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五行異端(17)
朱漢伸手把射在自己左眼裏的銀針猛然拔出。
“啊!”
一聲慘叫,淒厲異常,連在梁上圍觀的我和明瑤,都悚然動容,不寒而栗。
那朱漢也真是個烈性子,如此劇痛之下,隻慘叫了一聲,竟沒有暈死過去。
血從他那隻瞎眼裏不住的往外滲滴,即便是他緊緊閉著左眼,仍然止不住。很快,血液流滿了他左側的半邊臉,但他隻是伸手一抹,渾不在意。
他臉上的血汙,連同他猙獰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個地獄裏嗜血的惡鬼一般!
“堂主,小心他的針有毒。”一個紅衣徒眾提醒朱漢。
“說得好。”朱漢頭也不回,道:“你去把他身上所有的解藥都搜出來!”
那紅衣教徒愣了一下,不敢拂逆朱漢的話,小心翼翼的上前,戰戰兢兢的走到薛笙白跟前,畏畏縮縮的咽了口吐沫。
薛笙白麵帶冷笑,隻陰瘮瘮的盯著那紅衣教徒。
紅衣教徒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來,正要往那薛笙白身上摸索,薛笙白忽然張開嘴來, “呸”的一口,啐了那紅衣教徒一臉口水。
那紅衣教徒大驚!
“嗤!”
一道白煙猛的蒸騰而起,那紅衣教徒捂著臉大聲嘶吼,頃刻間,地上就又多了具屍體。
餘下的紅衣教徒無不駭然,不自覺的都往後稍稍退卻。
薛笙白衝朱漢“嘿嘿”笑道:“那是最後一口毒水了,本來是留給你的,看來是不成了。”
“是麽?”朱漢回頭,指著兩名紅衣教徒,道:“你們兩個,去,搜他的身!”
那兩名紅衣教徒慘白著臉,亦步亦趨的緩緩走到薛笙白跟前,麵麵相覷,隻不敢動手。
“快點!他已經被我踢中了穴道,不會動彈!”朱漢喝道:“你們怕他的毒,就不怕我的聖火?!”
那兩名紅衣教徒一聽這話,神情更加驚懼,立時伸手去摸薛笙白的衣兜,內襯。
倒果然如薛笙白所說,他剛才吐出來的那毒水已經是最後一口了,當下,任憑這兩名紅衣教徒搜羅他渾身上下,他已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那兩名紅衣教徒摸索出來一大堆瓶瓶罐罐,還有紙袋,布袋,塑料袋,又有綁帶、銀針、銀刀、鑷子、線頭等,丟了一地……直到再也搜不出來什麽東西後,才扭頭去看朱漢。
朱漢笑道:“薛笙白,這麽一來,你黔驢技窮了吧?”
薛笙白沒有回答,而是對那兩名紅衣教徒說道:“兩位,看看你們自己的手,還跟以前一樣麽?”
那兩名紅衣教徒連忙伸出手來探看,我居高臨下,赫然瞧見那兩人掌心漆黑如墨,而且黑氣仍在慢慢向四周擴散!
“啊?!”兩名教徒驚懼交加,愣在當場。
“快把手給砍了!”朱漢喝道:“用地上的銀刀,你砍他的,他砍你的,快,保命要緊!”
那兩名紅衣教徒各自從地上撿起一把銀刀,又各自伸出手掌,一起舉刀,一起落下!
砍得不是自己的手,倒真是下得去手。
兩隻手掌跌落在地上!
可那兩名紅衣教徒竟然誰都沒有叫。
而手掌斬斷的地方,竟也沒有流出血來。
我仔細一看,不禁毛骨悚然——那兩名紅衣教徒的手腕斷口處,也是漆黑如墨!血已凝固!
“哈哈!”薛笙白冷笑道:“活不成啦!”
那兩名紅衣教徒亂叫亂嚷起來:
“哪瓶是解藥!?”
“快說!”
“不說,就燒死你!”
薛笙白隻是冷笑。
一名紅衣教徒舉起火器,對準了薛笙白,薛笙白毫無畏懼的盯著他,嘴裏念誦道:“倒!”
那紅衣教徒應聲而倒!
另一名也是如此!
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身子僵硬,猶如僵屍。
我心頭大震:沒想到這薛笙白用毒竟然如此厲害!對付一般的術界高手,可真算得上是登峰造極,神鬼莫測!
薛笙白道:“薛某人忝列五大隊醫隊大首領,若不在毒上下些功夫,誰還肯稱我一聲薛首領?!哼哼!壯士斷腕以全質,那是尋常的蛇毒!薛某人的毒,見血封喉!”
“這麽說來,我倒是放心了。”朱漢道:“你射我的銀針裏如果有毒,我也活不到現在了。而且——”朱漢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伸出舌頭舔了舔,道:“我這血是鮮紅的,味道還有點甜,嘿嘿,不是中毒的跡象。”
薛笙白道:“所以說,你該感謝我啊。”
朱漢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徒眾,已然死了大半,而自己又瞎了一隻眼,怒極反笑:“哈哈!殺我三名副堂主,傷我一半徒眾,又拿銀針射瞎我一隻眼!薛笙白,你說,我該怎麽感謝你?咹?!”
