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太湖獺怪

我似乎是希望蔣明瑤跟我同去,但是又怕她跟我同去,這種矛盾的心情,自己也無法理喻。

“你可別灰心。”蔣赫地從地上坐直了身子,連忙又說:“我這個女兒,我最了解!麵硬心軟,現在是臉皮薄,抹不開麵。你還是很有可能做我女婿的。”

“哦。”我說:“那我回家了。”

“走吧,走吧。”蔣赫地不耐煩的揮揮手:“陳漢生咋養了你這樣榆木疙瘩一樣的兒子?就會哦、哦、哦,呆的跟鵝一樣。”

“哦。”我愣了一下,然後騎上了車,說:“蔣伯父再會。”

“……”

別了蔣赫地,出了潁上鎮之後,我直接騎車進了趟城,到房管局的財務室,把蔣明瑤不去的事情告訴了老爹。

老爹聽罷,點點頭,說道:“這是情理之中,足見明瑤是個好姑娘。那就你自己去吧。”

“嗯。”不知怎麽的,我心中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你先回家,等著我晚上下班,我準備一些東西,你得帶上。”

“是。”我說:“那我走了。”

“……”

從房管局裏出來的時候,我特意從老公館前繞了一圈。

在老公館外麵看,那裏靜悄悄的,雖然豔陽高照,但是卻感覺陰氣森森,不用走近,單是看著那門前的六個貔貅石像,就覺得心裏發涼。

“真是有古怪。”我嘟囔了一聲,離開了。

傍晚,老爹回來了,他把他的家夥事備了一些給我,陰陽羅盤、丁蘭尺,還有一把相筆。

我雖然並不精通相術,可是以六相全功使用家傳的相脈法器,還是能激發出法器的靈力的。

陰陽羅盤不消說,是相士相形時,觀風望水、尋根定位必用的法器。

丁蘭尺,是相士測棺,量穴,修祠堂,矗碑刻時必備的法器。

相筆,是相士相字寫批時必用的法器。

老爹留下了銅鏡、老葫蘆、皂白相筆、雷擊棗木鐵口令等法器,必定是在家以備不時之需。

“爹!”老二跪了一夜,倒是顯得比之前精神了許多,可見那人皮春宮圖禍害他不淺。

“說!”老爹仍然有氣。

“我跟大哥一起去!”老二拍拍胸口:“經過一夜的懺悔,兒子真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啊!爹,都怪我平時沒有跟大哥廝混在一起,所以才學了壞!這一次,我一定要跟大哥同甘共苦!為咱們陳氏家族出力!為咱們江湖除暴安良!為爹和娘爭一臉光……”

“閉嘴!”老爹說:“不爭氣的東西!”

我在旁邊聽得心中暗笑,其實我都知道,老二滿腦子裏想的都是蘇杭的姑娘怎麽怎麽漂亮。

出乎意料的是,老爹罵了老二一句之後,竟然答應了:“你去也好,出去長長見識,吃吃虧也好過整天在家摸雞子鬥狗,藏什麽人皮春宮圖!”

老二訕訕的一笑:“爹,那人皮春宮圖呢?”

爹聽見老二又提人皮春宮圖,勃然大怒:“你又想要回去?!”

“不,不,不是。”老二最怕老爹發怒,嚇得渾身打顫,話都說不利索了:“我,我就是問問,看怎麽處理那髒東西……”

“不用你來操心!”老爹說:“再叫我發現一次,我要你的小命!”

“是,是!”

“爹。”我不禁問道:“陳弘燦怎麽辦?”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娘抱著老貓,走了過來,老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上去白絨絨的像個球,腿上纏著布,是娘包紮的傷口。

娘說:“這人皮春宮圖被他拿來禍害咱家的人,我弄個山術,給他反噬回去,叫他不出三個晚上,廢在被窩裏!”

娘說話時,凶光外露,我聽得是渾身一寒,陳弘燦也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就真的要了他的命?

隻見老爹皺了皺眉頭:“你就非要這麽來,我身為族長,自有公允的法子治他!你這偷偷摸摸的,用陰招,放暗箭,實在是有失光明正大。”

“你是族長,我又不是。”娘說:“東西都交給我了,你就少管點閑事。”

“……”

老爹說不過娘,朝老二怒目而視:“都是你作出來的!”

“爹啊,我去收拾行李!”老二抱頭鼠竄。

“弘道啊。”老爹轉過頭來,憂心忡忡的叮囑我:“你很踏實,但心眼兒太實在,我要說你幾句。到了太湖,凡事小心謹慎,遇敵切不可心軟!以你的本事,足以對付紅背蛛母的女兒,但是如果你心太軟,那可就凶險了!”

