忙低頭去看青冥子,眾人也都注目過去。果見青冥子悠悠睜開眼來,雖麵色慘淡,氣息淹沉,但終究還是微微弱弱的咳嗽了一聲。

“你,你……”那素衣女子大喜,俯下身子抱著青冥子,滿臉流淚,隻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我這種人,沒有來世,所以,也不好死。”青冥子勉強擠出幾分笑意,道:“隻是,隻是……”

“隻是你罩門已封,陰氣鎖鎮。”爺爺替青冥子說了出來:“我以大無相術將這把上古利器插在你膻中穴上,你拔不出來,除非有一日,你道行超過了我,用法力將其消融。不過,以我看來,二十年之內,你恐怕也未必做得到。”

青冥子道:“你不殺我?”

爺爺道:“我何必殺你?你活著,未必比你死了好受。更何況,今日我雖然不殺你,他日,也必有人除你。”

青冥子道:“誰?”

爺爺道:“今且不多言,留待兒孫輩。”

青冥子怔了半天,忽然道:“好一個陳天默,你果然是什麽都看透了!丫頭,我們走吧。”

那素衣女子抬頭看了爺爺一眼,爺爺無動於衷,那素衣女子低頭攙扶起青冥子,往眾人外圍走去。

陳漢名和陳漢禮兩人對視一眼,忽然站出來,攔住青冥子二人,叔父也把手一張,衝兩人喝道:“你們兩個還真準備就這麽走了?!嗯?!”

二爺爺也忍不住道:“大哥?怎麽回事!?他害死了六弟!”

爺爺道:“讓他們走。”

叔父和二爺爺愕然,姥爺道:“親家,你——”

爺爺道:“我自有道理。”

叔父和二爺爺隻好讓開,那素衣女子回過頭來,衝爺爺說了聲:“多謝。”然後偕同青冥子,正要離去,忽然迎麵傳來一陣喧鬧聲,遠處人影叢叢,有人驚詫道:“咦?!那不是那個妖女麽!?”

另有人道:“是她!”

還有人道:“那個男人是誰?!不會是異五行的邪教頭子吧?!”

“那邊站了許多人,都是些什麽人?!”

“快過去瞧瞧!”

“……”

我打眼一看,卻見是許丹陽、袁重山、計千謀等五大隊一幹人快步而來。不禁皺起了眉頭。

“是非人來尋是非了。”爺爺說著話,躲在人後,把腰背一躬,渾身上下“咯吱”亂響,眨眼間又已經縮回了之前那副極不起眼的佝僂老者模樣。

二爺爺和姥爺、老爹、三叔也都把臉麵遮蓋了起來。

叔父冷冷哼著,道:“還怕他們?!”

蔣赫地也道:“怕啥怕?”

說話間,五大隊一幹人都到了跟前,擋住那素衣女子和青冥子的去路。

袁重山瞥見我,麵色一喜,衝我點了點頭,似乎是想要說什麽話,但又忍住了,神情變的稍稍有些古怪。

我也瞧見薛清淩果然就混跡在五大隊諸人之中,而且是緊緊跟在計千謀身邊的。

在看見我和明瑤的時候,那薛清淩忽然臉色一變,畏畏縮縮的閃躲起來。

我愣了愣,不知道她是什麽緣故。

再看那計千謀,也正在盯著我和明瑤看,神情有許多不善,我心中更加驚詫茫然:這是怎麽了?

忽聽許丹陽問道:“你是什麽人?!”他一雙眼睛,正盯著青冥子。

五大隊上下,不少人都看見了青冥子胸口要害處插著一柄短劍,卻又見青冥子仍然活著,無不駭然,紛紛小聲的嘀咕議論。

青冥子似是沒把許丹陽放在眼裏,對自己的身份也毫不掩飾,當即回道:“道號青冥子,五行教的教主便是我。你既為五大隊總首領,有心要剿滅我五行教,居然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當真可笑!可笑!”

五大隊諸人雖然都猜到了七八分,但是聽見青冥子親口說出來,仍舊是不免吃驚。

又聽青冥子挖苦五大隊,正是揭其短處,令人無言以對。刹那間,左顧右盼,卻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許丹陽掃了我們這些人一眼,然後又看向青冥子,冷哼一聲,道:“你倒是敢作敢當!怎麽,到了現在這步天地,還以為自己能走得了麽?!”

“哦?口氣如此之大,倒叫人另眼相看啊。”青冥子揶揄道:“許丹陽,你有多少伎倆,你我心中都一清二楚。若是你師父在,我還忌憚三分,可是你,嗬嗬……怎麽,你還以為自己能留得住我?”