薛笙白道:“以這樣的代價,擊敗我五大隊的醫脈首領,也不算你虧。”
“我當然不算虧!”朱漢獰笑道:“抓住五大隊的醫脈首領不說,還捎帶著活捉了他的女兒,這怎麽算得上虧?!”
薛笙白大驚失色,叫道:“朱漢,禍不及妻兒!薛某人敬你是術界高人,江湖好漢,你斷不會做出卑鄙下流之事!”
“你不用奉承我,也不用激我。”朱漢道:“我軟硬不吃。什麽狗屁術界高人,去他奶奶的江湖好漢!你剛才不是說了嘛,我們是邪教異端,是妖孽!哈哈哈!妖孽是什麽?妖孽是不擇手段,無惡不作的呀!”
“我女兒已經逃走了!”薛笙白緊張的幾乎口吃:“她現在肯定已經出了賭城!你,你們抓不到她了!”
“是麽?!”朱漢伸手指著那麵缸,道:“我怎麽聽著這裏麵有呼吸聲呢?”
薛笙白麵如死灰,喃喃道:“朱漢,你殺了我吧,我女兒是局外人,與此無關,她與此無關,她什麽都不懂……”
朱漢喝道:“薛笙白的女兒,快滾出來!”
沒有動靜。
薛清淩傻裏傻氣,先前聽薛笙白的交待,以為真是跟人在玩“藏貓貓”,不能出聲,更加不能出來。
朱漢道:“你爹快死了,你還不出來麽!?”
仍舊是沒有動靜。
朱漢笑道:“還真能存得住氣啊,好,你不出來,那就不用出來了——來人!”
幾名紅衣教徒應聲走上前來:“堂主請吩咐!”
朱漢道:“去把那麵缸架起來,放在灶火上頭!”
薛笙白大驚:“朱漢,你要幹什麽!?”
朱漢獰笑道:“薛笙白,你還沒有見過烤活人的吧?哈哈!今天,本堂主就讓你見識見識!”
幾名紅衣教徒也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上前抬起那口麵缸,往灶火上架去。
薛笙白掙紮著要站起來攔阻,但剛才他被朱漢踢中腰窩穴道,根本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紅衣教徒把那麵缸架在灶火之上。
他破口大罵:“朱漢,你枉為男人!你不是人!你無恥之尤!你就是敗類!妖孽!妖孽!”
朱漢卻不搭理他,吩咐徒眾道:“用火器烤!底下,四周,全烤!嘖嘖,那味道一定比烤全豬要香的多!”
薛笙白不罵了,轉而苦苦哀求:“朱堂主,您有什麽吩咐,請說吧,隻要在下做得到,一定替您做,在下傷了您一隻眼,在下情願自己廢掉一隻眼,讓你出氣,兩隻眼也可以,您不必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啊。”
“等一下。”朱漢止住徒眾,笑嘻嘻的看向薛笙白,道:“你早這麽說,不就好了?”
薛笙白道:“是在下愚鈍。”
朱漢道:“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能如實回答我,我就饒了你女兒,如何?”
薛笙白道:“當真?”
朱漢道:“我朱漢是站著撒尿的人,一口吐沫一個釘!”
薛笙白麵色慘淡,道:“朱堂主請問吧。”
朱漢點點頭,道:“第一個問題,你們五大隊是怎麽知道賭城是在這裏的,又是怎麽找到入口的?”
薛笙白略一沉默,然後道:“是有人通風報信,告訴了我們賭城的秘密。”
“誰?!”
“那人匿名,我們也在查他,可惜,在來之前,也沒有查出來。”
我心中暗道:“三叔做事滴水不漏,要是讓你們查出來,那才奇怪。”
朱漢狐疑道:“當真?”
薛笙白道:“薛某人生平不說假話。”
“好。”朱漢道:“第二個問題,你們五大隊一共來了多少人,帶隊的是誰?山、醫、命、相、卜各隊的好手又都有誰?作戰部署和計劃又是怎麽樣的?”
薛笙白一愣,道:“你要我出賣五大隊?!這些對你說了,我以後有什麽顏麵再見他們!?”
朱漢道:“怎麽,你還妄想著能回去五大隊麽?!”
薛笙白苦笑一聲,道:“我心存死意,就沒想著還能活著出去!我說的是,如果我把我的隊友,我的同誌賣給了我的對頭,那我就算是死了,也沒臉麵再見我已逝的祖宗,我已逝的同仁!”
朱漢臉色一變,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說?!”
薛笙白哀聲道:“朱堂主,我可以把我畢生所學都傳給你,把醫脈的精要都寫下來給你,隻求你放了我女兒。”
“我修的是山術,要你的醫術有什麽用?!”朱漢的臉頰一抽,衝徒眾喝道:“放火!”
我再也忍不住了,立時就要出手!