“放心吧,爹。我會和老二帶著鬼嬰平安回來的。”

娘也囑咐:“找到了鬼嬰,小心別讓她咬你,也千萬別叫她喝血吃肉!喝血吃肉會增加她的邪性,泯滅她的人性,而且會上癮。”

“知道了,娘。”

“娘真想陪你們走一遭。”

“你在家裏待著吧。”老爹說:“我在城裏公幹,你們三個都出遠門,族裏村裏還不亂了套?”

……

我和老二來到太湖邊上的時候,隻見一片浩淼蒼茫,大小船隻往來穿梭,繞著太湖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我還要繼續仔仔細細的找,老二卻哭爹喊娘的說他腿快走折了,腰也疼,腳也麻……

無奈之下,我們到湖邊租了一艘漁船,讓船老大載著我們在太湖水麵上轉悠轉悠。

也是碰碰運氣,既然在太湖岸上找不到紅背蛛母的養女,那就在湖上兜兜,反正老爹說那養女渾身上下都是很濃的太湖水味。

但是,不知道是吳越之地的特色,還是另有緣由,我和老二在太湖上飄**了一夜,都沒有看見星月,夜空始終都是灰蒙蒙的。

“大哥,你知不知道這太湖裏有很多大**棍?”老二在船艙裏,懶洋洋的伸了伸腰,沒頭沒腦的對我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有些愕然:“太湖裏?”

“對。”老二說:“就是太湖裏的水獺。”

“水獺?”

“水獺跟狐狸、黃鼠狼一樣,既*****又邪性!”

我搖搖頭:“沒聽說過。”

“這你都不知道!”老二鄙夷的看了我一眼:“據說啊,在以前,這邊的婦女都喜歡在河水裏洗衣服,尤其是洗那些不幹淨的內*衣。而水獺呢,吃這種河水吃的久了,就會變得越來越*****!”

“……”

“你別不信!我告訴你,尤其是那些母水獺,就會變得喜歡和其他物種交*配,包括男人!”

“……”

“它們能釋放出一種東西,就像是狐狸的騷臭味,或者說是黃鼠狼的屁,讓男人聞到,然後就會產生幻覺,再然後就會那啥那啥……你的明白?

我聽得一陣胃寒:“你胡說的吧?”

老二向來就有胡說八道的習慣,尤其喜歡編造一些故事來危言聳聽。

老二看我不信,越發起勁,辯解說:“你別不當回事,這可是來之前,我特意從娘那裏搜集來的風土人情!”

“這算什麽風土人情?”我啞然失笑:“我也不信娘會對你說這些。”

“是真的,你別不信!”老二說:“之前就有一家人結婚,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丈夫酒喝多了,躺在床邊睡著了,媳婦自己脫光了衣服要睡覺,突然感覺腳下黏糊糊的,低頭一看,一個東西立在兩*腿*之間,舌頭嘶溜嘶溜的吐,滿嘴流口水——”

“打住!我不聽你講葷段子!”

“不是葷段子——原來是個公水獺從水裏爬了出來,鑽到了婚房裏!嘖嘖……真是下流無恥到極點……新媳婦嚇壞了,披上衣服奪門而出,叫了公公婆婆,喊了幾十個大漢進來圍追堵截,才把那東西給打死。”

“別說了。”我有些惡心:“你瞧瞧這夜裏的景色多好,非要說些下流東西大煞風光。”

“嘿嘿……”

老二猥瑣的笑了笑:“我就是給大哥提個醒,大哥啊,我勸你可小心一些吧,你現在正是精壯童男,如花似玉的年紀,成精的母水獺最喜歡!待會兒要是有什麽好看的女孩子進來找你,你可千萬要把持住——哎呀!你踢我幹嘛?”

我一腳把老二踢趴下,笑罵道:“二德子,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把你踹到水下麵去!”

“就仗著歲數比我大,以大欺小。”老二嘟囔著要爬起來,剛一抬頭,臉色猛然一變,麵如死灰,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身後,嘴裏喃喃道:“哥,哥,你後麵……”

我“嗬嗬”一笑:“老二,別搗鬼,你嚇不到我。”

剛說完這句話,我便覺得腦後一陣奇寒,刹那間,鬢毛直豎!

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我躬腰往前一躥,在船倉中滾翻而起,落地時,身子已經轉了過來,定睛一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我原本坐在艙窗,那裏有玻璃與外隔絕,窗口之下就是太湖,可現在,玻璃窗上趴著一張臉。

一張全然潰爛的臉,就好像是泡在水中太久的肉,青黑紅綠,腐爛發黴,眼眶之中空洞洞的,黑漆漆的深不見底,全然沒有眼珠子!

一隻手緩緩伸了上來,去推玻璃。

我心中一驚,情知這是太湖裏的死屍,極有可能就是變屍十種裏的濕屍,要上船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