“放肆!”五大隊中有人厲喝一聲,正想要越眾而出,表現一番,那素衣女子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便又急忙把腦袋縮了回去,剩下的話,也咽回了肚子裏。

“我們走了。”青冥子笑了笑,那素衣女子扶著他從五大隊諸人身邊徐徐走過,不慌不忙,青冥子更是滿臉笑容,毫無懼意!

兩人視五大隊諸人如無物,而五大隊一幹人,竟也眼睜睜看著那素衣女子扶著青冥子遠去,直到連背影都徹底消失,都無一人真正站出來攔阻。

片刻後,忽然有人說道:“都快死了,還神氣什麽?!”

“對啊,胸口上插著劍,還囂張成這副模樣!”

“最看不慣這種張狂的嘴臉!剛才差點忍不住出來收拾他!”

“要不是可憐他,又不屑於跟女人動手,我早就出頭了!”

“誰不是啊!”

“……”

“閉嘴!”許丹陽突然暴喝一聲,議論聲立時止住。

“哈哈!”叔父和蔣赫地都笑了起來,連帶二爺爺和姥爺也都在笑。

叔父道:“以前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五大隊中站出來個四五十歲的女人站出來,叱問我們。又指著叔父,道:“你是誰?!張狂什麽呢?!德行!”

叔父因為爺爺縱放青冥子,本就窩了一肚子火,聽見這話,立時勃然大怒,道:“老子是誰?老子是姓親,叫爹!問我們做什麽?我們做什麽關你屁事!一群窩囊廢,欺軟怕硬,啥球東西!?呸!”

那女人氣的滿臉通紅,指著叔父道:“你,你,你!我現在懷疑你跟邪教勾結!你們剛才是不是在做什麽非法的勾當!?”

叔父正要說話,一道尖銳的嗓音忽然響起來:“哎呀,我看這個女人,滿臉琴瑟不調的怨氣,不是寡婦,就是潑婦,不是潑婦,就是怨婦!而且,馬上就要倒大黴啊。”

那女人大怒,厲聲道:“就會裝神弄鬼,有本事你站出來——哎唷!”忽有一粒石子“啪”的擊中那女人的鼻子,鮮血迸流。

那尖銳的嗓音笑道:“哈哈!老子剛才就說了,這怨婦要倒大黴,她還不信,嘖嘖……”

那沉悶的聲音響起來,道:“你不是說她是寡婦麽?”

那尖銳的嗓音道:“寡婦大多數都是怨婦,怨婦大多數不一定是寡婦,但這個女人啊,一定是寡婦加怨婦!”

那沉悶的聲音道:“此話怎講?”

那尖銳的嗓音道:“像她這副尊容,像她這種修養,娶她的男人得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娶回家以後,天天心中不爽,不就死得早麽,她男人死得早,這女人不就寡婦了麽,寡婦了心裏頭不就怨恨了麽……”

那沉悶的聲音道:“哦——”

顯然,是姥爺和二爺爺一唱一和,有人說,還有人動手,在戲弄那女人。

那女人捂著鼻子,嘴裏嗚咽不清的又開始罵,剛罵出來一句,又是一粒石子,“啪”的擊中額頭,血流滿麵。

五大隊諸人大驚失色,左顧右盼,卻無一人瞧見那石子是從什麽地方來的,更找不到誰是凶手。

許丹陽皺了皺眉頭,揮揮手,讓那女人退後,然後看向我和叔父,道:“陳相尊,陳世兄,你們剛才到底在做什麽?”

叔父不客氣道:“你眼神不好使麽?沒瞧見那青冥子胸口插著一柄劍麽?”

許丹陽道:“那是你們傷他的?”

叔父道:“廢話,不是我們,難道是你?你有那個本事?!”

許丹陽討了個沒趣,又說:“那你們怎麽又放他們走了?”

叔父瞪眼道:“你這是在審問犯人?!”

許丹陽稍稍一怔,隨即道:“怎會?在下隻是在向相尊請教。”

“這倒是還像句人話。”叔父道:“你們也看見了,那青冥子膻中穴中劍,卻還不死,而且能走能說,誰敢攔他?!你們五大隊這麽多人都在,還不敢抓他,我們怎麽敢?”

許丹陽哼了一聲,神情更加尷尬,忽然看向我,又瞥向明瑤,猛的厲聲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害死薛笙白?!”

我和明瑤吃了一驚,這是什麽情況?都不禁看向袁重山,袁重山的臉色十分難看,他衝許丹陽說道:“許總首領,他們兩人對屬下有救命之恩,絕不會是害死薛笙白的凶手。清淩的話中多有破綻,不可相信。”

我這才明白,原來又是薛清淩搗的鬼,這妮子必定是在許丹陽麵前誣陷明瑤害死薛笙白了。

我朝薛清淩怒目而視,薛清淩卻躲在了計千謀身後,也不露麵,也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